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第一次参加单位的聚餐，不想引人注目，尤其是冯氏集团的那帮人，她目光扫了扫，找了个小角落坐下。
可是刚坐下，领导那一桌就有人叫唤，“分开来坐分开来坐，你们那一桌怎么都是女孩子，过来几个，别挤一起。”
殷桃看了看她这一桌，好像确实很多女孩子。
“要准备动迁了。”有人打趣道。
这跟平时开会一样，绝对不能自以为是地选择角落或者最后一排的位置，因为工作人员会把最后一排的人都赶到第一排去，他们笑着称这为“动迁”，非常形象。
喊话的那一桌基本都是领导，跟领导坐一起太拘束，还要陪酒陪聊，谁想遭这个罪，所以她们这一桌没人动，自发地把自己当空气，把喊话的那人当空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秦总也掺合进来，“再不动就点名了啊，那个，英文策划部的，你们跟冯氏集团平时来往最多，过来几个。”
英文策划部除了小张和殷桃，还有几个资历比较老的中年妇女，根本动都不动。
她心里拔凉拔凉地跟小张对视了一下，可是小张是老油皮了，装作没看见，在听旁边的同事讲荤笑话，其他人也躲闪着她的目光，不动如山。
……
没想到金辉这时走了过来，对她说道：“殷桃，去我们那桌，好几个月没见了，正好叙叙旧呗。”
话说完，方才还装作间歇性聋哑残疾的人，现在似乎都恢复了，个个看着她，眼神里都是诧异，估计都在奇怪她一个刚进来的小职员怎么会认识冯氏集团的高层。
她蓄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地看着他，“我不想去。”
金辉：“……”
可是这招以退为进对金辉这种职场老狐狸不管用。
金辉其实心里觉得挺好笑的，嘴上依然逗她，“殷桃你太不够意思了啊，非要我请冯总过来叫你啊？”
殷桃看了看似是瞥了他们这里一眼的冯川，踌躇了一会儿，只好站起来，硬着头皮对一桌人说，“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是策划部的，那就我过去吧。”说完低着头朝那秦总的那桌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一顿饭而已，熬一熬就过去了，陪聊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秦总准备牺牲她让她陪酒陪笑什么的，她就学电视剧里头把酒泼他脸上！嗯，殷桃，你行的！
那一桌，冯川正在跟秦总聊着云鹤湾项目的前期宣传，一转头的时候，就看见殷桃一脸大义凛然地朝自己走过来，因为秦总坐在他右边，他左边还有个空位，殷桃站到了他左边。
秦总也看到了，热络地说道，“来来来那个……杨梅，坐那儿，”他指了指冯川旁边的空位，“冯总，这是我们公司新招的l大高材生。”
冯川要笑不笑地看了一眼秦总，然后着着殷桃，没说话。
一段时间未见，他的杏眼越发风流倜傥，看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犯花痴。
殷桃不敢多看，马上低下头，心里纠结着是跟他打个招呼呢还是装不认识呢……
另一桌有人笑着说，“她不是杨梅，是殷桃，秦总，自己的员工都叫错名字，要罚酒啊。”
秦总私下里一点架子都没，他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对对，是樱桃，我罚。”可是还没上酒呢，一大帮人又七嘴八舌地叫服务员来点酒水。
没人再打趣她的名字，她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冯总”，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冯川嗯了一声，然后跟旁边的秦江说话。
很久未见，他依然没什么变化，头发剪短了些，他大概洗了个头，头发还有点湿，往后梳着，显得尤其精神，她坐在他旁边，极近的位置，能感觉到非常好闻的洗发水味道，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非常漂亮的侧脸，朝秦江的方向微微偏着头，在听他说业务上的事情。至于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第二十五章
长时间的偷瞄引起了冯川的警觉，他跟秦总说了句，“就按刚才说的做一个方案，到时候拿给冯董过目，宣传这方面要他点头。”然后马上回过头，低声问她，“在看什么？”
殷桃被当场逮住，瞬间红了脸，“没、没看什么……”她机智地脱口道：“在想什么时候还你机票的钱。”上次海南回来，还是蹭的人家的飞机票=，=
冯川愣了愣，然后笑道，“没想到我们在林市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在谈钱。”
当然谈钱了，难道你想谈情。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殷桃想了想，“不是啊。”
“什么？”
“我们今天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提醒我，以后不要坐在球场靠前的位置吗？”
