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拜金小姐 (锦小七)

　　“加糖吗？”
　　唐百川愣了一下，恍恍惚惚地点了头。喝了这么多年的白米粥，他第一次遇到有人在他喝粥的时候问加不加糖，他没试过，也许根本不喜欢，但是这种感觉，莫名的有些好。
　　露华很自然地去冰箱拿了白糖过来。
　　“我刚翻了翻厨房，东西都是齐全的，阿姨真有心了。”
　　她用小铁匙舀了两勺进去，“够了吗？”
　　唐百川点头。
　　露华笑盈盈地顺手用勺子给他拌了拌。她倒不觉得奇怪，自己小时候喜欢，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最喜欢在稀饭里加点白糖了，只是没猜到唐百川会有和她一样的爱好。
　　这一餐夜宵，两个人都吃的清淡。露华把厨房收拾好了出来时，正看到唐百川倚着沙发小憩。他闭着眼，光打在脸上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帅气得不像话。
　　露华走了过去，想摇醒他，没想到手刚伸到他面前就被他挡住了。
　　那双眼忽然挣开了，直直地盯着露华。
　　“去睡吧。”不知道为什么，露华心头一慌，声音柔了三分也不自知。
　　唐百川放开她，捂着腹部慢慢挪了挪位置。
　　露华再看他的脸，分明瘦削得厉害，苍白的唇色，这几天竟没有好转。
　　“明天是在家休息吗？我过来可以吗？”
　　唐百川很意外露华的表达，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露华咬着下唇笑了，唐百川的眼中除了疲倦，还带着一份说不出的寂寥，在之前的黑暗中她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其实也是需要陪伴的吧。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却不敢细究这份高兴来自何处。
　　唐百川去开了电视，一男一女的目光终于有了个汇集处。
　　放的是动物世界，露华很喜欢这档节目，一会儿就看进去了。草原上的旱季到了，狮群跟着其他食草动物一起迁徙，小狮子落后了，在到处呼唤无果后，艰难地继续上路了。这是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干枯的草地好像一点火星就能让它浓烟四起，饥饿的小狮子因为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鼻子上还有一处癞子，最让人恐慌的是它还要看不到头的继续奔走。
　　露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回过神来，刹那间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唐百川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这个发现，让屏幕上的画面顿时都索然无味起来。
　　露华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看他，只是盯着屏幕，脑子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百川伸出手去，绕过露华的眼前，停在她的左颊上。露华的头被他轻轻掰了过来，与他对视，避无可避。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探究，这一份探究……让人心颤。
　　“怎么了？”露华强装无事，她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掰下来。
　　唐百川默不作声，像在思考什么。
　　露华目光闪躲，她在考虑如果唐百川有下一步的动作，推开他如何。
　　“我要正式追求你。”
　　片刻后，唐百川开了进口，语气认真。只是这个问题让露华无从答起。
　　“你可以继续拒绝，但是，我要试。”
　　露华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这种类似于宣言的话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呢？他霸道地要求她直视自己的面孔，仿佛是为了证明这是一个多么诚心的宣言。
　　露华面色发僵，连笑也没挤出来。
　　唐百川的表情认真，他觉得自己做了宣告。这一次，会失败吗？
　　“累了吗？去休息吧。”说完这些，他忽然放开露华，慢慢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浴室有干净的毛巾和浴衣，早点休息。”
　　露华仍僵在那儿。
　　这个人啊……吹皱了一池湖水还不自知呢。
　　露华摆了摆脑袋，她觉得出问题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了。
　　凌晨的时候，露华忽然醒了，外面是迷迷蒙蒙的一片灰。她坐起来，缓了片刻，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去找水喝。谁知道门一开，她就看到客厅的窗前站了个一道身影。
　　高高瘦瘦，单薄冷清。
　　那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的心理又回来了。露华的脚步很轻，直走到跟前唐百川都没回头。
　　他似乎在那儿发呆，注视着远方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
　　“唐总？”
　　唐百川没理她。露华有些奇怪，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百川还是没回头。
　　露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这样又过了十几秒，唐百川终于动了，他没看露华，转身直接回房间去了。露华呆呆地看着那扇门，心里蹦出个奇怪的念头来，这是，梦游吗？

