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晴笑:“学习我的什么?我的悲惨么?”抬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不用那么恭维我,我好得很,人不想死,那不就只有活着么?这道理,我懂的。如今的我,皮糙肉厚,虽无铠甲加身,但也可称无坚不摧,萧方舟现在,已经伤害不了我了,放心。”
被看穿了,猫猫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许慕晴就摇摇头:“上去吧,把那么多客人撂在那里,似乎是很不妥呢。”
两人手挽着手上楼,说说笑笑的,仿佛真的一点也没有把刚刚过来的人,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当然,许慕晴没有和猫猫说出口的话是,萧方舟也并不是真的不能伤害到她,到现在,看到他,她心里还是会痛,像在油锅上煎着一般,那样难受那样难熬。
但是,她必须都忍下来。
她也并不是天生坚强,她只是学着做一个坚强的人,学着应付目前的一切,忽视所有的伤害。
回到楼上,醉醺醺的刘维铭果然在找她。
她便又笑着哄了他们几杯,看看时间不早,便招呼着散场送大家回家。
猫猫因为没有喝酒,就和姑姑家的表姐一起给拉了壮丁。
表姐送自己亲戚,许慕晴就和猫猫一起送那几个生意场上的伙伴。轮到最后,就刘维铭还在车上,此时因为已到家门口,孩子们又在催她了,猫猫就自告奋勇:“你先回去吧,我把他送到就行。”回头一看刘维铭那醉死的样,又道,“我打算就把他扔前边酒店,所以你不用过去了,到时我让人酒店的工作人员带他上去。”
许慕晴想一想也是,刘维铭其实早应该送他走的,奈何他已醉死,怎么喊也喊不醒来,就只好带着他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所有人都送走了。
许慕晴嘱咐猫猫要小心,就下了车。
她以为这一晚上必然是风平浪静的,结果第二日去见刘维铭,和他说把款全部结完的事,等了半天他先是一直没出现,等到出现了,还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模样,看到她几乎是避之不迭地说:“那什么,货款急什么呀,这货架才装上去,再等两天也没事嘛。”
说话还嗡声嗡气的,许慕晴有些疑惑,便趁他不备一把拍下他遮脸的手臂,见到他那模样,先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跟着又替他感到脸疼,便问:“你这是怎么了?猫挠的?”
刘维铭看已是挡不住,干脆大大方方地敞开来,语气又是气愤又是不解:“我都不晓得是哪个鬼挠的,尼妈的,昨夜里睡宾馆,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我和宾馆老板吵了半天架,他们非说是我叫了鸡,玩太high给鸡抓到的,蚊蛋啊,哪只鸡这么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许慕晴:……
她真是要对这管不住下半身的极品两父子感到无语了,便也不再搭理他,只和他谈工作上的事,哪晓得转背她就又接到猫猫的电话,问她:“你去看看你隔壁那个叫刘维铭的种马还活着么,要是没活着就去xx宾馆找一找他,我怕我昨天晚上下手太狠,把他打死了。”
许慕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问:“你……为什么要打她?”
猫猫就冷笑一声说:“打他?打他我还轻的呢!尼妈,我好心好意送他,他居然把我当成是他叫去的鸡,蚊蛋啊,不揍一下他他能清醒吗?”
许慕晴:“……你……他没有,呃,那什么你吧?”
“没有。”猫猫答得很快,“他要是得逞了,我还能让你去看他死没死?昨儿就送他进监狱让他吃爆米花去啦。”
许慕晴:……
她都没想到,一次好好的宴请,居然让这两人整出这种事出来,一时也挺愧疚的。但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也就是刘维铭这一次近于无心的调戏,竟然萌动了猫猫n年都没有起过波澜的春心。
尽管许慕晴觉得,像猫猫这样的好女孩,很值得一个好男人出现来好好对待她,也尽管,她觉得刘维铭在公事上,是个挺值得欣赏的合作伙伴,但这一回,她一点也不乐见的,好吗?!
☆、第32章 良心
2004年年底,刘氏第一家大型百货商场开业,从此摆脱了小超市格局,向着西部地区百货龙头企业迈进了第一步。
为了这次能引起好的反响,许慕晴不但在货架到达后还屡次亲赴龙城,同时大力建议刘维铭将其商场打造成旗舰店模式,让它变成为一个优质的品牌。
刘维铭虽然年轻,从他父亲手上接棒也没几年,但是他有干劲,尤其有着他父亲刘宏所没有的战略眼光,他很能接受许慕晴的建议,便又压着他老爹追资,着重用于人才引进和商品改进。
刘家商场一开业,火爆全城,第一天的销量就达到了近三百万!
