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玉如意 (零零四七)

　　☆、118 暗夜


街灯明亮，霓虹闪烁，夜幕下的城市比白天更加妖媚。
低矮的附院单身楼却安静地矗立在林立的群楼间，宛若处子。
零星亮着灯光的窗口像极静静注视夜空的眼。
透过其中一个窗口望进去，一个干净瘦削的男子正专注地坐在窗前的电脑桌前。
电脑界面上是有关“大叶性肺炎”的病理生理分析文件。
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蚂蚁一般从男子的瞳仁里滑过。
好像才几分钟，又像是一个世纪，时间仿佛停止在这儿，忘记了流动。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
男子拿起电话，微笑浮现在嘴角：“……九龄”
“楚老师！我回来了！”张九龄的声音粗壮急躁。
楚云川眸子一亮：“如意怎么样？”
“哈哈，我就说嘛。”张九龄笑了起来，“云霞说现在太晚了，让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我就知道你会着急……"
张九龄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就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如意，楚云川无奈地皱着眉头。
“她没事！看到我们开心得不得了。”张九龄终于说到主题，楚云川咧开嘴笑了。
楚云川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发烧吗？”
“没有！”张九龄爽朗地笑，“输液输得她愁眉苦脸的……一张脸蜡黄蜡黄的……"
“呃……"楚云川以手抚额，“……你叫她吃多一点东西啊……"
“吃不下啊，说是吃了几天白粥……"
楚云川有点急：“白粥怎么行？你告诉她不想吃也得吃！瘦肉粥、鱼汤、鸡汤……干嘛非得白粥呢？”
“不过今天好一点了，看着我们吃吃麻辣串串香都没有不舒服，说是前几天一闻到油腥味就恶心……"
楚云川换了个问题：“咳嗽呢？咳嗽好一点没有？痰多不多？性状怎样？还有没有说胸痛？”
张九龄笑了：“你别急，让我一个一个地说。”
“还是有咳嗽，但是痰里面没有血了，本来痰很粘稠不易咳出，雾化了之后好了很多。呃，”张九龄后怕地说，“王昊很欣赏那个雾化器，很感谢我，我差点说漏嘴了……"
楚云川抱怨道：“知道好还不早一点买一个！”
“他说医院进一个器械很麻烦……"
“不管他们那些，如意还有没有说胸痛？”
“她说咳嗽就痛，不咳嗽就不痛。”
楚云川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肺部的炎症应该在吸收了吧……"
“哦，你等着！”张九龄突然想起来了，“我用手机拍了一张她的胸片，马上传到你电脑上！”
“好！”楚云川马上收起手机，关闭掉电脑当前的界面。”
几秒钟后，张九龄的文件传到。
楚云川点开文件，不禁深吸一口气。
慌忙拨通张九龄的电话后，楚云川紧张地问：“那一大片全是白的！这片子是什么时候拍的？”
“是发高烧的第二天，咳铁锈色痰的时候。”
楚云川轻轻地拍打着胸口：“难怪，我还以为现在还有那么重。”
“现在没有复查胸片，我怕不好对你交代，就把她之前拍的这张胸片照下来了。”
“谢谢！谢谢！”楚云川一叠连声道着谢，“麻烦你了！”
“楚老师，还是你吗？”张九龄严肃地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别吓我！”
“臭小子！”楚云川吼道，“改天请你喝酒！”
“这才是你嘛，哈哈！”
放下手机，楚云川仔细地看着电脑上那张胸片。
弧度优美的流线型胸廓，清晰修长的肋骨，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均匀一致的黑底上一片扇形的白，突兀地呈现在上面，无声地诉说着病魔的邪恶。
楚云川心疼地摸摸那片病变的肺叶，想象着玉如意萎靡的样子，手指不禁轻轻地颤抖起来。
多想守在她身边，哪怕就只是抓住她的手，让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支持也好啊。
但是，不可以。
唯一可以做的只是无奈的面着着这张x光片。
楚云川的手放在电脑屏幕上，轻轻的划过那一排排肋骨，这就是玉如意的肋骨。
是那个快乐地奔跑着的玉如意的肋骨，是那个无邪地笑着望着自己的玉如意的肋骨，是那个泪眼朦胧无助的小可怜玉如意的肋骨。
希望她能快一点好起来，希望她的身体永远不再受病魔侵袭，希望她的心里永远没有阴霾。
哪怕她像那天上的月亮，永远只可以仰望。
哪怕自己的爱恋永远没有回应，也无所谓。
只要她好。
小镇的夜比城市安静的多，夜色稍微一深耳边就静得只闻虫鸣。
王昊一样没睡。
王昊默默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是心形的，上面装饰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王昊小心地打开盒子，一枚精致的钻戒跳进眼帘。
那是在玉如意还没毕业的时候，王昊公休进城，快乐地牵着玉如意的手逛着街。
逛着逛着，王昊就牵着玉如意走进了金店。
王昊忘不了玉如意当时那羞羞怯怯的模样。
玉如意捏捏王昊的手指，小声说：“你要干嘛？不会那么老土吧？”
“看看不可以吗？”王昊紧紧抓住玉如意的手，“不能看啊？”
“看！可以看！”只要王昊一坚持，玉如意向来是没原则地让步，“我陪你看。”
两人那天逛完了城里所有的饰品店，偷偷地评论着各式各样的饰品。
终于逛到脚底酸痛，玉如意娇憨地抬起头：“行了吧？”
“行了！”王昊微笑着把玉如意送了回去。
看着玉如意笑着进了附院，王昊飞快地跑回去，买下了玉如意最喜欢的那款钻戒。
老土就老土吧。王昊安慰自己，结婚本来就是老土的事情。
到时候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将这枚钻戒戴到她手上！
王昊已经想好了说辞。
偷偷地藏好钻戒后，王昊就一门心思地等待着毕业，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谁知道突然发生了那样地事情。
不过几个月时间，一切都变样了。
这枚戒指也一直躺在抽屉的最里面。
王昊慢慢地旋转着戒指，钻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这枚钻戒注定永远见不到天日吗？王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将钻戒重新放回盒子。

