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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元春重生/宠妃 (青色兔子)


  花墙另一面,贤德妃已是浑身瘫软得靠在碧玺身上,后宫一众女人娇花一样的面孔走马灯似得在她脑海里转着,却抓不住一个……是谁,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那碧玺一手掌灯,一手扶着贤德妃,便觉有些吃力不过,正在没奈何处,但觉臂上一轻,却是有人将贤德妃接了过去。
  原来那老嬷嬷与嫣红见贤德妃迟迟不归,身边又只带了碧玺一个,便有些担心,结伴一路寻来,恰见到那贤德妃歪在碧玺身上,几欲倒地的模样。那老嬷嬷已是惊呼起来,“贵主您这是怎么了?碧玺你怎么侍奉的主子?!”
  此声一出,花墙彼端登时静了一息,那姑姑只觉心跳都停了,抓着小宫女的手慌不辨路得便要逃掉。
  贤德妃却已是指着花墙,忙道:“留住她们!”这老嬷嬷与嫣红也听到对面的脚步声了,脸色都是一变,只那花墙高逾一人,底下枝桠盘纵,无隙可过,且绵延百步,若是绕过去时,那二人早已不知去向。
  便见那嫣红将贤德妃往老嬷嬷身上一靠,起手把裙裾提起掖在腰间,双臂插到花墙中去攀着一株较粗的主干,整个人便滚到花墙顶上去,不过一瞬之间人就跳到花墙另一边去了。过来正见那姑姑扯着小宫女要逃,这嫣红厉喝一声,“我已瞧见你二人的脸了!此刻逃得掉一时,还能逃得掉一世不成?明日里贵主禀了皇后,阖宫一个个认着查起来,却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那姑姑听了这话便是一迟疑,只这一刹那,嫣红已是抢上去劈手拽住那小宫女,将她扳转过来凑上去看清了面貌,又横目看向那姑姑,笑道:“贵主向来宽仁,你去好好回了贵主的话,纵有十分的事情也不过照着一分的例小惩大诫一番;若你不求好,明日闹将起来,便是你不怕死,难道你全族人都是不怕死的?”
  那姑姑情知逃不掉,又听了这番刚柔并济的话,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带了那小宫女同这嫣红绕过花墙来见“贵主”。
  她三人转过花墙,只见凉亭上亮着一点灯光,便拾级而上,那嫣红走在后面,挡着二人去路之意。那姑姑心里发慌,脚下不稳,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子一歪几乎是扑倒在了贤德妃脚下。
  贤德妃此刻已经是从惊怔中醒过神来,坐在凉亭正中,吸一口冷气,缓缓道:“你不需惊慌,我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好好照实答了,我便当今晚什么都没听过,也没见过你二人。”她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两人,娟秀的双眉慢慢竖了起来,语气也冷厉起来,“若是你存了一分侥幸之心,随口搪塞,自有皇天后土看着,祖宗家法管着——难道我这个贤德人便治不了你一个宫女吗?!”
  那姑姑慌不迭得磕头,连声道:“奴婢不敢欺瞒贵主,绝不敢的!绝不敢的!”
  那小宫女虽然也惶惑,却也心下好奇这传说中的贤德妃,跪在地上偷偷拿眼瞟去,却见石桌上琉璃灯旁端坐着一位美貌女子:只见她浑身裹在华贵的银红色大氅里,只露出一张俏丽的鹅蛋脸,娟秀的眉虽然紧蹙着,一双笑靥却仍是若隐若现,只是面色异常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汉白玉雕成的一样,让人忍不住心下生怜。她瞄了这一眼,不敢再看,却暗自心想,这贤德妃比起那最受宠爱的容妃娘娘竟还要美上几分,怎得却用了“贤德”这样无趣木讷的封号?
  贤德妃却并不急着问话,而是吩咐道:“贞嬷嬷,你且回花房,带那些丫头们回去,让大家安心。”那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老嬷嬷唯一迟疑,躬身答应着去了。
  嫣红心想,这是贵主要问机密的话,自然要遣开不相干的人,便小心道:“奴婢去那边路口上守着。”
  贤德妃凝目看她一瞬,笑着向她招招手,让她上前来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和声道:“你很好。”又道,“这亭子里,四面都看得到,却也不必去守着。”言下之意,是让她留下来一同听的意思了。
  嫣红心中惊喜,面上却不敢露,退后碧玺半步,站在贤德妃身后。
  那姑姑跪在冰冷的地上,心中越想越怕,手不由自主得颤抖起来。
  贤德妃轻声道:“可是冷了?”说着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又道:“起来回话。”
  那姑姑茫然得接过暖炉,却不敢起身,急切间道:“贵主,奴婢跪着回话还自在些。”
  贤德妃便也不勉强,只道:“那你抬起头来回话。”
  那姑姑便抬起头来,只是垂着眼睛,并不敢与坐着的那人对视。
  贤德妃目光在她面上一转,思索着道:“你是玉华宫的姑姑?叫什么名字?”
  那姑姑叩头道:“贵主说的是,奴婢原本是服侍老太妃的,去岁老太妃没了,就调去伺候纯嫔小主了。”又磕了两个头,道:“奴婢原本贱名春芳,后来蒙老太妃赐名‘金盏’。”
  贤德妃看一眼跪在她身后的小宫女,道:“这是新入宫的那批宫女吧?”