冯川许久未遇到能把他噎住的人，他拆开一包湿纸巾缓缓擦着手，眯着眼道：“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记性这么好呢？”
殷桃下意识在心里嘀咕着，以前也没觉得你气场这么大啊……但是她不敢多说话，毕竟这人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她们的衣食父母，是她们k.l.要好吃好喝贡着的财神爷。
他们这头的悄悄话和小动作落入其他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意味。
秦总坐在冯川另一边，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但是动作幅度又不能太大，他顿时觉得无趣，叫住一个服务生，“小姑娘，快上菜。”
“好的。”服务员过来问，“酒水已经点好了，请问喝点什么饮料？”
有女孩子迫不及待地报饮料名字。
他们总共有三桌，服务员转过身去每一桌点单。
秦总抓紧机会又跟冯川聊上了，“冯总，我们可是长期合作战略伙伴啊，明年搞点别的活动吧，老是篮球赛也怪没意思的。”殷桃听出了另一个意思，秦总的言外之意，是明年还希望跟冯氏集团合作下去。
冯川笑笑，看了看他半秃的脑袋，“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吧，你每天操心那么多，当心头发都掉光。”众人心照不宣地陪着笑。
秦总听出了冯川的太极，呵呵一笑，“行，冯总让我不要操心，那我就只管吃喝。对了，冯董最近忙啥呢，好几次去你们公司都没见过他。”
冯川想起公司最近来的那个前台，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他么，最近头疼得很，你还是少去惹他。”
“头疼？”秦江眨了眨眼睛，“你们冯氏集团在前一阵的土地竞拍会上简直力挫群雄，他正意气风发呢头疼什么？”
冯川摇摇头，讳莫如深地说，“不是这方面。”
众人支着耳朵，想问又不好意思多问。
冯川则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这时，服务员走到他们这一桌，其他桌都点完饮料，这一桌只有殷桃一个女孩，“小姐喝什么饮料？”
殷桃想了想：“有没有鲜榨果汁？”
“有啊，红枣山药汁，芒果冬瓜汁，水果玉米汁……”
殷桃觉得红枣比较养颜吧刚准备说红枣山药汁呢，冯川突然冷不丁对着服务员说道，“给她来一扎玉米汁吧，她比较喜欢吃玉米。”
殷桃瞪大了眼睛看他。
然后……所有人默了。
冯川却好像根本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突然回过神一样问秦江：“刚才说到哪了？”
秦总显然也已经脱线，努力回忆着：“说到……”
“说到您哥哥冯董头疼。”旁边有人好心地提醒。
冯川哦了一声，然后停顿了1秒钟，摆摆手：“不说他了，他的事情我想起来更头疼。”
然后又是一阵静谧。
另外桌上的人正在高声说笑，显得他们这一桌格外诡异。
殷桃还没来得及说“比起玉米汁我还是喜欢那个红枣山药汁能不能换一换……”，那服务生已经拿着菜单出去了。
她无语地转头看冯川，后者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聊起了林市明年的各版块房价走势，一帮人听得聚精会神。
她扯了扯面前的桌布，郁闷地在心里嘀咕，难道以后跟他在一起，都只能喝玉米汁了？随后马上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为什么还有“以后”？
她甚哀怨地看了看冯川的侧脸，冯总您为啥总对玉米念念不忘呢……
殷桃这一桌。
秦江因为一直想从冯川嘴里套话，心里总堵着一块梗，基本没动筷子。
冯川则是一脸闲散的样子，跟上次在三亚吃烧烤时一样，一只手转着酒杯，另一只手臂搭在殷桃的座椅背上，不时地把玩着她铺散在椅背上的头发，姿势暧昧又隐晦，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旁边的秦江说着话，也是没怎么吃菜。
在坐的其他人则不敢放开肚皮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陪着两位老大说笑，尽量使他们这一桌看上去气氛非常融洽，让两位老大也觉得自己十分接地气，跟下属打成一片，丝毫没有冷场的样子。
所以，这一桌里，只有殷桃吃得最轻松。
她置身事外地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唯一使她不爽快的就是每隔一会儿就要理一理头发，因为冯川似乎喜欢抓着她的头发绕在食指上画圈圈，她偷偷瞪他，可是后者正跟一大帮人聊得风生水起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偶尔察觉到手里一空，下意识又捞起她头发绕圈圈。
……
这一桌的人虽然看起来聊得欢快，私底下当然都看见了冯川的小动作，每个人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在他们两个之间扫来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