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熙见月溪眉开眼笑,略一迟疑,只手伸到她的额头擦了擦。
“怎么了,大哥?”月溪察觉到日熙与绿珠神情有异,偏过头去。
“你……”日熙拿来铜镜:“你自己瞧瞧吧。”
月溪不解地拿过铜镜,定睛一看,少女光洁剔透的额头上赫然一枚铜钱大小的黑斑!
※※※
震东和日熙面面相觑,看着定定发呆的月溪,不知所措。
月溪看到额头上的黑斑后,是要嚎啕大哭的,可是嚎了半天,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她看起来是两眼无神地呆坐着,小脑袋瓜子却在飞快整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黑白无常又给了她一次重生是不错,却夺去了她的美貌和眼泪!
“这……这是中邪了么?”震东想来想去只想出这一个解释,否则原本清丽可人的女儿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这幅尊容?
“可是那郎中的草药有异?”日熙想到另一种可能。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般模样怎么出去拜年?”震东越想越无措:“还有,方家的人若是瞧见这,会不会说嫌话儿?”脑门突现黑斑,美女变成丑女不说,关键是多晦气!
“不……不会吧,方家的人看起来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日熙口中说着“不会”,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坚决。
月溪听着二人的对话,嘴角直抽抽。她现在可是尝到什么叫做有口难言,什么叫做欲哭无泪,什么叫做大喜大悲了。方才重生的狂喜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模样,怎么出门?怎么见人?怎么去找欧阳晟?可是他说过一见到她就心动的,饶是她如今这样,他还会心动么?月溪抹抹眼泪,站起身。
“小溪,你要做什么?”震东见月溪似乎要向外走去,大吃一惊。
“我……我要出去。”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重生后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他。
“出去?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要是吓着了外面的孩童怎么办?”
“我……”
“是啊,小溪,有何要事对大哥说,大哥代你去办。吓着旁人事小,大哥怕你受不了那些个闲言碎语。”
月溪犹豫了,又拿起铜镜照了照,只一眼,就泄了气,连她自己都不愿再瞧这张脸第二次,何况其他人呢。
“小溪,我与爹爹出去想想法子,寻寻有什么药膏可以消去这块黑斑,这几日你就好好在房里待着。如今第二场雪刚下过,外面冷得紧。”日熙劝慰她道。
月溪无奈地点点头,待几日就待几日吧,哪个女子愿意自己钟情的男子见到自己最丑的模样?
震东与日熙分了两路,日熙去城中药铺找那开药方的郎中,谁知郎中适逢年关回了老家,日熙求医心切,日夜兼程也赶去郎中老家。震东则直接上了灵山寺。
年关之际,上寺的人最少,因此,灵山寺便利用这几日闭寺修整,不接待香客。震东此时正向一名法号唤作慧真的和尚求着情:“慧真师傅,信徒震东有急事求见向善法师一面,还望慧真师傅能进去通传一声。”
慧真是灵山寺的监寺,主要负责后勤杂事,因为年纪轻,手脚利索,是最得向善法师欢心的弟子。慧真自顾清点着手中的香炷,头也不抬:“日日求见法师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要通传,个个都有求必应,哪里还有半分佛门清净?施主请回吧,有何事过几日待寺庙初一开放再来也不迟。”
本朝百姓过新年素有互访拜年之俗,这几日家家户户忙着清扫、备年货迎接新年,小溪还能在家躲一时,真要到了年初一,哪里还能藏得住?震东思及此,低声下气地求道:“此事关乎小女,震东实在是没了法子才来叨扰向善法师的,还望慧真师傅网开一面啊。”
慧真抬起头:“林施主可是说那名唤作月溪的女施主?”三年前,陈氏去世时,林震东曾请向善法师去家中念经超度,他也跟随去了,那时的林月溪虽不过豆蔻年华,一身素服,但娇俏可人的模样令他至今念念不忘。
“正是她,有劳师傅惦念。小女不知中了什么邪气,一觉醒来,就……唉,还请慧真师傅通传一声。”
慧真见震东欲言又止,估是有难言之瘾,他想了想,道:“佛门戒律甚严,法师这几日闭关也是为了更好地普惠大众。不过贫僧见林施主爱女心切,可以破例代为通传,至于法师愿不愿见,贫僧不能左右。”
震东又是作揖又是称谢。
慧真向后院走去,找到正闭目养神的向善。
“启禀法师,林震东施主似有急事在门外求见。”
向善缓缓把眼睛睁开:“很急么?”
