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郭洁将目光从百慕伶身上收回去,瞧着邬慈冷冷哼道:“你,不就是巴不得阿坚结不了婚,然后许氏集团CEO落入你儿子手里。”
“诶哟我说大姐啊,我可没那个意思,你瞧瞧,我这不正是替你分析,为阿坚着想嘛。”邬慈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知道郭洁不爱听,便假装体贴的去摇郭洁的手臂,语气也缓和了些,“好啦好啦,大姐您别在意,我不说就是了。”
两个女人在张锋相对的时间,那旁的许泰华已经抽了不少十几下鞭子,原本硬撑着的许霆坚也脸色不好,那白色的寸衫隐约见有血迹,这下,可真把郭洁吓傻眼了。
郭洁噗通一声跪下地上,那面色惨白如纸,盘起的发髻松动,一缕头发掉到颈间,但她显然已顾不得形象:“老爷,求求你别打了,再打就真的出人命了………”
“你走开!”许泰华怒吼一声,顺带一脚朝郭洁身上踢去。
那平日里努力维系的夫妻形象瞬间坍塌,许泰华亲手撕开这层伪装,郭洁也不管不顾了,嘶声剧烈的哭喊:“我知道你嫌弃我,不爱我,但也求你开开恩,文彦已经死了,如今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要是他有个什么差错,我也不想活了………”
“张妈!把大夫人带下去!”许泰华大声怒叱。
“是。”战战兢兢的张妈蹲下来去搀扶郭洁:“大夫人,您先起来,这里人多,可别让人看笑话了………”
“不!我不走,不走!”郭洁连番受到打击,精神面临崩溃:“老爷,老爷………”
许霆坚真够冷血的,都到这份上了,仍旧死死地咬着牙,一言不发。可,百慕伶却瞧见了他眼睛内的血丝,他两只手掌撑在地上,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毫无意外泄露出悲凉及哀戚。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郭洁身上,待听闻“嘭”的一声闷响时,只见许泰华已倒在地上,那紧拽着皮鞭的手也松开,手背青筋暴起,张着嘴巴气喘吁吁地,表情十分痛苦。
“老爷!”
“老爷!”
“爸!”
“………”
许霆坚第一时间抱起许泰华软绵绵的身子,起身,箭步冲出客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百慕伶给懵住了,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怒火冲天像是要吃人骨头剥人皮的许泰华,后一刻便不省人事!
客厅里的场面堪称一片混乱,百慕伶望了一眼没入墨色中的背影,才后知后觉地跟上去。
医院。
清晨,医院走廊外含苞欲放的牵牛花,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可,走廊内却是一片死沉。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焦急等待的每个人。
“王院长,怎么样了?”
眼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急症室里出来,众人皆围了上去,脸上皆是紧张之色。
王院长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地望了一眼众人:“暂时抢救过来了,但许老先生的病变已经连累了周边各种器官,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还得再观察24时。也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以往有个万一。”
“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爷身体这么好,从没听过有心脏病这事儿,怎么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们诊断错误了,肯定是………”郭洁如遭雷击,往后退了几步,幸好有许霆坚搀扶,才免于晕倒。
邬慈也一脸苍白,喃喃哑语:“就是,老爷身体一向很好,咋可能说倒下就倒下………”
“两位夫人。”正当众人心痛之时,迎面走来几位西装改革的男人,他们手中提着公文包,脸色严肃。
“请问你们是?”许霆坚上前一步,脸色沉重地把他们挡住跟前。
“两位夫人好,坚哥爷好,我们是许老先生的律师团队。”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男人冲在座的人客气地点了下头,然后看着怀中抱着公文包,恭敬说道:“这里是许老先生立下的遗嘱,许老先生曾交代,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就要立即公开这份遗嘱。”
“遗嘱??”郭洁诧异地瞪大双眼。
“什么时候的事?没有听老爷说过这件事儿啊!”邬慈也惊讶极了,这许老爷家财万惯,虽然说都喜欢膝下的俩儿子,可这遗嘱的事儿便不好说了。
“我看看!”郭洁急忙上前一步,想从律师手中夺走公文袋,但没有得逞,律师客气地道:“抱歉,许老先生有吩咐,此遗嘱只能等他过世后才公开。”
“过世?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想诅咒我们老爷吗!”邬慈严厉地怒叱。
“许老先生一个月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他说过,万一自己有个什么闪失,我们都要带着这份遗嘱出现。”
“一个月前?”
