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两人配合做了检查,又做了笔录,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算完事。
出了警局,百慕伶又累又饿,旁边有家昼夜小超市,她摸了摸口袋仅有一块钱,于是问许霆坚:“你有钱吗?”
许霆坚摇头,尽管驾驶证被吊销了他也没生气,尽管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也挡不住他的帅气逼人。
许霆坚越是表现得无所谓,百慕伶的心里越是愧疚不安。
想他一个大少爷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百慕伶心里很是酸楚,她揣着那仅剩的一块钱去超市里买了一瓶水,两人分了喝光,然后坐在警局外的椅子等候来接自己的人。
“你不是说警局有你的人吗?怎么还被他们罚了那么多钱?”
许霆坚笑了,双肩微微颤抖,他的双眸锁着她道:“…..我是说以前。”
百慕伶又是一阵苦涩,也倒是,换做以前的许霆坚,谁敢吊销他驾驶证和罚款,恐怕连带走他的念头也不敢吧?世态炎凉,今非昔比。
“百慕伶,你叫谁来接你?”
许霆坚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头,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落寞感不言而喻。
“邬贤胜……”百慕伶顿了顿,忍不住问:“你好像没叫人来接,难不成,就这样坐一夜吗?”
“呵…….”
怎么会没人肯来接呢,只是自己拉不下脸罢了。
许霆坚转眸,瞧着远处朝他们驶过来的一辆黑色轿车,那语气半开玩笑又半认真:“百慕伶,要不你就别走了,就跟我在这里坐一夜,如何?”
他说的那么认真,仿佛真的舍不得自己似得,百慕伶凄凉一笑,缓缓站起来,朝从车上下来的邬贤胜挥了挥手。
“喂,可不可以别走?”
磁性的男音从身后响起,百慕伶顿足,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许霆坚,振作起来吧……..说实话,我很不欣赏你这种做事冲动又动辄小孩子脾气的男人,所以……..保重。”
许霆坚笑了,一步一步走过来,直至身子横在百慕伶的跟前,才道:“可是我克制不住,怎么办?”
只一句话,百慕伶就碎心了。
邬贤胜从车上下来,但却没有走过来叫百慕伶,他背靠着车子,点着一支烟,冷眸瞅着这一幕。
“放手吧……”尽管心里酸楚,但百慕伶到底还是理智,她绕着许霆坚走,可许霆坚依旧横着不放:“留下吧,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叫她留下,是因为在他鼎盛时期他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所以,百慕伶只当许霆坚是习惯性的命令。
“许霆坚,我做不到对你的所作所为都包容,所以,求你放手吧……..”
“包容?”
“恩,对。你的所有,都让我感到窒息。对不起,我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你是说,我让你感到窒息?”
“是的。”
百慕伶执意走,许霆坚拉住她的手,百慕伶想抽回去却被他握得紧紧的,直至把她的手都捏红了,他才放开。
“这就是你离开的理由?可是百慕伶,我怎么觉得这个理由好好笑。”说着,许霆坚真的笑了,笑了一会才止住,他嗓音微颤,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沁入心间:“……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不再喝醉了去找你了。即便没有喝酒,也不再去找你了。”
百慕伶没有回答,路过的车灯把他们二人的影子合在一起,看似亲密,现实中却再也碰触不到一起。
暮色越来越深,绵柔的雨丝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地上,偶尔路过的路人已经撑起了雨伞,而邬贤胜也按耐不住的按了几声喇叭。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其实…….那百分之30的遗产够你起步了,你别急着扩大,慢慢来…..”
“何必呢?咱们都这样了,就别说这种关心的话了。”
“也对…..”百慕伶眼睛始终直视着前方,她不敢看许霆坚的脸,真的不敢看,他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已经让她心软了,倘若再去瞧他的脸,只怕会让她不顾一切,打消一切念头跟了他。可,她不能冲动啊,他是那种让人只一眼就会记住的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又带着一份说不出的会让女人一见倾心的成熟男人味。总之,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更不属于她。
“我让福叔过来接你。”
“不用了。”
“可是下雨了,你也没钱打车……..”
