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周全。”邬贤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随后又点了点头,那语气像似自己对自己说话:“是,是挺周全的。很好,很周全。”
他说的话,百慕伶听不懂,但隐约能察觉跟许霆坚有关,便想也不想地开口问:“邬贤胜,许霆坚这样,你还会针对他吗?”
“你认为,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针对许霆坚?”邬贤胜的神色清冷,语气不屑。
“所以呢?”
邬贤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静静的盯着百慕伶渐渐平静的脸,淡道:“离开许霆坚吧,他不值得你留恋。”
“为什么?”
“难道许霆婷的事情,你还没有看清他的为人?”
“他和许霆婷没什么。”这句话终于让百慕伶平静的心又是一惊,竟莫名慌乱,好像被人说中心事般难堪。
“你就这么认定?”邬贤胜端睨她的脸:“告诉我,那小子给你吃了过定心丸,让你如此不离不弃?”
百慕伶抬头,正眼看着对面的邬贤胜,一字一句问:“你知道什么叫从一而终吗?”
“从一而终?好,说得好。”邬贤胜一双眼睛盯着她,那眼眸有些幽深晦暗,他薄唇微微上扬,慢悠悠地道:“可是百慕伶,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毁约的那天呢……….”
百慕伶心里咯噔一下,神色紧张地瞅着邬贤胜:“你什么意思?”
“娘子,过来!”
听到喊声,回头,百慕伶看到许霆坚站在急症室门口等她…………
邬贤胜没回答,百慕伶也没追问,她转身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邬贤胜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冷漠。她很自然的走过去,牵起许霆坚伸出去的手,一起进入急症室。
然而,刚进去,许霆坚便甩开了她的手。
床上的郭洁还在打点滴,许霆坚一声不吭,黑着脸,走过去轻轻把母亲的手往被子里头塞去。
“夫君,我………”知道他在生气,可,百慕伶还是觉得要说点什么,至少也应该要解释一下自己的清白。
“记得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图的就是我能够护你周全。可如今我一无所有,你可以选择离开。”许霆坚虽然抬眸看着百慕伶,但那目光却毫无焦点。
“夫君,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女人吗?”第一次,百慕伶觉得许霆坚的声音里,透出了疲惫和倦意,这种感觉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发酸,发痛,“我说过,你是我的夫君,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
许霆坚刻意回避了她的目光,不语,低头瞧着脸色苍白的母亲。
百慕伶走过去,战战兢兢地伸出手,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放在许霆坚的肩膀上,那纤细的指尖轻轻搓揉,替他按摩,语气也很柔软:“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来看着,明天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不用。”他没有拒绝她的按摩,但脸色依旧淡漠。
“那………我坐在这里陪你,待会伯母醒过来了,我再避开。”百慕伶试探的道。
许霆坚并未回应,房间内很静,静得让人心慌,过了半响,他才类似回忆的道来,“早在妍妍肾脏出问题的时候,爸和妈就检查过了,那时医生说爸的心脏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必须要换一颗健康的心脏,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拖着,没能找到适合的心脏。看着爸这几年也挺好的,没见心脏出过任何毛病,我一直觉得没事。其实昨晚在H市时,接到家里的电话我就有些担忧,但还是存着侥幸心里,觉得不会出事,谁知……….”
百慕伶轻轻的靠过去,和他依偎在一起,她知道,此刻许霆坚最需要安慰。
许霆坚转过来,双手环住她的腰肢,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好奇,“告诉我,爸把你留在病房,究竟说了些什么?”
百慕伶心又开始慌了。
“他说让其他人都出去,说想和你单独谈,我知道,你才见过他不出2次,除了遗嘱,肯定还有其他要说的。”
每个人都有探究秘密的好奇心,许霆坚也是。
可,一旦真相公开,受伤最深的无疑是许霆坚。这样,她还会不顾及地说出来吗?不,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许霆坚会被这秘密伤害,她就揪心的痛。或许,这也是许老爷为什么会告诉她真相的原因,让她守护许霆坚的理由。如果可以,她宁愿把这秘密隐藏在心底,直至腐烂。
“阿瀚虽然学识渊博,但对管理公司方面不及你,再加上许霆瀚性格温和,没有你那么出色,虽然你手中只有百分之30的股权,但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定能够赶上他。夫君,你爸是爱你的。”
“爱我?”许霆坚冷哼一声,神色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他打小就说阿瀚没有那底子经验公司,说我才是继承者,在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事实的时候,他却当头一棒打碎这一切,难道他就没有料到伤害最深的是我吗?这也是爱?”