　　☆、39.唐先生的梦游症

　　露华的担忧，没多久就得到了证实。唐百川早上起来跟她打了招呼，对于清晨的事只字不提。
　　露华本来有些尴尬，可是对于唐百川的关注让她很快忽略了这点。
　　早餐是她做的，只是在餐桌上频繁关注唐百川的举动，很快她就被对方注意到了。
　　唐百川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露华想了想，决定据实以告。
　　“您有……梦游症吗？”
　　唐百川顿了一下，忽然明白露华的意思了。
　　“我昨晚做了什么？”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态度严肃。
　　“也没什么，就是在窗户边站了站。”露华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重视。唐百川停顿了一下，忽然拿起旁边的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帮我安排一个心理医师，——是，越快越好。”
　　露华对梦游症并不了解，以她有限的常识来说，她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确实是一件小事，但对于唐百川而言，可能有些别样的意义。他不会告诉露华，在他少年时期，曾经有过梦游跳楼的经历。成年后他的梦游症似乎痊愈了。他也以为痊愈了,直到现在露华告诉他。
　　“是有什么问题吗？”
　　唐百川摇摇头，“潜意识的活动，需要找出原因。”
　　露华点点头。
　　“下次直接叫醒我。”
　　“唉？”民间的说法不是不能吵醒梦游的人吗？
　　看出了露华的不解，唐百川继续道：“这是厌恶疗法的一种，靠打破患者的行为定势来进行干预。”
　　露华似懂未懂地点点头。唐百川拍了拍额头，时机不太对，否则……
　　“这里，可能需要你继续住下去。”
　　“什么？”露华怔了怔，半天才弄懂唐百川话里的意思。
　　“梦游症不排除自我伤害的可能。”唐百川似乎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说什么，他收捡了面前的物事，起身出去了。
　　露华晃了晃脑袋，从昨天到今天，像做梦一样。她还来不及遐想什么，就被卷了进去了。她上网查了查梦游症的症状，跟唐百川的一般无二，只是唐百川发病的诱因在哪儿，她也不清楚。
　　“唐总……”
　　唐百川拍了拍头，“叫我的名字。”
　　露华愣了一下，改口道：“唐先生，关于搬过来……”
　　唐百川直接打断了她，“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拒绝，我会再物色合适人选。”
　　露华顿时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明明就是如愿了的，可是她偏偏嘴硬地说出了下面的话，“不是，我是说，我需要回家拿一些衣服过来。”
　　唐百川眉梢动了动，点点头。
　　“一起出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由于唐百川的伤还没好透，自然是露华开车送她去医院那边，然后她自己拐回家去拿衣服。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是打脸也得继续做下去。
　　露华苦笑，像是被灌了*药一样，她竟然答应了唐百川，尤其是，前一晚，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了要追她的话。换到以前，她可真是避之不及了。
　　露华的这点心思，在回到自己居所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住的地方，房门上被人用绿漆刷了大大的字。
　　露华缓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b-i-t-c-h！呵！还真是瞧得起她。
　　按道理第一时间她就该报警的，可是再细想想，她忽然收手了，开了门自顾自地进去，一会儿出来清理门上的涂鸦。这废了她一番功夫。
　　来往的人都讶异地瞧着她，露华的脊背挺得很直。
　　这件事绝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露华到唐百川住处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看什么报告。他的脸色也不太好，有一种压着暴风雨的感觉。
　　露华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检查怎么样？”
　　唐百川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皱了皱。
　　“配合药物治疗，还好。”
　　露华点头，这边把自己的衣服送回房间，没想到唐百川也跟过来了。
　　“你怎么了？”他靠着门，眼睛里有几分探究。
　　露华不得不说，唐百川是个很敏锐的人。她的确心情不太好。
　　“家里去老鼠了，把衣服毁了几件，都是我喜欢的。”露华哭丧着脸，她没说假话，这是事实，只不过时间从几年前推移到了昨天。
　　唐百川微微思考了一下，些微困惑，之后他顿了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露华想，原来匹诺曹也不是不可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