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拜金小姐 (锦小七)

　　“我也没刻意瞒着你，再说不都辞职了吗？”
　　露华轻轻哼了一声，看着窗外，凉凉道：“唐总那个人，我高攀不起。”
　　向仁心里原本的那点担忧也没了，欢欢喜喜带着露华去吃饭了。
　　却说唐百川，他这个星期过得很糟。
　　向氏内部一团乱，盛世那边周潇要抽身，交代来交代去事物冗杂繁琐，他在办公室连着加了两天班，面色不太好。
　　今天晚上他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家去睡一觉，才发现周潇又不请自来。
　　“我来跟你说咱们先前客户的事。”
　　“不是都辞了？”
　　周潇摇摇头，“还有一个。”
　　“谁？”
　　周潇说了个代号，唐百川有点楞。这个客户还真有点难办。他是唐百川和周潇合伙以来的第一位客户，在他们一穷二白的时候那客户相信了他们并且提供了原始资金，这才有后来周潇和唐百川“一生十、十生百”的后话。
　　“我们推荐更好的理财顾问……”
　　“人家压根就不是正主，正主只说了一句，我只信你们！呵，我还第一次遇到这种追星式的客户，你说，是不是小爷我长得帅？”
　　唐百川瞟了一眼自作多情的周潇，淡淡道：“静和呢？”
　　周潇默了两秒，忽然冲过来要揍唐百川，“上次你告诉我她要结婚！你他妈骗我！”
　　唐百川很随意地换了个方向的坐姿，一晃身，躲过了周潇的虚招。
　　“你好骗。”
　　周潇刹那间恨得牙痒痒，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要是往日，他一定拿唐百川好好打趣打趣，但是这段时间似乎有点敏感。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唐百川也意识到了，于是起身去倒水。
　　“那个客户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赚钱呗，有什么要求。”
　　“好，你跟他沟通，以私人名义转到我手里。”
　　周潇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他的目光在屋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回到主卧那扇门上。
　　说做就做，周潇起身去开了主卧的房门，唐百川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转身去了客房那边。
　　唐百川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客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唐百川原以为，那扇门是锁着的。
　　周潇笑了笑，无所谓地靠回来，他确实想多了，还以为那女人跟唐百川继续纠缠不清呢。孰料他这一笑，唐百川察觉出不对来，到了客房门前推开门，只见里面的一切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就像他装修完毕一样。
　　哐当，他脑子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哦，这样啊……那么，再会了。”露华的话忽然在他脑海里闪过，一股慌张的情绪拽住他。
　　周潇在那儿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给杯果汁好不好？口渴啊口渴……”这样念叨着身后的人一直没反应，他回头看到唐百川还站在客房门口没动，犹豫两秒，知道坏事了。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周潇不属于落井下石的类型，但是他忍不了好友被欺骗了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静和呢？”唐百川忽然掐了他的死穴。
　　“啪！”房门被重重甩上，周潇一气之下走了。邱静和是周潇的死穴，他们好友这么多年，他果然一出手就非同凡响。
　　屋里安静了，唐百川看了看空荡荡的客房，原本准备拨电话的手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他这次输得有点惨。唐百川目色渐深。但是，他看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说走就走？
　　唐百川的决心已下，但是这次和露华的碰面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某商业酒会。他对这种聚会不感冒，奈何周潇已经抽身，说好的和投资商的会面是在这边，只得他亲自上阵。
　　他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笑声传过来。是他舅舅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事他见多了，只是没想到，向朵百日未过，舅舅就已经恢复元气又重新回到了声色犬马的场所。以前，舅舅如果多顾家一点，向朵也不会离家……
　　想到这儿，他耳朵忽然竖了起来，听到里面道：“张经理，你就只会欺负我老实，这件事我才不干。”
