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两旁稀稀拉拉站着的都是穿着橘红色工作服的救生员,在距泄洪阀两公里的位置似乎站了很多人,远远的能看到一片橘红色。
简然像被击中了大脑,风也似的朝下游跑过去,她知道人多的地方一定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她一瘸一拐的,速度并不比正常人慢。
“然然、然然、”
简母在后面喊她,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吴浅深身边、无论他是生、是死。
吴拥锦也从这里下的车,被雇佣的那兄弟两人已经被逮捕,正被人押着指认现场,警察模样的人正在给吴拥锦描述事情经过。
“据他们交代昨晚只是一个意外,而且雇佣他们的女人现在下落不明,还请吴董见谅,等到我们将人抓捕了,相信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些并不是吴拥锦想知道的,他唯一关心的是他儿子。
“我儿子呢?”
沉默了片刻,吴拥锦还是张口问了。鹰眼带着沧桑和悲凉,不问是因为他接受不了河边的尸体是吴浅深的,问是因为事实如此,他不能看着儿子继续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面。
警察看了眼吴拥锦的状态,感觉他已有了心里准备,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两公里外发现的,面部损伤严重,刚刚采集了DNA,三小时后出结果。”
心口抽搐的痛,痛的吴拥锦无力的闭眼,他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救心丸。
“吴董您不要紧吧!”
“老爷!”
几人连忙过来搀扶吴拥锦,他摆着手不要人过来。
“去、封锁一切消息,谁都不能给我走漏风声!”
吴拥锦吩咐手下去把现场封锁了,像他这样的人,惯常是做大事的人,即使面对这种状况还是能分辨出眼前最应该做什么。
他没有下午,只是命人将车开过去。远远的看着河边那具趴在碎石堆的尸体,隔着车窗也能听到简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在喊吴浅深,一声一声的喊他为什么不站起来、
翻脸趴在水里的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西裤,是吴浅深昨天早晨出门时的装束,昨晚她还没有看清他就掉进了水里,只能从这一点断定像是他。
简然眨着眼睛,下巴委屈的抖动着,她喊他,他还是静静的趴在那里,她问他为什么不站起来,水很凉他泡了那么久不冷吗?
“太太、别过去,吴总、吴总他的脸、”
“他的脸怎么了?”
皱着眉,简然睁着不解的大眼,大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什么,她奋力的去扯拦住她的两人。
“太太、吴总的脸、烂了。”
保镖不忍,还是跟简然照实说了。
“烂了?”
简然重复着,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下一刻,她趁那两人不备强行冲过去。
“太太、太太,您还是别看了!”
“吴总、他应该不想让你看到他这样!”
“……”
不管旁边的人说什么,简然眼里只有趴在水面的身体,她不亲手摸一摸,不亲眼看一看,她不相信吴浅深会扔下她,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的死在这里。
她扬起头环视着一圈人,仿佛在给自己鼓气,又仿佛寄予希望,希望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吴浅深。
“太太!”
摇摇头,不要人再反对她的决定,简然肃穆的朝那具形似吴浅深的尸体俯下身体。
白色的衬衫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磨难已残败不堪,依稀还能看出上乘的质地,不用摸,简然知道面料是一半棉一半麻免烫的那种,衬衫的袖口整齐的挽在手肘处,这是吴浅深的习惯。下身的西裤修身款,腰际是一条低调的皮质腰带,是他最常扎也是他最喜欢用的一条。
他总是这样的装扮,整个人精神又干练。
这些都证明是吴浅深,可是,简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觉得味道不对,她没有闻到吴浅深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简然的动作,看到她的手捧住了泡在水里的头颅,简母忍不住出声阻止她。
“然然、让他们搬吧!”她怕简然会受不了。
简然静静的碰了碰手边的黑发,憋足一口气,将人翻转过来,就在她看到脸的那一刹那,胸口窜出一股恶心劲,让她将那颗头下意识的扔了。
“呃!”
双眼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鼻梁、唇五官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仅凭着这样一张砸烂还泡在水里十几个钟头的脸,她真的认不出是吴浅深。
她原本空空的胃在看到这样一张脸,翻滚着恶心起来,连胆汁都吐出来。
吐空了肚子,简然离那具尸体远远的,碰都不愿碰,她认定了这不是吴浅深。
“不是吴浅深,真的不是吴浅深!”
