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关于慕青，莫骥拿不准黎云舟知道了多少，还有，对慕青是什么态度。自己该不该将慕青的事情，告诉他？
　　莫骥在举棋不定的时候，秦莫漓敲门进来。
　　“你一个人？哲栖还没回来？”莫骥向秦莫漓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秦哲栖的声音，稍有些奇怪。那个秦哲栖，无不无时无刻想贴着秦莫漓。
　　“嗯！”秦莫漓点点头。饭后，秦家人告辞，秦哲栖说先送家人回大院再回来。因为那边三楼在装修新房。
　　“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秦莫漓走近莫骥，蹙着眉问他。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莫骥不时地观察父亲黎云舟。深沉眼里有探究，有尊重，还有心疼。
　　“我能瞒你什么？”关于慕青的身份，莫骥不想让秦莫漓知道。
　　“哥，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但请你相信，我不柔弱。哥，无论什么事，我承受得起。别让爸妈承受！我可以！”秦莫漓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阿漓，我是哥哥！”莫骥握着秦莫漓的肩：“我知道该怎么做！”
　　送走秦莫漓后，莫骥犹豫再三，拿了桌上的U盘，去敲了黎云舟的书房门。
　　“你来了？坐吧！”书房内的黎云舟仿佛等了莫骥很久似的，用眼神示意莫骥坐下。
　　“我妈呢？”莫骥坐下，眼光环扫了下房间，没有发现莫雅婷的声音。养父养母，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你妈累了一天，我让她先回房休息了。”黎云舟顿了一下，深幽的眼神变得空洞：“阿骥，是不是她又对阿漓做了什么？我是说，慕青！”
　　听了黎云舟的话，莫骥心想，养父果然什么都知道！
　　深深看了黎云舟一眼，莫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书桌上：“是快递急件转送给我和哲栖的。原始记录已经拿到了。”
　　黎云舟才翻看了几张，就拍开了那些照片：“这不是阿漓！”
　　“是的。哲栖说阿漓有胎记。但即使不是，这些也不能流出去。”
　　“阿骥，你打算怎么做？”
　　“爸！”莫骥满脸坦诚：“她虽然没有黎家女儿的胎记，但......”
　　“我知道，可能是我不知道的另一个存在。当年，曾说是双胎，但后来又说报告弄错了。至于胎记，要消失或要增加，现在的医疗技术都很容易达到！”黎云舟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
　　“爸，她惹上了人命官司；她这次设计陷害的人，有强硬的军政背景。在国内，她，应该躲不开了。慕家，不可能帮她。”
　　黎云舟没有说话，莫骥继续说下去：“她可能是您的女儿，所以，我可以送她到国外，保她性命无忧。但是，对黄艾琳，不行！她必须付出代价！”
　　“阿骥，按你说的办吧！她身上，终归流着我的血。我对不起阿漓！”黎云舟压着额角，眼眶湿润：“还有，谢谢你，阿骥！”
　　“爸！”莫骥喊了黎云舟一声，咬咬唇：“您要见她一面吗？”
　　“不了！不知道我的存在，对她，也许更好！”黎云舟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息。
　　慕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昏暗的灯光，四面都是墙，唯一的铁栅栏门被一把厚重的大锁锁着。
　　慕青扑到门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铁栅栏，摇晃着，门丝毫未动，连一丝晃动的声响都没有。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慕青扯开喉咙喊着，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你们是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慕青靠着铁门瘫软到地上。
　　“慕小姐，我们是在救你！”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幽灵般出现在门外：“慕小姐不懂感恩戴德也不该这么大喊大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小姐正在拍那些片子，尽兴处欢叫呢！”
　　“你，你是谁？”幽灵般的男子一身冷冽之气逼得慕青用手撑地，拖着身子往后退。
　　“我当然是你得恩人了。”幽灵男将一张报纸轻飘飘地丢到慕青面前：“慕小姐看了之后仍然坚持要出去，说一声就是了！用不着欲求不满似的狂叫不止。你所有几分姿色，但我那些小弟，觉得若满足了你，就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太掉自己的价了！”
　　“滚！”慕青目呲欲裂。
