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是为了他。”林霁风也瞅了瞅,那崔应明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算是个高大的美男子,可就是苦着一张脸儿,手里拿着个酒杯子,一小杯一小杯的灌。
身为准驸马,当然不能酒醉闹事;可这满心的苦涩,又怎能不借酒消愁。
“我早就找小叔问过了。崔家是武将世家,可怎么说呢,一家子都有点儿‘憨’,勇武有余,谋略不足,没出过名将。这崔应明父母双亡,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打仗时候破了相,低娶了个五品官的女儿,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却也算和睦。”
“他娶了月儿,不仅自己不能再领兵,连带着他哥哥也……”秦可卿微微蹙眉,“我担心,他会怨上月儿。”
“怎么会,就他那憨头憨脑的模样,你该担心的是你妹妹逮着老实的往死里欺负。说实在的,真不如嫁给姓萧的。”就算是抬杠,萧若繁都能跟弄月抬一辈子;而这呆头鹅太没挑战,还有一句实在不能说出口的:他真担心公主殿下跟这人过久了嫌无聊,为寻刺激,养点儿懂浪漫会疼人的面首。
秦可卿不语,似依旧担心着;林霁风不由翻了白眼,扔下一句“我证明给你看”,而后又叫来店小二,咬耳朵吩咐了几句。
得了一锭银子做赏钱,店小二眉开眼笑着去办了。不一会儿,下头就传来起哄声儿,显然有人认出了准驸马:“呦,这不是‘崔驸马’么!恭喜恭喜,洞房花烛夜,升官发财时啊!”
崔应明一愣,随即挤出憨憨的笑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由着几个人过来勾肩搭背捶胸口。见驸马如此“随和”,全楼都起哄了,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驸马封了侯爵,这是双喜临门啊!驸马非得请咱们喝这一顿不可!”
一呼百应,四处都是噼里啪啦的拍手声儿,还有几个人吹着口哨儿:“没错,是得请,是得请!”
崔应明本是来借酒浇愁的,见此情景,却也只得拱拱手,大方笑着:“当然的,这顿酒我请!再多拿几坛来,我请大家喝个痛快!”
口哨声再次四起,几个会来事的机灵人便要上来灌驸马的酒,崔应明却推拒:“抱歉,我不能多喝。若是喝醉了,大庭广众之下耍起酒疯,对公主实在不敬。”
立即有人笑“媳妇儿还没过门就做了耙耳朵”,崔应明被人勾肩搭背摇晃着,一脸的苦笑,却依旧坚持:“公主代表君主,我不过是个臣子,决不可做出对公主不恭之事……”
下头一阵闹哄哄的,秦可卿看着,只觉无奈,忽然转头问:“你叔叔当年娶柔兰公主时,也是这般情景?”
“哪儿啊!”往事简直不堪回首,“他直接在喜堂里头拽了一队兵马,各个都配着刀,别人娶亲放炮仗,他娶亲放火枪,来喝喜酒的全吓傻了,谁敢灌他?”
秦可卿莞尔,林霁风的脸都扭曲了:“是没人敢惹他,所以,全冲着我来了!”看别人婚礼结果自己被灌趴到桌子底下,这跟谁叫委屈去!
肚子都要笑疼了,幸亏带着纱帽,秦可卿努力保持着郡主优雅的风度,林霁风正想再控诉几句,却忽听下头传来奇怪的呼救:“求求你,放过我,不要,不要啊!”
娇滴滴的嗓子,带着柔柔又翘翘的尾音儿,这是个娇弱得宛若菟丝花的美貌姑娘,抱着一柄琵琶,被一个大汉追赶着,香汗淋漓着逃命,酒楼里头人多又乱,这姑娘不知被谁绊倒,忽然身子一斜,恰恰摔倒在崔应明脚边。
那女子一抬头,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再无力气站起来,而追着的大汉堪堪举起了木手中的木棍,眼看就要打在姑娘娇弱的身体上——“砰!”一声闷响,木棍重重地打在崔应明的手臂上。
平常人看着都觉得疼,崔应明却好似没事似的,怒目圆瞪,扫臂而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大汉并着木棍一起被甩出几丈远,摔得结结实实,好半天才爬起来,看着高大魁梧的崔应明,不由发抖:“你、你……多管闲事!”
崔应明再次瞪眼睛:“你再不滚,我就报官了!”
大汉似是怕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对着那女子啐了一声“小贱人”,又看看崔应明彻底绞起来的眉毛,抖了三抖,终究是灰溜溜地逃了。
“姑娘,没事了。”呵斥走歹徒,崔应明俯身,想要扶起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可谁想到,那女子竟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泪水涟涟:“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崔应明顿时傻了。
秦可卿看得皱眉不断,忽然狠狠瞪旁边:“这也是你安排的?”