  金盏便扯一把那小宫女,要她也磕头,“回贵主话,这是奴婢母家外甥女,去年春天入宫的,贱名桃枝,不懂事得很。”
  “金盏,桃枝,”贤德妃将这名字含在口中念了两遍,问道:“已是掌灯时分,你二人怎得还在这园子里走动?”
  金盏回道:“回贵主话,是桃枝冲撞了容贵主,去掌事太监那里领了罚——奴婢去带她回来,想着时辰晚了,东后门该是落了锁。便抄近路,走了园子。”
  贤德妃点点头,手指轻轻在冰凉的石桌上敲动,目光随着指尖上上下下,就像是方才闲话家常似得,轻轻道:“说得都是实话,金盏,你是个实诚人。”她收回目光,盯紧了金盏的脸,倾身上前,几乎与她鼻尖相对,低声问道:“你这个实诚人且说说,我的孩子是如何没了?”
  金盏只觉得一股冷香随着贤德妃的问话扑面而来,几乎要窒息过去,忙不迭得俯下身去想要避开。
  贤德妃哪里能让她避让开去,一手伸出牢牢捏紧了金盏的下巴,目光像蛇一样得冰冷得盯着她的双眼,久病失血的唇瓣微微开合,声音森寒而低缓,“我的孩子是如何没了?咹?!”像是失了幼崽的母兽,悲伤而怨毒,下一刻就要将眼前一切撕碎。
  金盏避无可避,双手在冰冷的地上胡乱划动,声音发抖道:“ 回贵主话,奴婢是听别人说的,奴婢不知道……”
  “听别人说的?哪个别人?!”
  “是玉华宫的太监,奴婢只听到了声音,并没有看到人……”
  “在哪里听到的?什么时候听到的!那个太监又是怎么说的?说!”
  “是……是……”金盏双眼乱转,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才动了一下便觉面上一阵冷痛,眼前一阵黑,却是贤德妃“啪”得一个耳光扇了下来。
  贤德妃嘶声道:“碧玺,嫣红,你们是死得不成?这贱婢还想欺瞒,给我掌她的嘴!”
  嫣红应声上前,一手按住了那金盏,一手抡圆了便往她脸上招呼下来,直将那金盏抽得七荤八素,涕泣齐下。
  碧玺便扶住了贤德妃,让她坐下,为她抚背劝慰道:“贵主仔细身子,慢慢问,切莫为这等人气坏了自身……”
  那桃枝早已经哭着扑到金盏身上,扯着嫣红的袖子,哀求着,“别打我姨妈,求求你,别打了……”
  贤德妃见那金盏已经是双颊红肿,挥手止住嫣红,道:“我再问一遍,你却说是不说?”又冷笑道:“若是不说,我便将你捆了送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只说竟被我撞见你在这园子里咒骂太后老佛爷,原来是为当日服侍的老太妃抱不平——你说皇后娘娘是信我,还是信你?”她这番话里又扯出一段极厉害的陈年往事,当日凡是扯进去的人,别说是婢女太监,便是正经的主子也是无一善终。
  金盏情知躲不过,索性放开了胆,抽噎着将什么都讲了出来。她膝行上前,抱住了贤德妃双腿,哭道:“贵主饶命!贵主饶命!奴婢是在纯嫔小主小佛堂外面听到的……纯嫔小主自从跟太后娘娘学佛以来,每逢三五总要在小佛堂静思两三个时辰,遣散婢女,让奴婢和另一个大宫女守着殿门口。上个月纯嫔小主说要清点库房,那素日偷东西倒卖出去的小太监便怕了,忙着将两件碧玉环赎了回来,托奴婢悄悄得放回去。平时殿里人来人往,怎么好放回去……初五那天,奴婢就趁纯嫔小主在小佛堂,殿门口只奴婢与另一个大宫女守着的时候,进去将东西放回陈列架上……”
  贤德妃已经隐约料到下面的事情,只觉得荒谬怪诞,再料不到这桩秘事还扯出来一段丑闻。
  只听那金盏继续抽噎道:“奴婢进了殿往里走,便隐约听到有动静从小佛堂那传来,不合奴婢心奇,竟然走过去听了一耳朵……却是……却是……一男一女在里头,说的话真叫人听不得!”
  贤德妃脸色腾地涨红了,头里嗡嗡作响,秽乱宫禁,这是多大的罪名——竟然还是个嫔位上的!她压了压心跳,吞咽了口什么似的,道:“你说下去。”
  那金盏放开了,倒是什么都敢说,索性学着那二人声气,将那日情形描绘起来,“那男却是个公鸭嗓的太监,奴婢在帷帐外面听着做嘴儿的声响,早唬得腿都软了,一时挪动不得。纯小主就说,‘可惜了你,僵蚕儿似的,虽解得了渴,到底流……流不出……’”金盏打了个噎,后面的词却学不出,“那太监就嘿嘿笑,说‘流得出又怎样?主子爷倒是流得出,娘娘们留不住也是白干……’,纯小主就说,‘倒也能留住的,皇后娘娘就留住个公主,珍妃福厚保住个哥儿,便是贤德妃也坏上过……如今容妃那狐媚子也有了……’那二人便大动起来,又有不堪入耳的喘息脏话,那太监也动了性,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珍贵主那是侥幸,贤德妃就中了招,打怀上就有人盯着呢……能保住四个月才落了胎也算功德无量……’”说到这,抬眼瞥了贤德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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