　　“慕小姐不要急着下结论。万一你空虚难耐急有需要的时候，好歹我可以帮你去看看路边有没有同样需要的乞丐或者其他什么的男人，是不？”
　　“滚！”慕青全身的血流逆向而行，都往头顶冲，冲得她头晕目眩！
　　“慕小姐还是先看看报纸吧！”邪肆一小，如幽灵般出现一样，幽灵般消失。
　　慕青压住心里的恐惧，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报纸。一看，逆行的血流都凝冻了。她在最醒目位置看到了通缉令！她慕青作为重大在逃犯罪嫌疑人的A级通缉令！
　　是的！通缉的就是她慕青。名字没错，照片没错，就是她！
　　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是抹掉了一切痕迹吗？那个偏僻的地方，没有谁认识自己！而且，大黄蜂不过一个孤儿出生的混混，有谁会追究他的生死？
　　慕青不知道的，是周家不愿意吃那样的哑巴亏。他们家的原则是：虽然自己家的女儿没有教养好，但也不能让外人随意欺负。
　　“慕小姐，现在还要出去吗？”幽灵男又出现了。
　　“我要打电话！”慕青咬着牙说。
　　“可以啊！只不过，这通缉令都发布好几天了，也没听你的手机响过。你是要打给你无所不能的妈妈吧？可是，不知道她还记得记不得你呢。前段日子有报道说他们母子在雪场滑雪，母慈子孝很夺人眼球呢！”幽灵男聒噪异常。
　　慕青接过手机。手机是自己的那支，电池满格，信号满格，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短信。不过，这个号码是在街头小贩手中买的，不需要身份证的那种，也许，母亲不知道这个号码？
　　想到这里，慕青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可是，母亲的电话，拨通了，没人接。再拨，仍然如此。
　　慕青不死心，继续拨，在快要被系统挂断时，电话里终于传来雍容高雅的声音：“喂！”
　　“妈！”慕青瞬间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泪流满面：“妈，帮帮我......”
　　“谁让你打我的电话的？谁是你妈？”慕青话还没出口，就被尖锐冷漠的声音打断了，随即，电话里只有“嘟嘟”的声音。重播，电话关机了！
　　慕青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笑得疯狂！她全身都因那样得大小而颤抖，笑容比哭还难看。
　　幽灵男冷眼看着这一切，叼着跟牙签，似乎慕青的什么状态都与他无关。
　　慕青笑着笑着，不笑了。举起手机又开始拨打电话。
　　这次她拨打的是京城慕家的座机。
　　“找太太！”电话通了，慕青的声音冷硬如铁。
　　“......”
　　“妈，那份鉴定，我一直都留着。”慕青嘴角有一丝弧度划过：“你是我妈！”
　　“你还想怎么？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什么？”空间太安静，电话里的声音传来，竟然在这样寂静的空间有隐隐的回音。
　　“妈，为什么你不对弟弟要什么给什么？”慕青突兀地笑了：“你真当我是女儿？”
　　“呵呵，还不算太傻！”电话那端的人也笑了：“想知道你爸是谁吗？他叫黎云舟。去让他救你吧！”
　　电话断了。
　　慕青呆了，傻了。
　　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叫黎云舟......黎云舟......”
　　秦莫漓叫黎云舟爸爸，莫骥叫黎云舟爸爸，她也应该叫黎云舟爸爸！
　　而她和莫骥......他们！
　　“啊！”慕青凄厉地尖叫着，眼前一片漆黑。
　　警方根据有人举报的线索追查到慕青的住处时，发现人去楼空。
　　隔天，有人无意中拍到有女子投江自杀的镜头，带遗体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完全变形。不过，警方鉴定后说，死者就是通缉的嫌疑人，慕青，旅店杀人案告破。
　　不过，现在人们关注的，不是案件告破与否，罪犯或者死者是谁。人们关注的，是一篇《如此母爱》的文章，据说，这是以如花女子的遗书。
　　女子在文章列举了母亲从小对自己无限度宠爱的种种事迹，说她要骂人，母亲会立即帮她收罗最有侮辱性的词句；她要打人，母亲会将棍棒刀枪送到她手里；她看中了别人的东西，母亲会帮她抢过来，哪怕她接过后立即丢弃......
　　她说，她从不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只知道享受和占有，只知道如何顺自己的心如自己的意......
　　她说，母亲的爱让她不得不提早走完人生路，她成了杀人犯。她要在死前，问一问豪门贵妇的母亲，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
　　她最后说，是母亲的爱，扼杀了她的人生......
　　这篇临终遗言，被视为警示教材，被各大网站转载，文中的“母亲”，也被人肉搜索出来。
　　很快，这位母亲的种种事迹，都被好心人披露了出来。诸如：毁人家业、夺人丈夫、害人妻女等等，虽然受害人都用的化名，但有理有据没有人怀疑那些文章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