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在做梦,但梦里没有傅寒声,没有萧暮雨,也没有所有熟知的人和事,只有她自己,她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行走,内心一片安然,因为空白,所以欢喜。
很多人面对伤痛,下意识就会逃避,不想不念,看似无情……可是,真的有那么没心没肺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
隔天早晨,萧潇跑步的时候,傅寒声还没起床,等萧潇再回来,那人已经起床了,惯常穿着黑色睡衣,外披黑色晨褛,腰带也不系,坐在隔间书房里,深幽的眸漫不经心的看着屏幕,萧潇站在门口见他抿了一下薄唇,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果然。
傅寒声烟瘾犯了,捞起烟盒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伴随一道细微的打火机点火声响,有火光在他的唇边跳跃,烟点燃了,他眯眼回复邮件,待回复成功,这才吸了两口烟,眸子微抬,望向了书房门口,那里无人。
刚才好像听到卧室房门处有动静,萧潇跑步回来了吗?
萧潇洗完澡,吹干头发这才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时,镜子里出现一张英俊的脸,眼眸里散发出来的光时常会让萧潇想到“恶魔”两个字,深不可测。
视线在镜中相遇,萧潇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傅寒声反倒是笑了,柔化了眉眼漠然,他凑近萧潇,与她鬓角想贴,慢声道:“你这么恼,我该怎么哄你?”
其实萧潇哪里还生他的气?
昨晚傅寒声给她念童话故事,当时逗笑了她,她那么一笑,哪还能再生他的气?他这人在哄人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仅是说些让人气笑不得的话,总能让萧潇满腔怒火如沙散落。
这人花招太多了。
傅寒声可不觉得他的花招很高明,若是高明,眼前这位主儿怎么还没气消?他以前极其厌烦女人使性子,但妻子就另当别论了,她的怒火是来自于他,全都是他,任何人也插不进去,多好。
卧室,傅寒声站在梳妆台前,把坐在椅子上的萧潇揽在怀里,萧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清甜的沐浴露味,那人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拍她的背,语气温和,仿佛长辈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子:“中午我给潇潇带只毛绒玩具回来,不恼了,嗯。”
最后那个“嗯”字,颇为耐心,是真把她当孩子来哄了。
事实证明,傅寒声中午不到就赶了回来,只因傅宅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跟萧潇有关。
☆、他问:傅先生喜欢女儿?
周日,商界熟人办孩童周岁宴,傅寒声是被邀请方,双方均有合作往来,这种场合难以推托。
此番,周毅、华臻随行,每人递了一个大红包扔在了箩筐里,傅寒声和主人寒暄不过十几分钟,便起身要走,主人姓袁,姑且称之为袁总吧!袁总热情挽留:“傅董,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儿子马上就要举行抓周仪式了,您一定要赏脸多待上一会儿。”
袁总抱着儿子举行抓周仪式,围观众人莫不起哄诱导,傅寒声双手背后,站在旁边扫了一眼抓周物品:书、笔、尺、信用卡、人民币、印章、画、布料、乐器、地球仪、积木、计算器…岑…
种类倒是挺多,袁总抱着爱子,有心诱哄孩子拿信用卡,口头语竟是:“儿子,拿信用卡和人民币,以后要像你傅叔叔一样做个金融家。”
这话也算是某一程度恭维了傅寒声,周围人都在笑,傅寒声勾了唇,也算是笑了。像他有什么好?商人多是精于算计,活得累,不好。
值得一说的是,桌面上摆放了那么多的抓周物品,但袁总儿子却唯独抓住了一串念珠,围观众人哈哈大笑,袁总哭笑不得,看着儿子道:“你小子,这么多东西你不抓,怎么就独独抓了一串念珠,你这是闹哪样?难道长大后还打算潜心修行?”
按理说抓周这事做不得准,但亲者毕竟有些较真忌讳,于是先前念珠不算,袁总逗爱子另外再抓一次,这次袁总眉开眼笑了,满堂喝彩声里,傅寒声看去,只见周岁孩童左手抓着人民币,右手紧紧攥着一只小鞋子,小家伙在袁总怀里小身子一窜一窜的,咧着嘴大笑,笑得直流口水。
人民币也代表着商人,富翁,至于鞋子,通常代表着旅行家和探险家,若是日后灵验,这孩子倒也活得潇洒自在,赚钱的同时,生活照样多姿多彩,也难怪袁总会那么高兴了。
离开的时候,周毅笑着询问老板,若是将来博达皇太子出生了,老板希望孩子抓什么欢?