“是的。”
邬慈恍然大悟,嚷嚷道:“难道老爷就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才会让阿坚和阿瀚结婚?”说的倒是谁先结婚了CEO位置归谁,但这公布的日子离老爷规定的还差2天,目前阿瀚和阿坚皆已经领了证,就等着看老爷2天后公布的是谁的名字了。可,这时候老爷偏偏倒下了,也突然冒出一个遗嘱来,说到底这个CEO位置还得看这份遗嘱是怎么说的。霎时,邬慈慌乱了神,自己毕竟是二房,平日也不受待见,这万一………
邬慈不敢往下想,如今什么计也没有,唯有撒泼不承认,于是怒叱:“不行,光凭一纸遗书不代表什么,我要等老爷醒来,亲自当着全家人的面告知遗嘱!”眼角扫向郭洁及许霆坚,邬慈哼道:“这遗嘱的事可说不清,古今中外,私自篡改遗嘱的事情多了去了。再说了,阿瀚去了国外没有回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俩母子联合起来整我的?!”
“你什么意思!”
“大姐,咱也别装了,明眼人都清楚咱们俩暗地里为自个儿子互斗,这遗嘱的事儿,还得等老爷醒过来了亲自公知。”
邬慈双手环抱着胸膛,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再说了,阿坚处处惹事,老爷肯定在心里对他失望透了,说不准这遗嘱写的是阿瀚的名字,那么,你也不乐意对吗?哼,我的建议是,等老爷醒过来,当面告知的,才算真正的遗嘱!”
郭洁的心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一样,激动得要溢出来,怒叱:“邬慈!别忘了,你才是个二房!!”
邬慈嗤之以鼻:“二房又怎么地?我照样不也生了一个能干的儿子!而其,我的儿子比你儿子乖多了!长这么大,你有见过我儿子犯过错了么?比起你那处处惹事生非的儿子强多了!”
“你!”
邬慈一直都是伶牙俐齿,郭洁每次和她吵架都被占上风,眼尖郭洁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霆坚及时上前搂住,“好了,妈,先冷静,这里是医院。等爸醒来了再说。”
“哼。”邬慈见又占了上风,嘴角那讥诮的笑意更浓,“也不瞧瞧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倘若巴结着我,到时候还分点股份给你们俩母子,保证下辈子衣食无忧,倘若语气再这么难听,休怪我不讲情面!”
虽然气极,但郭洁还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儿子那么能干,许氏CEO是不可能落入许霆瀚手中,这一点,相信许泰华比自己还要清楚。
这么一想,郭洁也就不跟邬慈计较,她拍了拍许霆坚的手背,一脸的担忧之色:“阿坚,我看你后背都流血了,要不,先让医生给包扎一下。”
许霆坚握住郭洁的手,安抚道:“不碍事。”
相较于儿子的淡定,郭洁却是一脸的紧张:“怎么会不碍事呢?你爸在里面躺着,我也心慌得很,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可别出什么差错。”
“好,我听您的,您有高血压,别老着急。”许霆坚点了头,轻轻拥抱了下郭洁,然后走过来,一把抓住百慕伶的手臂走进旁边一个安静的病房内,他脱了那件被染血的白色衬衣,转头对她吩咐:“过来,帮我处理。”
这语气理所当然,没有半分求人之意。
百慕伶也没回拒,许霆坚背对着她躺在病床上,她看到他背上那一条条肿胀的鞭痕,说不上血肉模糊,但也触目惊心。百慕伶的愧疚心越来越沉,这些,都是拜她所赐,邬慈说得没错,她一定是许霆坚的克星。
“你会不会的?”见她愣神不动,许霆坚转回头,瞧了她一眼。
百慕伶收敛思绪,点了点头,去拿桌子上的一瓶酒精和棉花棒。那宛如蛇一样的痕迹,从结实的腰部一直延伸到肩胛,她心酸酸的,问:“疼不疼?”
“你担心吗?”
“不担心,这点上死不了。”虽然心疼,但百慕伶嘴上却硬邦邦的口气。
“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你不怕,万一我落个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你怎么办?”许霆坚邪魅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蛊惑着她的心智,整个人不自主的被牵引,却生不出丝毫抗拒。
“乌鸦嘴。”百慕伶微微低着头,掩饰住脸上的那一抹红晕,淡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家的家事,但是,我相信你爸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