　　软软糯糯的声音，分明是刻意伪装成的男人喜爱的模样。
　　他面色一僵，迈步进去。
　　“舅舅。”
　　向仁很意外自己的侄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唐百川一向参与商业聚会不积极，今天又是吹了什么风。想到这儿，他笑了笑，过去拍了拍唐百川的肩膀，近了几分，他才发现唐百川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了自己的女伴。
　　“怎么，旧同事不认识了？”他面不改色，向露华招了招手。
　　那边露华脸上的尴尬逐渐退去，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过来，“几天不见，唐总别来无恙。”她料定这件事唐百川不会告到向太那去，男人最了解男人，声色犬马，都是他们笑而不语的秘密。
　　“好，很好。”
　　向仁才发现，一向清冷的侄子竟然伸手过去跟露华握手了。这才有点稀奇。
　　露华的手被捏的微微发疼，最后还是顶着唐百川冰冷的目光笑盈盈地收了回去。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面，先前说好的七天，原以为还能好好道别，现在看都是奢望了。
　　露华被放开，随即像一条蛇一样攀附回了向仁身边。
　　她不看唐百川的脸，有时和身边人调笑两句，一颦一笑，皆是在唐百川身边没有的风情。
　　唐百川在这边打了招呼，就隐到人群中去了。
　　可是露华知道，就像他们初见一样，他始终在暗处看着她，观察着她。
　　多么相似的情节啊，时光流转，如果当初他不在中间横插一脚，今日也不会这么难受。
　　露华认定了他心里难受，就像她自信这个男人对她动了心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这种尴尬的心情竟然让她有一种血淋淋的快感，她内心里有一种迟钝的痛感，但是并不是不能忍受。
　　她的脊背挺直，头颅高扬，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
　　“你想要什么？”她忽然想起唐百川最常问她的一句话，灯光璀璨，她怎么就忘了给答案呢？这样想着，她娇笑着，腻到向仁肩头去，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在向仁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63.出去

　　唐百川确信自己失态了，手里的玻璃杯“咔”得一声碎掉，响声惊动了四周的名媛贵妇，有人要上前帮他一把，他自己不甚在意，招呼酒会上的服务生过来收拾玻璃碎片，趁势就出去了。
　　到如今，他才体会到什么叫狼狈而逃。他手上鲜血淋漓，一群人要凑上来帮他，他根本就没侧头看。露华也许在意，也许不在意，随便……
　　这种感觉，多年前周潇曾给他描述过。周潇第一次跟静和表白，据说静和当时只是多看了他两眼，他就灰溜溜地狼狈逃出来了。
　　唐百川去卫生间冲走了手上的血迹，攥着掌心出来准备开车回去，谁知道洗手间外碰到了向仁。
　　“手没事吧？”向仁拦住他。
　　“没事。”唐百川一贯的清冷姿态。
　　向仁这次突然亲情爆发，硬是把他的手拉过来看了看才放开。
　　“这个样子开不了车，晚上坐我的车回去。”
　　唐百川潜意识就要拒绝，话到嘴边忽然咽了回去，“劳烦舅舅了。”
　　这样说定，唐百川先去找酒店要医药箱，简单包扎过后随处转了转，直到向仁给他打电话过来。
　　露华上了向仁的车，坐在副驾驶上，看向仁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知道他要等人，遂也不说话了。
　　她今天胆大当众亲了他一口，向仁有点得意洋洋。
　　过了两分钟，露华忽然听到后座车门打开的声音，随之一个黑影钻了进来。车里驾驶座前开了灯，后面显得更暗了。她从后视镜里瞟了两眼，只看清来人肩膀宽阔，颇为可靠。只一瞬间，她就猜出了后面的人。
　　“到了啊。”
　　“嗯。”
　　来人跟向仁简单对话，坐在那儿不再有言语。
　　露华脸上的笑不自觉收了起来，那种如锥悬梁的感觉又来了。
　　车里太过安静，向仁不习惯这种氛围，又跟唐百川提了提刚才宴会上的几个人，最后说累了也作罢。不料过了片刻，忽听唐百川道：“林小姐怕是累了，舅舅先送她回吧，我今天去大宅。”
　　向仁心里有点不乐意，他今天想一亲芳泽的如意算盘怕是又打水漂了。不过面上却亲热道：“你舅妈会很高兴。”
　　唐百川默了默，继续道：“林小姐先前陪舅妈散心，辛苦了。”
　　露华偷偷看了一眼向仁的脸色，淡淡道：“向太素来心好，对身边的人都好，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车里太暗了，露华根本看不清唐百川的表情。
　　向仁笑道：“大难方见人心，你的心意我们一家人都知道。”
　　露华笑了笑，不再说话。
　　向仁就一路把露华载到了新居之外，进小区时门卫还跟向仁打了招呼。待露华下车时，只觉得自己后背都要烧了起来，唐百川的目光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回头去看的。
　　“我到了，向先生慢走，唐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