傅寒声当时已上车,懒懒的瞥了一眼周毅,语调混在烟雾里,漫不经心道:“不能是女儿?”
周毅笑:“傅董喜欢女儿?”
华臻也在看傅寒声,他慢悠悠的吐着烟,没有接话的意愿。
儿子,女儿都一样,只要是萧潇生的,怎么样都是好的,至于抓周?随便,就算抓的是一串念珠,也是好兆头,修身养性、吃斋念佛也很好。
他这么想着,又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和隐忍。先不说他和萧潇存不存在正常的夫妻生活,就算存在,她怕是也不愿生。
这事慢慢来,走一步算一步,时间长了,想法总会改变的,眼下还有烦心事,他娶回家的不也是一个孩子吗?那孩子正在傅宅闹别扭,需要他放下身段去哄。
周毅坐在前座问老板:“傅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商场,玩具店。”一大早不是跟家里小孩许诺过吗?中午回去要送她一只毛绒玩具,若是忘了,那孩子的脸估计该成墨汁色了。
玩具店?
闻言,周毅和华臻相视一眼,周毅好奇道:“傅董要买玩具?”
傅寒声“啧”了一声,周毅已有眼色的不吭声了,这点默契自觉周毅还是有的,老板这是嫌他废话太多了。
不问了。
……
傅宅,上午。
造景庭院,这里有一处人工池塘,彩色锦鲤嬉游其中,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就连锦鲤也是欢喜不已。
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池塘景观,萧潇若是坐在一旁看书,偶尔给锦鲤喂一些鱼食,倒也相安自在,但这日温月华和周曼文都在忙着葡萄酒酝酿,萧潇不宜袖手无视,于是温月华和周曼文去地下酒窖的时候,萧潇也跟了过去。
傅家酒窖很深,据说台阶最下层整齐排行着很多葡萄酒,平时有计算机监控发酵桶里的酒温,温月华是酿酒师,自是对红酒颇为痴迷和讲究,下台阶的时候,一边提醒萧潇慢些走,一边在前面缓缓讲解,温月华说:“酒是有生命的。”
萧潇听得心不在焉,这里的光线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暗,在最上面还好,对于温月华她们来说还可视物,但对萧潇来说,她甚至看不清温月华的身影。
越往下,光线越暗。
萧潇扶着墙,走得很慢,为了克服心理障碍,她跟温月华说话,顺着话音问温月华:“酒怎么会有生命呢?”
温月华轻轻笑了,声音在酒窖里温柔回荡,温月华说:“等下完台阶,我带你看一看葡萄酒发酵过程,发酵中的葡萄酒,会有小水珠在酒面上‘滋……滋……’的跳跃着,你想啊,葡萄酒能发出声音,不是有生命是什么?”
那是一条漆黑的通道,对于萧潇来说,温月华的声音在某一程度上无疑缓解了黑暗来袭时,对她造成的无措和迷茫。
那么黑,暗得吓人,萧潇什么也看不见,但耳力却被迫变得灵敏起来,她能听到温月华和周曼文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一片
tang漆黑中地下酒窖尽显空荡,萧潇暂时止了步,正在犹豫该不该往下继续走的时候,下面传来了温月华的声音:“潇潇,站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啊!”
“来了。”
萧潇来不及多想,她扶墙迈步往下走,但那台阶是陡峭的,萧潇脚下踉跄,刹那间便滑坐在台阶上,那一摔可真是疼,但因为声音微弱,所以温月华也没有注意,萧潇空茫的看了一眼地下酒窖,扶着墙,又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接近酒窖最下层,除了能够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之外,还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想这大概就是葡萄酒的发酵声,温月华说酒有生命,果不其然。
温月华和周曼文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而萧潇似乎也快接近地下酒窖平地了,隐隐还能看到若有似无的光。只能说傅宅地下酒窖台阶,设计的太过迂回曲折,酒窖光线柔弱,温月华查看酒桶时,大概还未见萧潇下来,转眸望去,猛然间倒抽一口冷气。
“潇潇,小心脚下——”
台阶悬空好几层,直接从右边分设几层小台阶抵达地面,萧潇当时正站在悬空台阶最上层,温月华说话时,她已身体重心落在了踏出去的脚上,听了温月华的话,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她踩空了,惊呼一声,伴随着温月华的受惊声,身体已朝地面跌去……
……
傅寒声是被一通傅宅电话给叫回去的,接电话的时候,他正站在商场里选礼物,听了母亲的话,忽然转身就往外走,惊得周毅和华臻均是一愣,连忙双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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