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更多的人从高崖上面飞身出来,他们个个精壮,都身穿短褂子,脚踩草鞋头戴斗笠,大概有上百人,直接将这队迎亲的人包围了起来。
周行山大惊,赶紧从后面挤了上来:“各位,我们今日迎亲走过山头,可是想孝敬飞红巾大当家的,并且也准备了许多彩头,咱们就是平民百姓,你们大家就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开玩笑的时候说,想见飞红巾。
一旦真的被人劫住了,少年也是白了脸色,毕竟这一趟,可是有着重要使命的。
打头的男人模样粗犷,一边脸上还有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他大刀一提,只拦在前面:“新郎官都没未吭半声,你们这些狗腿的着的什么急!”
说着招呼了一下背后红旗:“操家伙,今天是咱们大当家的生辰,我看这新郎官粉头油面的,给大当家的弄山上当压寨郎君也不错呀哈哈!”
后面有人响应着哈哈大笑,偏偏这马上的新郎官就白着张脸,连下马的时候都差点摔倒了去,在周行山的示意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锦袋来,这就双手捧了来:“我……我早就听闻大当家的宅心仁厚,对过往红白事情都不会动手的,这点意思孝敬给她和弟兄们,看在我这个……这个第一次娶亲的份上,就让咱们过去吧。”
少年也凑了跟前来:“对啊对啊,咱们老百姓可都知道大当家的美名在外,是不劫老百姓的。”
他也是胆大,硬生生往前凑,眼看着就到这刀疤男的面前来了。
不过大刀就指着他的鼻尖,令他不能上前。
男人伸手勾过了那锦袋来,目光却从新娘的花轿上面一扫而过:“孝敬我们大当家的?当真那么敬重的话,怎会存心骗俺们这些大老粗呢!”
新郎官点头哈腰的一脸敬畏:“好汉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怎敢对大当家的不敬!今天确实是娶亲的时候走晚了,这才想绕道过去赶个吉时的!”
刀疤男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官把子来打探虚实的吗?难道这车上装的不是准备轰山的火雷吗?难道不是你们打着我们大当家的主意想要一探究竟的吗?你们那花轿上面,难道还真的有个新娘子不成?”
周行山握掌成拳,少年还在前面打着哈哈:“这位大爷您说的都什么东西啊,咱们这轿子里面装的当然是新娘子,哪有您说的那些啊!”
刀疤男手指咬在唇边又是一声哨响:“狗屁!先给老子拿下看看!”
奏乐的几个乐师吓得瑟瑟发抖,随行的护院模样的有十几个人,却是严阵以待,尤其花轿旁边两个人,更是手扶着腰间,估计里面有武器才是真的。
周行山还待上前理论,他一手在身后做着手势,可不想人刚到近前,那刀疤男一个刀把子劈过来,他闪躲不及,当时倒地!
少年已经傻眼了:“周大哥!”
不等他转身,大刀已经架上了他的颈边,他不敢再动,余光当中瞥见有人掀开了花轿的帘子,里面果然有一个身穿喜服的新娘子,新郎官一见有人过去立即红了眼睛:“大家有话好商量,千万别伤着她!”
刀疤男眼一瞪:“给大爷捆了!”
这新郎官一下急了,这就要往那边冲,少年眼也红了:“都说飞红巾从来不伤无辜路人,你们现在违背她的意思她知道吗?”
刀疤男斜眼,回手拿着自己颈上的黑巾塞了他的嘴里。
许是他动作太过粗鲁,触动了那些护院的神经,原本就都是罗家的人,这一下就都掏出了家伙来,竟也带着刀剑的。
不过,抵抗是无用的,少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全都被捆绑了起来。
令他惊讶的是这些个山匪的动作,竟然是那样的利落,他们训练有素,简直不像是当年稽灵山上的那些散沙喽啰。
马车上面的东西也被人翻了出来,后面的那些聘礼下面,放着不少的火药。
皇上派人来剿匪,罗家是自告奋勇前去接应,因为途经稽灵山,正好打探一番。
至于这个新郎官和新娘子,其实也是真的。
罗洛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真的是新郎新娘,飞红巾定然不会盘查,到时候一举两得。不过他没想到,刚一出师,就被这些人识破了去,全部成为了阶下囚。
一头黑巾罩在他的脸上,黑暗立即就拢住了他。
少年只觉得颠簸,然后他就被人扛上了肩头,大概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他被人一把摔在地上,脑袋还磕了一下,疼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正是头昏,听见刚才那个刀疤脸的粗犷男,用一种近乎于小心翼翼的声音说道:“大当家的你看,这群肥羊车上真装着火药呢,有两个小白脸还有一个新娘子,你说怎么处理?”
