他这边,因着平时经常外出,房里又有秀菊管着,暂时是下不成药了,只是翩翩每日要去给雪如请安,这才给了她们机会。想着还有一个月的家族大会,皓祥便没有医治翩翩的身体,反正没什么痛苦,待他们分家之后再一次清除她体内的药性就好。
皓祥成了大内侍卫,硕亲王府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岳礼再偏心,只要皓祥不和皓祯作对,他还是很高兴看到小儿子有出息的,在家里很是表扬了皓祥几次。皓祯不由自主的说了几句酸话,随即想起自己是额驸,身份高贵,哪里需要和他计较,可转而又想到若公主嫁过来还不知能不能接受他心爱的吟霜,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雪如面上僵硬的笑着,回到房里就扯坏了几条丝帕,恨声道:“那个贱人的儿子到底怎么当上侍卫的?你不是说他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吗?”
秦嬷嬷低头承受着雪如的怒火,小心的开口道:“许是那母子暗中策划了什么,咱们的人没发现,可见他们定是心里藏奸,不然这等事为何不提前报给王爷和福晋知晓?不过,福晋,贝勒爷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奴婢以为实不必过于忧虑。”
雪如皱着眉头,说道:“不,看王爷的样子,分明是很欣赏那贱人之子,哼,若是我能早一年生出儿子,那贱人又怎么会被封为侧福晋?若只是个侍妾之子,我也不必如此防备了。不行!绝不能让他妨碍到皓祯!秦嬷嬷!”
秦嬷嬷抬起头看到雪如狠毒的眼神,心里惊跳了一下,垂首应道:“福晋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这一次定会永绝后患!”
这边主仆二人商讨着对付皓祥的办法,皓祥已经从傀儡的转述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本来还想着那边不出手,要不要诬陷她一把,结果她们主仆一见他有了正经事做就已经忍不住要对付他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到时候只要掌握住证据,以岳礼对福晋和皓祯的偏心,被处罚的只能是他。父亲不慈,嫡母狠毒,兄长欺凌,他本身又是个有出息的,族长若再不让他分家都说不过去啊。
在宫里当差的日子很悠闲,轮流站岗,和几位同僚说说笑笑,一天也就过去了,侍卫不像宫女太监,后宫中的阴私之事很少会牵扯到侍卫,刺客宵小什么的,能遇到的机会就更少了,于是,他们只需要严守规矩,听凭上级命令,就不会出任何差错。
这天,多隆和皓祥换班的时候路过一处假山,刚好听到一女子在夸赞皓祯,二人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只听那女子说道:“崔嬷嬷,您是不知道,这皓祯贝勒十二岁的时候骑射就是一等一的,他捉白狐放白狐的事迹传遍京城呢,连皇上都说他是武双全。如今皇上将他指给兰公主做额驸,可真是对公主一片慈爱之心啊。”
又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那位崔嬷嬷了,“说起来你是哪个宫的啊?怎么没见过你呢?若不是听你们几个小宫女说起皓祯贝勒,我还不知要去哪打听呢。”
那小宫女笑道:“嗨,这皓祯贝勒的事啊,京城的人都知道,是您进宫晚了两年,才没听说过罢了,您随便找谁一问就能打听到的。哎呦!您看奴婢这记性,主子吩咐奴婢去给她取东西的,误了时辰可要挨罚的,奴婢就先走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宫的呢,以后我怎么找你呀?”崔嬷嬷的喊声,那小宫女就像没听到一样,只顾往前走。
皓祥看了多隆一眼,两人故意从转角走出,刚好挡在那小宫女前面。小宫女本想快速离开,谁知面前突然冒出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刚要走,就听皓祥说道:“咦?这不是延禧宫的洒扫宫女吗?怎么到这边来了?宫里不允许随意走动,你还是快回去。”
小宫女回头见崔嬷嬷已经跟了出来,明显是听到了皓祥的话,紧张的攥住了手帕,快步离开了。
崔嬷嬷蹙了蹙眉,兰公主是皇后的养女,令妃的小宫女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友善?坤宁宫和延禧宫的下人可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心里有了疑惑,对小宫女刚刚所说的话也就带上了两分怀疑,看了眼延禧宫的方向,崔嬷嬷转身打算向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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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梅花烙(七)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稳的过了下去,秦嬷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买通了一个小丫鬟,将加了料的熏香混进了皓祥的房里。皓祥当天回房时,一瞬间便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药香,有些药说是无色无味,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以皓祥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药材来。
