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看着她甜甜沉睡,万般信赖不设防的样子,他到底还是隐忍了最后一步。
再等一等,等到她嫁给他那一天。
可谁知道呢?
这一等,就永远的错失了她。
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不能自控的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把她发给他的每一条简讯,每一封邮件,所有的电话录音,都留着,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在每一个寂寞快要把他吞噬的夜晚,拿出来一遍一遍重温,仿佛,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依稀的找到她还在爱着他的痕迹。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在她十八岁那年放过她。
如果时光可以再重来,他亦是绝不会,放任她和陆锦川见面,相识,以至于到如今,她的心渐渐偏向于那人。
甄太太缓步出来,饶是她想看甄艾的凄惨下场,但想到自己女儿,还是心里难受。
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硬下心肠。
反正,甄珠与宋清远,已经绝没有缓和的可能,那么如今,又何必要女儿执着于这样一个人?
“清远……你进去吧。”
宋清远定定看了甄太太一眼:“若若的伤,当真是甄慕远弄的?”
甄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室内,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宋清远眼眸一倏,双手不自觉的捏紧到青筋毕露,冲腔的怒火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再等等,宋清远,总会有一天,这些欺过他,伤过她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去死。
“我先进去。”
宋清远的声音有些僵硬,甄太太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出他的异样,她心里又是喜又是悲。
若是他这样倾心相待的人是珠珠儿,该有多好?
伤口缝合完毕,已经用绷带细细裹好,虽止了血,可依然有隐隐血迹渗出。
宋清远在她床榻前坐下来,静静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失血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过分的惨白,却越发显得一双眉眼漆黑如墨。
宋清远近乎着迷的看着她,忍不住轻轻抬手,想要将她微蹙的眉心拂开。
却在指尖快要触到她的那一刻,到底还是生出忐忑。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竟是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垂系着他的若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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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个人,不明不白的会消失了?”
陆锦川派人出去寻找,直到暮色垂垂,却依旧还是没有音讯。
佣人们只知道下午时候,少夫人有些神色不对劲儿的出去,也没有让司机送,管家有些担心,让韵梅去问,少夫人只说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韵梅要跟着去,少夫人也不答应,只得作罢。
却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就没了音讯。
陆锦川火冒三丈,下午回来之后听说她出去立刻就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到最后,甚至还关机了。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听到陆成传回来的消息,他更是坐立难安。
她一定是出事了,若非如此,怎么会好端端的失去音讯?
想到下午她打来电话时,两人之间丝丝缱绻的绵绵情意,陆锦川更是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找到她,将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开一秒!
再也无法这样等下去,站起身就要出去亲自寻找——
“锦川……这么晚了你去哪?”
崔婉下楼来,卸了妆的一张脸,露出掩藏不住的疲态和苍老来。
陆锦川每一次见到她,都是打扮的华贵逼人,珠光宝气,却从未曾见过这样的母亲。
原来洗去铅华,摘掉那些华贵首饰,他的母亲,也早已一只脚迈入暮年,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一头华发,鬓边也有了微微的银白。
莫名的喉头一酸,停下脚步。
崔婉见儿子脸上神情不同往日,竟是难得一见的露出几分松缓,也不由得缓和了语调:“锦川,怎么这么晚还要出去?是公司里有事?”
崔婉说着,亲昵的去拉儿子的手。
陆锦川却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一闪身避开,崔婉的脸上,就有了受伤的神色。
“小艾下午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得出去找她……”
陆锦川一边说,一边低头看腕上的表,已经快晚上九点钟,她出去将近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能发生多少事。
他不敢再耽搁,也不能再耽搁。
崔婉听他这般说,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似有些微惶,“这……该不会是因为我下午说了她几句,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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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我们的十年,又算什么?
陆锦川闻言眉眼一抬,那一双邪气狭长的眼眸里却是透出几分凌厉来,崔婉心头一跳,却仍是面不改色:“我作为长辈,不过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也不行?”
“您到底给她说了什么?耘”
陆锦川一开口,声音里的愠怒已经昭然若揭。
崔婉气的几乎站立不住,“一切还没有定论,你就坐实了一切都怪我是不是?”
陆锦川见她眼中含泪,一张脸气的煞白,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许不忍,却没办法开口说出安抚的字眼。
“我也看明白了,你如今有了甄艾,自然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亏我心里惦记着你……踝”
崔婉一边说一边拭泪:“我见她下午还未下楼,就去敲门问问情况,就这样也是我的错?我不待见她,你心里怨恨我,我去关心她,还是我不对?”
陆锦川闻言不由得蹙眉,依着他对甄艾的了解,她虽然敏感,有些爱伤春悲秋,却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性子,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隐情。
但崔婉是必然不可能和盘托出的。
“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现在已是晚上,我怕她出什么意外……”
崔婉见陆锦川这般说,也就见好就收:“你说的是,不管怎样,我喜欢她也好,不喜欢也罢,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你快些去吧,只是天色已晚,你也要注意安全。”
陆锦川应下来,这才转身出去。
崔婉看着他走远,方才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甄艾确实是因为她的缘故方才离开回去甄家,只是……
为什么好端端的回去甄家,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早已有各种传闻,甄艾在甄家不受待见,可如今看来,这大约不只是不受待见这么简单。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陆锦川静默坐在车上,可一双眼眸里透出的神色,却昭然若揭了他深浓的担忧。
“我派人调出了全部的监控,少夫人坐的出租车是一直往城东方向而去的,但其中有一条街的监控坏了,因此并不知道最终的确切去向,只是……”
陆成看了陆锦川一眼,声音有些低了下来:“……还有件事,是韵梅悄悄告诉我的,她说下午时听到太太和少夫人的争执声,其中提到了甄家,还有……甄慕远之前找您要钱的事……”
城东……甄家,消夏园,都在城东方向。
“去甄家!”
陆锦川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之间挤出了这几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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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留在这里。”
宋清远从甄艾休息的房间出来,开门见山对甄慕远说道。
甄慕远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弄走,自然是满口答应。
天色近晚,宋清远不再耽搁,亲自抱了犹在昏睡的甄艾上车,甄慕远和甄太太望着宋清远的车子走远,方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陆锦川找来,也尽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清远的头上去。
清远如今有赵景予这样的靠山,也未必斗不过陆锦川。
甄慕远心里憋着这一口气,他这一次,不让陆锦川栽个大跟头,他就不姓甄!
“若若,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前对我说过什么?”
宋清远小心抱住怀中那个娇小的女人,他低头,贴在她的耳畔温声细语:“你说你将来想住在一个幽静的,种满了花和树木的小院子里,只有咱们俩在一起……”
他轻吻她的额头,笑的沉迷:“其实我很早就在为你准备,我买了一块地,亲自设计的庭院,种的全都是你喜欢的花草树木,我还给你准备了书房,琴房,你想看书就看书,想弹琴就弹琴,总之,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能干涉你。”
她还未曾清醒,乖巧的靠在他的臂弯中,仿佛是过去那些年华里,每一次恩爱拥抱那样。
“你高不高兴?你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所以……如果等下你醒过来,一定不要再对我板着脸发脾气。”
宋清远低头吻怀中的女人:“若若,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回到从前那
样,好不好?”
他看着车窗外渐渐弥漫的夜色,他看着黑夜把最后的阳光吞噬,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却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得不到的,他宁愿毁掉。
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的下地狱?而她却能拥有幸福?
若是不能相爱,那么若若,就和我一起沉沦仇恨吧。
甄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额上的伤处痛的钻心,她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几乎什么都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