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来到永盛,找到王掌柜。王掌柜见是他,怔了一会儿,才笑道:“哟,少帮主回来了!”
他开门见山:“这两个月来辛苦王掌柜了。算日子,永盛应当已出了两次船,我想来瞧一下帐目。”
王掌柜不动,仍笑道:“少帮主刚回来,就应当多歇歇,这样的小事,吩咐阿凯他们去做就行了。”
欧阳晟自顾在帐台后坐下,眯了眯眼:“歇了一宿,也该活动活动,王掌柜去拿吧,我在这儿候着。”
王掌柜只好“诺”了一声,回帐房,拿出一本账簿,递给欧阳晟。
欧阳晟认真地翻了起来。
翻了两页,他随口问道:“年前,城郊马场送来一批柚木,那笔帐,虚云道长来收了吗?”
“没有。”
“哦。”欧阳晟应了一声,又继续看起来。
又看了两页,他道:“这两个月间,船队有没有扩编?”
“没有,仍是十只一队。”
“有没有换船?”
“没有,全是往年旧船。”
“有没有遇到险情?”
“没有,据回来的兄弟说,两次皆是顺利的。”
“有没有遗漏的帐目?”
“没有,全部记在上面了。”
欧阳晟站起来,把帐本甩到王掌柜的身上,斥道:“没有,没有,没有,船队没有扩编,没有换船,没有遇险,没有遗漏的帐,那你这帐是怎么做出来的?今年永盛跑了两趟,一趟十只,每只可担百石大米,也就是一共担了两千石大米,每石大米,按照以往行情,至少可以卖出十两银子!可是你看看这帐,两次毛利都是一万两!这帐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掌柜拿了帐本,理直气壮:“按照少帮主的算法,这帐目是对的啊,少帮主何故发怒?”
欧阳晟冷笑:“今年永盛的领航换了新船,新船因为没有浸过水,比旧船轻,我怕新船吃不住风浪,于是临走之前,特意命人在新船仓底加了三十石的石块以增加重量,所以,领航船根本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担百只大米,可是你做了两次帐,两次都是一万两!我且问问你,这一万两是从哪里来的?”
王掌柜心下一惊,他万万没料到看起来仁义宽厚的欧阳晟,会有这样的心思。他知道这会儿的自己是多说多错,只垂头不语。
“或者,只是这本账簿做得不对罢了,是不是,王掌柜?”
王掌柜又是一惊,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晟,又低下头去,算是默认。
“我知道你这三年来每次都要做两本帐,我也知道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这三年来,我一直不说,是因为双方一直相安无事,我也不愿斤斤计较,无事生非。可是眼下,我刚走了两个月,这假帐就做了出来。你们究竟利用永盛做了什么,需要用假帐来掩盖?”
见王掌柜仍是不语,欧阳晟甩手站起身:“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麻烦你回去告诉那人,永盛如今已不是某一个人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用永盛谋私利,只会毁了永盛。”(未完待续)
☆、第五十节 变化
欧阳晟走出永盛,来到码头。
正值五月,气温不低,工人们忙着将米袋装上船只,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来了不少生脸,好多工人他都认不得,只看见红狼和白狼站在领航船上,指挥着,吆喝着。
白狼瞧见他走过来,转身去船仓,叫出了欧阳昊。
欧阳昊跳下甲板,迎过来,笑道:“大哥昨日回来,小弟本来应当去为大哥接风的,但是船队明日就要再启程,各项事务繁杂,抽不开身,还望大哥莫要见怪。”
欧阳晟淡淡应道:“三弟以永盛事务为重,是永盛的福气,我这个做大哥的岂有怪罪之理?”
欧阳昊道:“往常都是大哥负责这个码头,小弟只有在一旁观看的份儿,没想到今日,小弟也能独自运筹这些事务。”
“这一次爹爹不再同行吗?”
“爹爹觉得小弟能够独挡一面,于是允诺不再同行,由小弟全权负责。”说到这,欧阳昊顿了一顿,嘿嘿一笑,道:“大哥能做的事,小弟也能做,大哥千万不要因此妒忌小弟啊。”
欧阳晟与欧阳昊交锋多年,当然知道这个三弟如今心里在想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当然不会,我方才已经说过,三弟如今能以永盛事务为重,能为永盛出力,是永盛的福气,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会有旁的心思。就如两个月前,三弟不也是不会妒忌大哥是不是?”