微微笑了笑,皓祥叫来秀菊说道:“这个味道的熏香很不错,以后都用这种。”说完,便给香炉四周布了个结界,每日临出门上差的时候再把结界去了,日复一日。秦嬷嬷得知皓祥频繁的使用她弄的熏香,自信的回禀雪如道:“福晋,这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只需半月,那贱人之子定然再无翻身的余地。”
雪如舒心的笑了,还有三日便是家族大会,到时富察一族齐聚一堂,她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万不能丢了硕王府的脸面。至于折磨白吟霜的事,就全权交给了秦嬷嬷,反正皓祯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公主大婚的事宜,也没什么机会和白吟霜见面的。
白吟霜被打发到后院洗衣服,大冬天的,其他人见她是新来的,便将衣服都堆给她,直到她快到时间还没洗完,才会帮忙一起洗,因着她长得漂亮,大家平日里没少挤兑她。白吟霜第一次知道做下人是这么难,稍有差错就会被秦嬷嬷教训一顿,似乎未来等待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垂下头看着自己冻得通红僵硬的手,白吟霜无声的落下泪来,这是用来弹琴的手啊,连曾经跟随白老爹到处流浪的时候,也是日夜精心呵护的啊,怎么能就这么废掉呢?想到晚上约了她见面的皓祯,白吟霜眼神闪了闪,脸上慢慢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到了夜里,白吟霜换上干净的衣服,亲自准备了酒菜和皓祯对饮,席间,小心的用袖子遮挡住双手,不让皓祯看见。皓祯这晚兴致颇高,没一会儿,就说道:“美酒佳肴,可惜没有小曲儿。吟霜,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不如,今晚再给我弹一曲,如何?”
白吟霜看着皓祯迟疑了一下,香绮在旁边连忙拿起酒壶,有些急切的说道:“贝勒爷,这么晚了,还是别弹了,打扰别人就不好了,奴婢……奴婢给您斟酒。”
皓祯眉头一皱,摆摆手说道:“这里这么偏,哪里会影响到别人!吟霜,我最爱听你那一曲《西江月》了,以前我们在帽儿胡同的时候,每次喝酒你都会弹琴唱歌给我听,到了府里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悠闲过了。”
白吟霜温柔的笑道:“好,那我就弹《西江月》给你听。”说罢起身去拿了琴出来。
香绮拉住她小声道:“小姐,你不要逞能了!”
小寇子也跟着对皓祯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福晋交代了,你不能这儿久留,请回房!”
皓祯狐疑的看着他们,生气的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得了个空,还要我早点回房?难道连你们都不能理解我了吗?整个府里还有谁理解我?”
一阵悦耳的乐声打断了皓祯的质问,满屋子的人,都静默无声了,每个人的眼光,都落在白吟霜身上。
白吟霜逼着自己拨动琴弦,十根手指,每个指尖都痛得钻心。她含泪微笑,面色却越来越白,额头沁出了汗珠,手指再也忍不住颤抖,连着拨错了好几个音,琴声走调,额上的冷汗也顺着脸颊跌落在了琴弦上。
香绮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白吟霜,哭喊道:“不要弹了!小姐,不要再弹了!”
皓祯震动极了,他愕然的盯着白吟霜,缓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开了香绮。把白吟霜正往怀里藏去的双手用力拉出来,那已经不是“手”了!十根手指全都肿得像红萝卜,甚至无法合拢。药渍和瘀血遍布全手,斑斑点点,好不凄惨。皓祯整个人都呆住了。
“吟霜!”好半晌,皓祯才沙哑的低吼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锐利而狂怒的扫过香绮和小寇子,“你们一个个的,就这样隐瞒我,欺骗我!你们都知道她受了伤,才一直催我走,阻止她弹琴,但是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要告诉我真相!”
“卟嗵”一声,小寇子跪了下去:“是福晋的命令啊,咱们不能不瞒呀!”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皓祯脸色铁青,两眼瞪得老大,里面烧般的怒火似要冒出来,“怪不得额娘会同意吟霜入府,原来如此!这手指是怎么弄的?是冰水吗?”他大声问道,同时将白吟霜的衣袖往上一捋,露出了她那伤痕累累的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