“阿坚………你并未一无所有,你还有妈,还有许家上下的支持……….”郭洁呻吟着,那修剪整齐的眉毛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在郭洁睁开眼之前,百慕伶率先走出去,许霆坚也凑到郭洁跟前,“妈,您醒了。”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郭洁挣扎着坐起来,当看清百慕伶的身影时,那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血压又噌地上升,“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阿坚,快把这个女人赶走,快!”
郭洁急得双眼都红了,挣扎着要下床,要去拽百慕伶,这么一乱动便扯到了手上的针管,那鲜红的血液一下子从血管里倒流进管子内,可,她却毫无感觉,依旧嘶声裂肺地嚷嚷叫百慕伶走。
“妈。”
“这个女人是你的克星!快让她走!”
“好好好,妈您别急。”
郭洁一直焦急的喊着,直到护士拿着针管冲进来,在郭洁手上打了镇定剂后,许霆坚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躲在门外的百慕伶也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的气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地,她觉得头晕脑玄,心跳也有些紊乱。
“我叫雯秋来接你。”
许霆坚走出来,伸出大手半拥着百慕伶,百慕伶抬眸,看清他眼里的疲惫及无言的悲凉,不忍心再给他添麻烦,便轻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许霆坚双臂一揽,便将她揽在怀里中,低语:“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乖,别闹了。”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他边诱哄边掏出手机给董雯秋打电话,说让董雯秋来医院接百慕伶。
百慕伶努力的想要说出些什么,可所有的话又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病房内的郭洁虽然不乱动了,可口中还在痛彻心扉的叫唤,“阿坚………阿坚啊……….”
许霆坚又冲百慕伶嘱咐了几句,然后才放了她,三两步跑进病房内,揽着母亲,隔绝了护士的身影,也隔绝了母亲的身影,“妈,我在这里,别急,我在这里。”
好久,许霆坚都一直抚着母亲的背,轻轻的拍着,像哄着孩子。
“阿坚,我刚才梦见你爸了,他还是那个臭脾气,在打你,妈上去抱着他的腿,说不要打了,说会出事的,可是你爸偏偏不听……….”
百慕伶掩起房门,突然听到里头传来迸发的哭声。
“阿坚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百慕伶伸手抹去眼泪,转身离开。
许家陷入昏暗,就连老天也压抑了,原先还晴朗的天气,才一会儿便是乌云舞蹈,徐徐微风也变得肆涌起来,看样子,早已按耐不住的想释放出情绪。
医院外面有个大型花园,原本还散步或闲坐的人们,也因为天气的变暗而相续归家,天要下雨,人们都回家了,可,她的家在哪里?
阴天,那种失落感不言而喻,百慕伶的心情也随之下沉。
医院外面围着好多记者,尽管她穿着朴素,头发也被剪短,但还是被认出来。
“快看!是许霆坚的老婆!”
蹲在地上的八卦记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百慕伶,旁边的摄影师们听了更不得了,按快门键的声音就没停过,八卦记者们也充分发挥了职业精神,举着话筒,狂奔着冲百慕伶跑过来。
“许夫人,外传你丈夫失势是你致使的,真的是这样吗?有什么话要为自己澄清的吗?”
“许夫人,请问邬贤胜在外包养的情人是你吗?”
“据说,你是被邬家指使才接近许霆坚的,为的就是邬家能够获得许老爷的遗产,是这样吗?”
“请问,你为什么要让你丈夫失势,你丈夫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
记者们轮番轰炸,几乎令人没有还嘴的能力,一时间,场面陷入僵持。
百慕伶烦躁地拧紧了眉头,脸色极差,低着头想冲出包围圈,可,记者们好不容易才堵着当事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围堵间,百慕伶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
“你丈夫为了一博红颜笑,教训了孟老板,致使孟老板跳楼身亡,可见你丈夫对你用情极深,既便是这样,你还是和邬家站在一起,请问,你丈夫是不是很恨你?”
记者们充分发挥了职业精神,每个问题都带着刺,只等着她神经松懈时好不留神刺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