“是,徒儿赶他,他不走,执意要见到法师。”
向善点点头,心想,救急不救穷,又可以捞一笔了。他随慧真走出后院,见到震东,问清缘由后,略一沉吟:“令嫒生出这黑斑前可有何异常之举?”
震东想了想:“也没有何异常,就是突然上了屋顶,之后摔下来,然后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么说,令嫒定是被黑风邪神入侵了。”向善十分肯定地说道。
“黑风邪神?”震东大惊。
“是,天寒地冻之时,凡人体质最为软弱,此时黑风邪神最易入侵。令嫒如今只是生着一块邪斑,若不能及时清除,不出七日就会蔓延全身。”
“啊?”震东一听,眼泪都快吓出来了,真要全身黑斑,那可怎么得了?“求法师指点迷津,求法师指点迷津。”
“法子不是没有,不过要费些香火。”
“只要能重现小女容颜,费多少香火震东也绝无二言!”
“本寺后院有一香火堂,专为驱邪之用,只要香火不断,令嫒置身其中,老衲日夜诵经,诵足三天三夜,定可还令嫒干净容颜。”
震东闻之大喜,随后又发起愁来。自从陈氏去世后,月溪对他就没过好脸,每次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就要不欢而散。而且她又一向对他烧香拜佛之事颇有微词,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话,在香火堂中乖乖地待上三天三夜?“这……小女生性倔强,又与震东素有心结,恐怕……”
向善见震东面露难色,以为他心疼香火钱,懒与他多说,于是拂拂衣袖道:“法子老衲已告之施主,我佛虽一向慈悲为怀,但也要心诚才灵。再过几日便是初一,那时施主纵是再急,老衲也未必能抽开身。请林施主仔细思量。”说完,转身离去。
震东无奈,悻悻地向山下走去,若把此事直接对月溪说,不仅不能成,还会导致父女再次交恶,若不说,还有什么法子呢?他冥思苦想之际,身后传来慧真的声音:“林施主,请留步!”
☆、第二节 慧真
震东转过头,对慧真一拜身。
慧真道:“法师终究不忍林施主就这样离去,特意交代贫僧去探望一番女施主,不知林施主意下如何?”
震东喜道:“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师傅快随震东而去。”
二人相偕回了林家,正赶上月溪午休。震东打算进去叫醒她,被慧真劝下,要震东去月溪摔落处收集一包黄土来。震东走后,慧真透过窗缝,瞧着床上熟睡的佳人,心神荡漾。
此时的月溪前额缠着一条红色锦锻,遮住黑斑,只见她秀眉微蹙,粉唇微抿,似是睡得极不踏实。慧真心中叹道,这丫头当真比三年前出落得更加水灵了,要说那时的她尚带有几分孩子般的天真,如今的她,虽然在睡梦中,也散发出一股少女诱人的青春气息。
听见震东的脚步声,慧真连忙收回视线。
“师傅要这黄土有何用?”震东一边将黄土交给慧真,一边问道。
“土乃万物之源,也是克制黑风邪神的灵药。女施主既是在那里中了邪,也要用那里之土来压邪,你命丫头端杯热茶来,我诵几句经,散入些许黄土,哄女施主喝下,待暂时压住女施主体内邪气后,将女施主带去香火堂,再由法师施法诵经即可。”
一切按照慧真吩咐办妥后,震东把那杯黄土茶端进房中,惴惴不安地唤醒了月溪。
月溪瞧见茶水,皱皱眉:“爹爹要小溪喝什么?”
“这……”震东一听月溪发问,心中虚慌,方才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全忘了去:“这……小溪,这茶可以压邪……什么法子咱都得试一试……要不……”
月溪见震东端着茶杯的双手冻得红紫,知他为自己四处奔走,她想起前世与爹爹的种种,还有爹爹经历的种种,心生愧意,接过茶杯:“爹爹是要小溪喝下么?”
“是……啊,不……不……不勉强……”震东抓耳挠腮地想着,如何能在不激怒自己这个倔强女儿的前提哄她喝下。
月溪头一仰,一杯茶水见了底儿。
震东没想到月溪居然这么爽快地将茶水喝了去,又惊又喜:“怎么样,小溪,有没有觉得如何……哎……哎……小溪……”
月溪只觉头昏脑胀,来不及回复震东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这时,门外的慧真走进来,冲一脸慌张的震东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伸手拿掉月溪额上锦锻,一块黑斑印入眼帘。
“小女这是怎么了?”震东不明白月溪怎么在喝一杯驱邪茶水后就晕了过去。
慧真盯着月溪额上的黑斑,淡淡答道:“没什么,只是体内正邪两气争斗,暂时使女施主失去了意识,现在就请林施主备辆马车送女施主上香火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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