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也不说话,上去揪了王仁的衣襟就拽了出去。仇襄名见人走了,缓过神来只挥了下手,“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看什么看?”老鸨子又凑了几句,院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络开了。
仇襄名和几个富家子弟跟出去,见王仁被王子腾塞进马车里,其中一个道:“他会不会被他二叔打死?就跟你说了,他得在家守孝,不能带出来玩,你偏带。若他二叔不找咱们家里还罢了,找了怎么是好?”
“再J8啰嗦锤散你的脑袋,他不想出来玩我就能带出来了?咱们出来找点乐子怎么了,他一个大人这么没事找事说闲话?今儿这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被各自老子知道了,都没好果子吃。”仇襄名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公子哥不说话了。
再说王子腾带着王仁上了马车,王仁缩着脑袋坐在他面前,脸上有掌印,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王子腾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盯着他道:“没老子娘了,以为没人能管你了是么?”
王仁不说话,心里占据着大半害怕和小半的不顺从。想的不过就是,你是我二叔,管得未免有点宽。但如今表现出来的,几乎都是害怕。
王子腾的手在他耳朵上拧了拧,他便疼得嘶嘶抽气,却也不敢抬手拉开王子腾的手。王子腾见他有了反应,才放开手。又感觉出他不愿意听自己说话,也就不说了。从来大道理都是没人听的,只能记得切身之痛。
一路无言,到了家,王子腾直接把王仁拎进书房,又叫了几个小厮道:“把他外面衣服给我扒了,打二十大板。”
小厮听言二话不说就上来扒了王仁外面的华服,并有小厮出去拿板子与长凳。王仁还是一直咬死了不说话,只等被压趴在长凳上又拉了裤子露出屁股,才真从心底深处慌开了。他扑腾了两下手臂扶住长凳,只等小厮扬起了板子,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只等打了五大板子,王仁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老爷,我知错了。”
小厮又一板子落下,王子腾叫了停。小厮拿着板子退到一边,王子腾过来看了一下王仁的屁股,红意很重,但还没伤。他把王仁的裤子拉上去,然后把他拉起来道:“下来看看能不能走路,跟我去见老太太和你婶子。”
王仁从长凳上滑下来,两只腿都在抖。王子腾叫旁边的小厮上来扶了他,才带着一起往吴氏院子里去。
赵芷涵现也在吴氏房里,陪着吴氏等着王子腾回来。吴氏惦记着儿子孙子,连杯茶也喝得不安心。只听得丫鬟报,“二老爷和大爷回来了。”她忙地直起身子,赵芷涵则站了起来。
王子腾把王仁带进屋,吴氏见他样子狼狈,只看向王子腾道:“这是怎么的了?”
“我打的。”王子腾说着就找了椅子坐下,又看着王仁道:“跟老太太和太太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小厮放开王仁,只让他自己站着。王仁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见王子腾直起了腰才道:“我和仇襄名他们去……去……”
“去哪里了?”吴氏有些急切地看着王仁。
“去妓院了。”王仁最后把头一低心一横,压着声音道。
吴氏听言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瞪大了眼睛道:“仁儿,你去哪了?你再说一遍,你去哪了?”
王仁被吴氏拍腿的响动吓了一跳,见吴氏这么追着问自己,又猫着声音道:“老太太,是……是妓院。”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补)
王仁又说了一遍“妓院”两个字,吴氏再想说听错了就不可能了。她气得脑子充血,猛地抬手扶住了脑袋,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赵芷涵看吴氏不好,只抓了她的胳膊道:“老太太,你怎么样?”