　　☆、119 母女


玉如意的心情却非常好。
和爸爸妈妈散步回来，玉如意就进了冲凉房。
前几天因为发烧咳嗽没力气，玉如意连床都懒得下，回想起前几天出了那么多汗，身上或许房间里都可能充斥着汗味，玉如意就觉得脸红。
脱下卫衣、再脱下牛仔裤，玉如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还只是初秋，天气已有点冷了，脱下内/衣的同时玉如意顺手打开了浴霸。
刺目的光线瞬时闪亮了冲凉房，也清晰地将玉如意的身体清晰地映入镜子里。
玉如意偷偷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苍白的脸，胆怯的眼，瘦削的肩头，饱满的……胸……这就是真实的自己吗？玉如意羞怯地移开了目光。
打开莲蓬头，热乎乎的水雾蓦地喷洒下来，温柔地冲在头上、脸上，肩上……
当身体喝饱了水后，玉如意又回过头，偷眼察看镜中的身体。
镜子上已经弥漫上一层白白的水雾，玉如意用手掌擦了擦镜子，大胆地审视着那个自己。
经过热水的冲泡，本来苍白的脸上已有了点血色，相比身体某些部位充气一样的改变，这张脸的发育会不会太慢了点呢？
因为前几天没怎么吃饭的缘故，脸好像瘦了点，本来就不小的眼睛因此就显得更大了，给人的感觉会不会不协调呢？
还有那眉毛，是不是太浓了点呢？
玉如意不满意地嘟起了嘴。
看到自己的嘴玉如意又皱起了眉头：人家都说樱桃小口才是美，自己嘴肉嘟嘟的，会不会太难看了？
玉如意郁闷地拿起沐浴露，难怪王昊不喜欢自己！肯定是自己长得太丑了吧？
但是，玉如意想起王昊俯身含着自己嘴唇的情景，既温柔又缠绵，当时的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啊。
还有他用双臂抱着自己的时候，力气大得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吃进肚里去，这是讨厌自己的迹象吗？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玉如意挥挥思绪，赶紧站在莲蓬底下，任凭热腾腾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人家现在已经有了陈黎。
还有一个赵敏对他虎视眈眈。
王昊有权追求他真正喜欢的人。
幸好自己谨记长辈的话，没有允许他的进一步动作，否则，自己怎么对将来的那个他交代？
只是……玉如意轻轻擦洗着身体，王昊毕竟吻过自己，将来那个他会介意吗？
一想到这里，玉如意就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书上说很多人的婚姻都是凑合，自己将来那个他会爱自己吗？自己会爱上他吗？
想到爱，玉如意的脑里很自然地浮现着张奕的样子。
张奕对自己的好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张奕那时而火辣时而幽深的眼睛，自己只会感到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