林霁风目瞪口呆,简直要冤死了:“我怎么会干这事,这哪儿冒出来的!”
再看那崔应明,僵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赶紧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可有操守有规矩的菟丝花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唱念做打一应俱全,抹抹脸便是泪如雨下:“公子,大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刚刚那是我哥哥,为了凑聘礼要把我卖进窑子,呜呜呜,如果公子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
崔应明想说什么,菟丝花却抢先一步堵死了他的嘴:“公子龙章凤姿,自然看不上小女子。小女子不求名分,为奴为婢都可以,只求公子给小女子一个栖身之处,莫要让小女子走投无路!”
“我、我……姑娘你先起来……”崔应明脸发红,舌头发抖,都快不会说话了。
“公子救了奴婢,奴婢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若是不要奴婢,奴婢就在这里撞柱而亡!”
这俩,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呆头鹅,真是云泥之别。
眼瞧着再闹下去要出事,林霁风可不能让郡主殿下的宝贝妹妹还没过门就被添堵,赶紧扔下一句“交给我”,匆匆下了楼——先是钻进了酒楼的厨房。
起哄的还在起哄:“驸马,这姑娘够可怜的,你就发发善心吧!”
“这可是艳福啊,哪有向外推的道理?”
“就是就是,大公主一向宽和大度,绝不会怪罪驸马发善心的!”这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谁不知道大公主出了名的刁蛮暴躁不讲理?
崔应明堂堂八尺汉子,却被一个小姑娘逼得快哭了,幸亏救场的很及时,一个硕大的酒坛子“砰”得砸到桌子上,震得盘子酒杯都一颤,旁边的人也一噎,就连那菟丝花都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霁风扔下酒坛子,又跟在家拎兔子似的,一手将菟丝花拎了起来,邪邪一笑:“他不要你,没关系,本公子收了你!”
崔应明顿时一喜,连连说着“多谢兄台解围”;林霁风却不理他,只是挑着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儿,盯得那菟丝花脸儿泛红,娇羞万分的模样。
论相貌,林霁风比崔应明强了不止一点儿,衣衫也算华贵,气度更是不俗。菟丝花瞥着小眼神儿,还得矜持一下:“女子不侍二夫,可那位公子实在看不上小女子……若做奴婢,小女子、愿意……服侍公子一生。”
崔应明是彻彻底底舒了一口气,周围的口哨声又起,似要祝贺一段“天赐良缘”。林霁风却笑着来了句“很好很好”,又一次提起那半人高的酒坛子,重重往菟丝花面前一砸:“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是好汉就干了这坛!”
——好、汉?
菟丝花傻了,林霁风却快手快脚地拆了泥封,将那硕大的坛子整个儿灌给“好汉”——“啊!”伴着凄厉的尖叫,菟丝花被泼了半身的陈年女儿红,头发散了衣服湿了,滴滴答答的活像个泥水里头的乞丐,就是酒香四溢,还挺好闻的。
“你、你……”菟丝花花容失色,纤纤玉指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控诉。
林霁风似也觉得自己做过了,惋惜地看着酒坛子:“都洒了啊,这怎么喝。”又似想到了什么时候,从后面掏出一亮闪闪的玩意儿,抓过菟丝花的手腕便要下手,“不怕,没酒没关系!咱们桃园结义,歃血为盟,也不差对不对?”
菟丝花定睛一看,逼近自己细弱手腕的是把锋利的刀啊,还是菜刀,上头沾着细细的肉丝儿,带着血……“啊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菟丝花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林霁风的手,飞快地逃走!
好几个酒客都被这菟丝花撞得歪歪斜斜,半晌才扶着脑袋惊异,原来看起来娇滴滴都快要气若游丝的姑娘——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霁风扔了菜刀给店小二,整整衣服,撇着嘴:“就这么跑了啊,没意思。”
一道魁梧的阴影却忽然糊了上来,转脸便是那八尺汉子满眼噼里啪啦的星星儿:大哥,多谢救命,这招实在太有用啊,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只写综琼瑶起家的喵,必要谈谈拒绝小白花的方法:
云涯【面无表情,直接无视】:“……”
云诺【一脚踹过去】:“滚,小爷我只喜欢傲娇的!”
萧若繁【温文尔雅地微笑】:“未娶妻而先纳妾,绝非君子所为。不过在下有两位好友都是怜香惜玉之人,姑娘不妨去询问他二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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