吴氏只抬了一下手,并说不出话,嘴唇还是在颤抖。王子腾此时也是看出了吴氏不好,只起来叫了声:“快去请大夫。”话刚毕,吴氏便翻了一下眼珠,晕厥了过去。
王仁见这般情景,愣是被吓傻了。他也哆嗦着嘴唇,眼睛里全是汪着眼泪,自言自语道:“老太太,我只是喝酒玩闹去了,没做别的。”只是他说再多,哪里还有人能听得到。
见吴氏晕了,王子腾又叫了丫鬟婆子一道,把吴氏扶上了床。吴氏刚躺到床上,大喘了一口气,突然醒过来声泪俱下道:“大逆不道,家门不幸啊。”说完又大喘了几下,眼睛翻了翻,昏了过去。
俗语云:百善孝为先,这也是中华几千年传统美德。又是在这极重孝道的年代,也难怪王仁的作为要把吴氏气晕过去。还好王仁是已经被打了,扒了外衣见的吴氏。若不是,只怕吴氏早就气晕了。
而王仁这时则退在一旁,连看都不敢过去看吴氏一眼。人是被他气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还是要被打被骂。虽然他也担心吴氏,毕竟他爹妈走了之后,这家里最疼他和凤姐儿也就是吴氏了。可是,这担心又哪有闯了大祸来得恐惧多。
只等大夫被叫了来,赵芷涵稍做了回避。大夫诊断下来,说的不过是气急攻心痰迷了心窍,吃些药缓缓会醒过来。只是,吴氏之所以被这么一气就气倒了,也是身子原本就不好的缘故,而且已经开始有所表现了。
吴氏平日里只在家吃斋念佛的,倒也没表现出身体有什么异样,也便没人在意过这些。这突突被王仁气到了,才开始有了病态。又有一话,病来如山倒。此后,吴氏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百病缠身。或许是因为王仁之事对她打击太大,或许不是,只是因为身子不行了,赵芷涵也不能知道。
却说王仁在这事之后,就被王子腾关了禁闭,不准出院子半步更是不能再出家门半步。王子腾怕吴氏看到他情绪激动,所以直接又另收拾了院子给他住,也刚好把他与凤姐儿隔开了。男女之防,是不是亲兄妹,这大了都需注意。
王仁一个人在院子里,养了数日屁股上的伤,也没人来看他。凤姐儿作为他亲妹妹也是日日在吴氏那里,未来看过他一眼。倒是赵芷涵,等吴氏好了一些,拿了些吃食来看他。
见赵芷涵来了,王仁只请安,并不多与她说话。而赵芷涵来的目的很简单,这家里有人已经唱黑脸了,必是需要再有人来唱白脸的。若是都唱黑脸,小孩子心理上会不平衡,依旧会出问题。若都是唱白脸,再好的孩子也宠坏了。
王子腾和吴氏都算唱了黑脸,那这个白脸,就只能由赵芷涵来唱了。当然,一直想唱白脸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三房李氏。她是来看过王仁的,不过全都被挡在了院子外头。这事儿,也是赵芷涵吩咐下去的。
王仁正当被罚,这会子对二房必定都是没好感的。若是来个三房的关心他,再从中挑拨些什么,保不准这孩子就信了。所以赵芷涵吩咐了下去,这院子只有她和王子腾能进,其余谁也不能进。因为李氏想了数种法子没进得去,只能每次都恨恨又回去。
今儿是王仁头一次见有人来看自己,见着又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王子腾,遂也没那么紧张害怕。赵芷涵给他带来吃的,他就吃了,只是不说话。赵芷涵一边看他狼吞虎咽吃东西,一边道:“你还怪你二叔么?”
王仁咬着手里的点心,一直吃不说话。赵芷涵也不管他听不听,在一旁继续道:“虽然我跟你二叔住一个院子,但我跟你二叔不是一伙的。”
王仁显是没想到赵芷涵会说出如此奇怪的话,只听了吃东西的动作,嘴边粘满了糕点渣子,转头看向赵芷涵道:“那你跟谁是一伙的?”
赵芷涵往他面前凑了凑,“我跟你说,这成日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也憋得慌。怎奈,有那个规矩在,我也不能随便出去走动。这跟你一样,你在外头玩习惯了,突突地叫你收了性子呆在家中,确实有些难。在家呆久了,那是跟浑身爬满了小虫子一般难受。”
“婶子,你懂我。”王仁听她说完这些话,愣愣看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赵芷涵一笑,“懂归懂,但我可没说你的做法就是对的。”
“那是怎么个意思?”王仁把手中糕点放到盘子里,盯着赵芷涵。赵芷涵从袖子里扯出帕子,送到他面前,“擦擦嘴,脏死了。”
王仁见赵芷涵在自己面前一点长辈架子没有,倒是十分亲和,也觉不出做作,便接了帕子胡乱擦了嘴道:“婶子的话我也明白,否则那一巴掌和几板子也白挨了。”
“这话真的假的?”赵芷涵说着就凑过去看王仁的眼睛,心里也同有此疑惑,“莫不是,想我同情你放你出去,而骗的你婶子我吧?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