“我说不用。”
“那好……..你...........你自己保重。”
雨点落在两人的头上,身上,百慕伶扬面向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而后迈着步子一下一下走向邬贤胜。
福叔接到百慕伶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许霆坚全身上下已经全部淋湿了,他也没动,就坐在之前和百慕伶坐过的椅子上,那身影在这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少爷。”
许霆坚抬头,看了福叔一眼,脸色不悦:“谁许你擅自过来的?”
“老夫人很担心你……..”福叔把雨伞举到许霆坚头上,“少爷,回去吧。”
许霆坚知道是百慕伶告诉福叔的,脑中想起了上次她说过的“我只是可怜你”这话,那压下去的火又燃烧了,他腾地站起来挥开福叔的伞,大步走向停靠在路旁的车子。
雨滴滴答答的从空而坠,眼瞅着快接近黎明,郭洁焦急不安地在客厅里等候,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时,郭洁急忙站起来出去迎接:“阿坚,你总算回家了……..”
许霆坚推门进来,身上湿漉漉的,也不回答郭洁的话,兀自往楼上走去。
“阿坚……..”郭洁上去拉住儿子的手,急急地道:“你不是答应妈不跟那女人见面了吗,怎么又去找她了?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
许霆坚不语,摔开手兀自上楼,才走了几个台阶,郭洁愤愤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事到如今你还不清楚她是什么人吗?你是不是想把妈也给气死了才甘心?阿坚,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留念的?妈实在搞明白,你就这么放不下她么!”
“是!我就是放不下她这么了!”许霆坚怒吼一声,大手一挥把楼道上摆设的古董扫掉在地上,“你们谁都别管我!”
“你…….”郭洁被吼得脸色一青一白,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猛力的关门声。
被儿子这么一气,再加上昨晚一夜都没睡好,郭洁瞬间只觉得脑袋胀痛,她的手扶着额头,整个身体也歪歪徐徐的要倒下去,幸好张妈及时扶住了她:“老夫人您没事吧?”
“我头有点晕….”
“老夫人您别急,我扶你去休息。”张妈慌里慌张地把郭洁扶着进入卧室,紧接着出去找倒温水,在客厅碰到了东张西望的许霆婷。
“文霆婷小姐,你好….”自从两位夫人闹翻了后,邬慈也禁止许霆婷见许家人,一大早的在这里见到许霆婷,张妈很是惊讶。
“听说大哥回来了,我想去看一看,不知道方便吗?”许霆婷身着一套粉丝连衣裙,柔顺的头发披在背后,模样儿乖巧,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虽然对邬慈有气,但张妈也不好得拿许霆婷撒气,便如实回道:“坚少是回来了,不过他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怎么会这样?”
“唉,还不是因为那个百慕伶。”张妈抱怨道:“昨儿个坚少喝酒回家,后来又开车出去,我们以为有事要忙,谁知他竟然跑去找百慕伶那个丫头,后来还把那丫头给掳走了。掳走就掳走吧,这些天坚少心情不好,发泄发泄也就算了,可谁知那丫头竟然还报警了。”
“啊?报警?”
“对啊!”张妈怒不可恕地道:“警察把坚少的驾驶证给吊销了,还罚了一笔巨款。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百慕伶那丫头居然告坚少绑架外加强暴妇女….虽然最后判为强暴未遂,不过这官司可真够坚少吃的。”
“啊….这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啊?若不是老局长跟许老爷是战友,人家也肯卖老夫人的面子,否则,警方哪能轻易放了坚少啊。”张妈暗中咬牙,为自家少爷愤愤不平,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这女人可真够狠心的,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对少爷真的是一点情也没有。”
许霆婷紧张地抓着张妈的手臂问:“那大妈现在怎么样了?”
“哦,你看我差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张妈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得了老年健忘症,“老夫人在卧室里呢,我出来给她倒水,谁知没有开水,这不我正在烧呢。”
“那我去看看大妈。”
“那好的,你去吧。”见许霆婷走了,张妈也忙着烧水。
在卧室里躺了一会儿,郭洁越想越气,儿子从小跟她最亲,虽然调皮叛逆了些,但终究没有跟她顶过嘴,更别说像刚才那般大吼大叫了。
都怪百慕伶,都是这个死丫头促成了!儿子那番话又在脑中回响了一遍…..“是!我就是放不下她!你们谁都别管我!”…..郭洁隐约觉得,倘若自己再不插手的话,只怕儿子会一直消沉下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儿子固执,她百慕伶能坚持一点,怎么会被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