他连忙凝神,然后眼前一花,刺眼的日光一下扎入了眼底,直叫他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少年口里的黑巾也被拽了出去,那个刀疤男有些讨好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大当家的你看,这次我没骗你,真的是个小白脸,长得还怪好看的呢!”
少年眯着双眼,一回眸就对上了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他怔住,只见窗口处女子一手研磨,一手写着大字,能见她背影窈窕。她头上只梳着简单的发辫,以红巾做头绳编结其中,许是光线太亮,竟然衬得她这身姿在后面看起来曼妙不已,虽不见其容颜,但她一身白衫,又有红巾在头,也定然是飞红巾无疑。
说起来,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不过老百姓都说她得有三四十岁了,传闻她喜爱少年,常下山来逛,偶尔也驻足在青楼一带……
“东西到手就算了,你把他弄山上干什么?白吃白喝的还得看着他,还有什么新娘子?这罗家也太可笑啧啧啧……”
女子的声音听着竟有些温婉,少年急忙叫道:“大当家的?你就是飞红巾?”
她放下笔来,掸了下裙边的灰尘这才起身,不过却也只是看着窗外,只闻人声,不见其人:
“不过既然带了火药,也不能安什么好心,这小子就叫他在山上住几天吧。”
“大当家说的是,那叫他住哪里呢?”
“什么住哪里?山上不养闲人,就叫他给我劈柴吧……”
“不要吧,这么好看的小白脸去劈柴可惜了啊!”
“要不,给他扔娘子军那里去伺候着?”
“……”
少年一听,顿时急了:“你们住口,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是杀了我,我哥哥也自然会为我报仇!杀了我好了!”
刀疤男回头踢了他一脚:“闭嘴!你哥哥就是天王老子……”
话未说完,少年已经叫嚷出声了:“我哥哥是谁?我哥哥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我哥哥就是随当朝小王爷出征两年屡立奇功的六品振威副尉罗武!他们就快打过来收拾你们了哼哼,我原来以为飞红巾你与别的山匪不一样,还想和哥哥说说放你们一马……”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见那女子已经转过了身来。
她额上点着一点红桃,明眸柳眉,秀美的脸上虽然粉黛未施,但在红巾的阴衬下,怎么看怎么好看……
也就二十上下,她长得竟然这样美貌,这样的年轻。
勾唇一笑,又是那样的动人,罗洛心里砰砰直跳,一时间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飞红巾笑:“既然是罗武的弟弟,那就放你回去罢。”
☆、60|40 |
周洛还在发怔的功夫,就又被套上了头套,那个刀疤男就像是提着个小鸡仔似的,把他提走了。他刚刚还在怀疑自己听错了,飞红巾好像是说,既然是周武的弟弟,那就放他下山,但是这会真好像是听错了。
男人把他再次扔在地上并且拿掉头套的时候,他发现他在山顶,好几面都是绝壁山崖,唯有一条道路通向这里的,还有人把守。
刀疤男松开他的捆绑,向旁边努了努嘴:“既然大当家的发话了,那你就劈些柴火,晚点送你下山得了,你小子,算你走运!”
少年双手捆得发麻,来回搓着手腕:“可飞红巾都说了,看我哥面子上面,放我下山,你为什么还叫我劈柴!”
男人嘿嘿的笑:“你可以选择不劈,我直接从这上面把你扔下去,那也叫下山,反正以后被狼吃了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能剩,大当家的也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他立即噤声,面前站着的男人,那可是山匪。
原来在飞红巾占山之前,这一带的山匪那可叫无恶不作,强抢民女的,伤害无辜的,杀人不眨眼的,什么样的都有。
周洛抿唇,拿起旁边的斧子来,就真的开始劈起柴火来。
刀疤男十分满意地扛起了大刀,站在一边吹着口哨,一会儿工夫见他不得要领,直骂他是废物,他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何时劈过柴了?当然是不会手生的了……
勉强劈了几块,后面男人骂骂咧咧地,他有心把斧子一提过去拼命,又想起那对新人和周大哥还在他们手上,不敢轻举妄动不说,又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就这么在心里默默恼着,竟然也劈了一篮子。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他忽然也有了成就感,正觉得意,远处颠颠跑来了一个小小姑娘,这孩子也就七八岁模样,头上绑着简单的包子头,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了许多的小辫子,一溜的红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