“太太,我们不会弄错!”
“太太、已经取样了,DNA的结果三小时就能查出来。”
“不是、不用做DNA,我知道这不是他!”
如果是吴浅深,她一定不会恶心的吐,只有不认识的人才会令她感觉恶心,这种感觉别人都体会不到的。
“太太您冷静点,我们知道您接受不了,但是您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
“这不是吴浅深,是你们弄错了,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在这附近,下游呢,你们找过其他的地方没有!”
见到所有人都认定死的人是吴浅深,简然歇斯底里的吼着反驳,她没有那种心疼的感觉,一点都感觉不到。看到躺在这里的尸体,也不觉得有感觉,说明这不是吴浅深。为什么他们守的不是吴浅深却不去找他,昨晚的水势那么大,为什么非要停留在这里?
“太太,他手上的戒指您看到了吗?”
Jessie不知道从哪里站出来,他头上缠着一圈绷带,视线往尸体的手上一顿。
他的话提醒了简然,她知道吴浅深手上一直带着他们的结婚对戒,虽然她摘下来了,可是他一直戴着。
不假思索的爬到尸体身旁,简然去拉那只被水泡涨的手,青白的肌肤泡的肉皮松垮,并不妨碍辨认男性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看到那只戒指,简然慌了神,想去撸,又被夹在泡肿的皮肤里面,她再俯身去查看戒指上的纹路,看到上面凹进去的花纹,她当场昏了过去。
吴拥锦缓缓的将车窗升起,脸上有两道泪痕。
他指示让人将简然送回医院,还有吴浅深,他不能让他的儿子这样躺在冷水里面。
……
不知谁散播的消息,医院门口聚集了大批的记者。
吴浅深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大媒体得到风声后都跑到医院围追堵截吴拥锦和简然。尤其简然瘸了一条腿的模样出现在镜头前,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问吴浅深是否已诘难,吴家是否已无人能司职,吴氏是否以后由她来掌门。
董事会成员一人变动都会带来股市变换,更何况是执行总裁身亡,董事长病重,吴氏的股票经历了一上午的跌停后,传出市政新址工程动工后的消息后一度止跌,没想到这个消息让下午的股市一泄到底,几乎到了一年前刚上市的水平。
多数人炒股都是买高不买低,卖低不卖高,顷刻间股份被大量抛售。
简然被记者拿着摄像机追问,这时,潘晓兰和吴若馨得意洋洋、意外的出现在镜头前,她当着媒体的面儿抖出手上的证据,矛头直指吴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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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番外4他手里的东西
二十几年前的命案,还有吴氏发家的一些不法罪证从吴拥锦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媒体不会质疑潘晓兰话的真实性,只对她制造的话题感兴趣。
还好是下午五点多,大盘已关,不过对于明日的股市又是一番新的刺激,跌是肯定的。
“吴拥锦你敢说你没有做吗?若馨爸爸怎么死的,你敢当着媒体的面说实话吗?现在问你要吴氏3%的股份多吗,为什么你连区区3%的股份都不舍得给我们?”
潘晓兰哭诉着,声情并茂的将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托盘而出,而吴拥锦阴沉的脸命令保镖开道,他一向不在媒体面前多说一句话凡。
“听说您在跟吴董闹离婚是否有此事?您为什么不通过法律途径来争取自己的权益?据您说所,吴小姐与吴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平时他对吴小姐怎么样?”
“吴小姐结婚吴董好像很大方的将湖山别墅赠送给吴小姐作为嫁妆,与刘家的联姻还成为T市的一段佳话,我们媒体感觉吴董不是小气的人。那栋别墅市值几千万,与吴氏3%的股份比,应该只多不少!”
“您说的命案当时是否有立案,现在是否已过诉讼时效,为何您没有早说,现在是否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謦”
媒体人的问题相当犀利,潘晓兰也想到她手上的证据唬不住人却没想到记者的问题咄咄逼人,她连回答都回答不了。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说谎咯!”
吴若馨不屑的看着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她眼里还不都是些跑腿的,她跟潘晓兰说过,手上的东西直接甩到警察局,媒体说不定都是吴拥锦花钱雇来的,就算不是,凭着他在T市的关系,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从新闻稿上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