三百万,这放在一线二线城市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内地已经到了n线级的小县城,这个数据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一般令人惊讶。
尤其是,那时还只是2004年。
伴着刘氏商业的大成功,许慕晴作为超市部分用来重点招揽顾客的疏果架自然也引起了周边很多商业人士们的注意,如萧方舟所预料的,刘维铭家的商场,成为了许慕晴打开市场的缺口,在其后,她又接二连三地接到了好几家即将开业或者准备要开业的超市的订单。
虽然地方依旧有些偏远,虽然萧方舟也放下身段,下了大力气对她进行围追堵截,但是她的产品质量摆在那里,仍有些不买品牌账的客户看好她,像刘维铭就是她很忠实的客人。
许慕晴也许离所谓的成功还有很远很远,但是萧方舟为她建立的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
单子也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些,刨去费用根本就赚不到钱,但这一点也不妨碍许慕晴的热情。
那个年,她过得忙碌而充实,而接下来的两年,她更是时常奔波在外面。
以至于有一天,隽东都忍不住和她抱怨:“妈妈,你再不回来,我就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隽东已经四岁,上幼儿园了,他们六一有亲子活动,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在,他也很希望许慕晴可以去。
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吧。
为了事业,她不得不牺牲陪伴孩子们的时光。
所以这一次,许慕晴做完最后一单时,就放了自己几天假,同时打算接受家人朋友的建议,请两个业务员。
只不过,只要肯努力和用心,钱好赚,人却并不好请,许慕晴趁着休整的当儿见了好些个人,都不大满意。
现在的孩子,多数都有些好高婺远的毛病,能踏踏实实低下头来从头做起的,少之又少。
这一日是周末,许慕晴特意腾出半天来陪孩子们,直玩得筋皮力竭,等到孩子们都午睡过了,才去工作室见了一个从别家跳槽过来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二十三岁,口气狂得很,一副天宽地广任我游,谁都不在话下的模样,许慕晴暗示了他几回,说她家庙小怕是供不下他这尊大佛,承载不了他的伟大理想,他都仿佛没有明白过来,照样和她侃得热火朝天。
生意做得久了,许慕晴也学了几分圆滑,轻易不会把人一踩到底,想着横竖无事,就再见识见识什么是年少轻狂也是好的。
正见识得目瞪口呆心底咋舌不已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竟然是一个久未联系的人。
是田军。
她心里当时就跳了一下,还以为田婷婷出了什么事。
结果,田军只是说:“刚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我姐的费用只到这个月底。你是什么意思啊?是让她就这么出院了还是继续住着?如果出院的话那我跟你说,我们家管不起她的,横竖当年是你哥伤了她,这个责任你得负到底。”
还真是久违了,这样子无耻又无理的嘴脸。
世上的人总是有百种百样,有些人,视亲人如命,同样也有些人,对待亲人,还不如对待街边遇到的一个路人更亲切。
许慕晴笑着说:“我会处理的。”就挂了电话。
这一下,她就是想好好呵护一下面前这位年轻人强大的自信心都不行了,只得打发他:“不好意思哦,我还有急事,得去处理一下。您的才干还有抱负我都了解了,这样吧,如果有需要,我再给您打电话怎么样?”
那人就也跟着站起来,一边和她往外面走一边哇啦哇啦:“那您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说,错过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这人我不谦虚地和您说……”
许慕晴开着车走出了好远,都感觉自己耳朵边还嗡嗡地响着他的声音,嘈杂而纷乱,让她忍不住就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出城的路上有些堵车,等许慕晴赶到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要落不落地挂在天际,红彤彤地只剩下半张脸。
田婷婷的主治医生都快要下班了,见到她过来,就又等了一等。
许慕晴提出想先见一见病人。
医生便带着她穿过重重铁门和围栏,到了田婷婷的病房前面。
那是一个火柴壳子一样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病床外,别无他物。田婷婷就坐在床上,她穿着医院里统一的病号服,头上蒙头蒙脑地戴着一层白色的纱布,身材胖了足足有一圈,看起来,就像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