欧阳昊点头称道:“是,大哥说的是,我兄弟二人肝胆相照,不分彼此。”
欧阳晟不想再与他说这些无聊的废话。道:“魏叔呢?怎么不见魏叔?”欧阳天初建永盛时,当地百姓普遍对水运心怀恐惧,永盛招募不来船工,无法开船。欧阳天去魏家村,找到人称魏叔的魏忠,百般劝说,终于说服魏叔。利用其在当地村落的威信。召集了七八个壮汉,随欧阳天上船,是为第一代船工。这样,才有了永盛的第一次出船。以后,永盛的发展顺风顺水,欧阳天也始终感谢魏叔当年的伸手相助。对他客气有加,年轻的船工每每听闻魏叔言说他们第一次跑船的艰辛。都叹为观止,久而久之,魏叔也就成了码头除欧阳家的第二号人物。最近几年,魏叔身子骨不似往年硬实。跑船的事参与得少,但逢运货装卸、船走船来之时,必然到场。与船工们说说笑笑,也是一桩乐事。这会儿。欧阳晟居然瞧不见魏叔,有些奇怪。
“哦,魏叔病了,有一阵子没来了。”欧阳昊轻描淡写。
欧阳晟还想问什么,看见红狼跑过来,对欧阳昊道:“货已装好,请三少爷去清点。”
欧阳昊点点头,对欧阳晟道:“大哥,小弟要去忙了,大哥如果无事,可以在这码头随便逛逛。”
欧阳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向船厂走去。
与码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个时候的船厂并没有太多事务,显得冷清不少,只有两个船工坐在大门处,嗑瓜子,话闲话。
欧阳晟径直向船厂走去。
“哪里来的闲人,永盛的地盘,岂能说进就进?”一个长着八字眉的船工,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儿,冲欧阳晟嚷道。
欧阳晟皱了皱眉。
八字眉身后的一个长着朝天鼻的船工,认出了欧阳晟,扯了扯八字眉的后襟,对他耳语两句。
八字眉把手中的瓜子甩在地上,道:“我管他是谁?二少爷说了,不许任何人进船厂,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欧阳晟耐住性子,沉声道:“让开!”
“二少爷说了,除了他本人,不许让……”
欧阳晟提高了声调:“让——开!”
朝天鼻看出欧阳晟已动了怒,赶紧把八字眉拉到一边,对欧阳晟道:“大少爷,您请,您进,阿牛昨个儿才来,没见过大少爷……”
阿牛的牛劲儿上来,挣脱朝天鼻的手,道:“二少爷雇我来看门,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就不许任何人进去。”
欧阳晟冷哼道:“看门?好!”说完,他不待阿牛反应过来,抓起阿牛,将他塞进了大门的栅栏,阿牛被卡在两根栅栏处,不得动弹,只能大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欧阳晟瞪一眼朝天鼻,喝道:“你敢放他,就和他一样看门!”
朝天鼻站在原地,听着阿牛的哀嚎,不敢动。
欧阳晟走进船厂。船厂和以往并没有多少变化,仍然是一座帐篷连着一座帐篷,只是破旧、脏乱了不少。
欧阳晟在帐篷中穿梭,突然一间帐篷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间帐篷比其它的帐篷要大许多,而且有阵阵奇异的香气传出。他撩帘进去,倒吸一口气。这里哪是帐篷,分明是个小别苑!红毡地毯,楠木大床,白玉装饰,红绸灯笼,各种乐器散落一地,各种玩具铺满大床,此时篷内没有人,只有床头的一盏琉璃香炉里,散发出阵阵清烟,更添篷内*气息。
欧阳晟怒不可遏,二少爷!他把船厂当什么了??
※※※
月溪躲在厢房的窗户后,探头探脑地盯着庭院里的日熙。
日熙今个儿在庭院里烧虫子,然后拿烧尽的灰烬去沤肥。月溪要帮忙,日熙不要,她要出门,日熙又瞪她,令她坐立难安。
不知道日熙和震东说了什么,月溪回来后,震东并没有拉着她问东问西,只是问她有没有吃苦受罪之类的,月溪说没有,震东见她神情雀跃,面色反倒比两个月前更加红润,于是就没再多问。晚饭后,倒是月溪先按捺不住,跑到日熙房中,问日熙究竟和欧阳晟说了什么。日熙说,他是与欧阳晟谈了许多,欧阳晟说要想想,就回去了。之后,日熙还要月溪不要再去找欧阳晟,说欧阳晟若是想好了,自然会来林家找她。
想想?想什么?月溪不明白日熙和欧阳晟说了什么,更不明白欧阳晟要想什么。不过,她才不管这些她想不明白的事,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好不容易化解了前世的危机,好不容易与欧阳晟明了彼此的心意,她才不要再想来想去浪费时间!
日落西山,日熙终于忙完,收拾好庭院,去房间清洗。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日熙前脚刚走,月溪后脚就溜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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