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经历这么多事,丁宓之对她的态度从未有过改变。在丁宓之的眼中,她恐怕连丁语婧喝剩的咖啡渣都比不上。
想到这一点,程亦嘉便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感在心头翻涌。她和丁宓之关系最融洽的那段时间里,两个人加起来说的话,也没超过一百句。
有一次,丁宓之参加应酬多喝了几杯,回到家后就,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小憩片刻。色心大起的程亦嘉立即决定趁火打劫。她上前想扒掉他的衬衫,先是解开所有的纽扣,色眯眯地用手指戳着他完美的腹肌,从上戳倒下,嘴里还数出声来。
一,二,三,四……八块,不多不少。
感觉,硬硬的,滑滑的。指尖游走过后,觉得有些发烫。
就这样傻呆呆地数了几遍,她见丁宓之毫无反应,便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丁哥哥,我要脱你裤子咯,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同意。”
丁宓之没吭声。
不过她的手刚摸到皮带扣,手腕就被丁宓之用力扣住。
“程亦嘉。”丁宓之眼睛倏地睁开,把她的手移到沙发上,“谁借你的胆子?”
程亦嘉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扣住,不能动弹,疼得龇了龇牙。顺便摆出一脸天真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你啊。”
丁宓之被她我无耻弄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她,带着些许难以见到的游离神态。
程亦嘉想把手抽出来,无奈丁宓之手劲太大,她手腕被箍得紧紧的,使用拔了半天,都没拔出来,最后只好沮丧地作罢。
“谁让你看起来是喝醉了在沉睡?”程亦嘉喃喃说着。
“哦,怪我咯?”
“怪我,怪我见色起意。”程亦嘉忙不迭地点头。
当时的丁宓之算起来是她的小金库,她岂会舍得惹恼他?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钱?”丁宓之靠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样子,连语气都不像平时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你别忘了当初我们说好的。”
程亦嘉脸瞬间红了,脑子当机了几秒,等恢复过来后,她一如平常,梗着脖子说:“我怎么可能忘!我不过是……是没见过男人长八块腹肌的样子。我、我听说你有八块腹肌,所以想看看罢了。”
这似乎跟脱他的裤子没什么关系……
管他呢,反正丁宓之后来也没追问。
“那就是和以前一样,不爱?”丁宓之松开手,“很好。”
“我……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又不是人民币。就算你是人民币,那还有人更爱美金啊。”程亦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睛,心里的真实想法,就会瞒不住。
程亦嘉揉着被他弄疼的手腕,冷哼一声后补充说:“我看你也别太自作多情了,谁规定扒男人衣服就是喜欢他?”
“程亦嘉,你真的没发现吗,作为女人,你的下限太低,低到我根本看不到。”丁宓之穿上衬衫,慢慢地系上纽扣,看程亦嘉的眉眼之间尽是嘲弄,“下次你再敢扒我衣服,我就让你在楼顶裸睡。”
“对,我没下限没节操,简直有损广大女性同胞的脸。”程亦嘉不忿地批驳,“比起你们大部分男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完全没感情的人上床交.配,我觉得我这种只是过过眼瘾的人算好的了。”
丁宓之坐直身体,先前的慵懒姿态荡然无存,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甚至还多了几分恼怒。他盯着程亦嘉,有些凶狠地说:“别在我面前晃悠,滚。”
程亦嘉想,当时如果自己承认如果钱和他只能选一样,她一定选他的话,事情又会是什么样?
每一次心情低落的时候,程亦嘉就想找他,然后跟他说:丁宓之,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今现在跟他说的话,他会不会让自己把支票还回去?
程亦嘉在心里酝酿了好几遍,最后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
她不敢告诉丁宓之。
丁宓之那么厌恶她,一定不会相信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恶心到。想到自己让丁宓之觉得恶心,程亦嘉便感到头一阵眩晕,急忙伸手扶着墙,移开手机,深呼吸,稳住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和平常一样。
程亦嘉扬起眉毛,装作语调轻松的样子,调侃般地问他:“你秘书会介意我向她咨询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丁宓之大约停顿了三秒钟,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程亦嘉!”
“好好好,我不说了。”
“忙,挂了。”丁宓之又补充一句,“不许再打电话给我。”
“喂……”程亦嘉听到电话里的一阵忙音,咬了咬牙,将他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接着把手机扔进包里。
她摸了摸发红的脸,恨恨地想,丁宓之,以后我要是再打电话给你,再去找你,我就是你孙子!
走到大堂,看到黄茜和王正凯两个人正在等她。
两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
黄茜悄悄走到她身侧,问:“刚才你遇到丁宓之了?”
程亦嘉点头:“你们也看到了?”
“刚才老王看见他的车停在酒店门口,酒店里的人还亲自出来接他。”黄茜认真地打量她的表情,迟疑着问她,“亦嘉,你没跟他再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程亦嘉笑着拍拍黄茜的肩膀,“放心,我没以前那么鲁莽。”
“那我们走吧。”黄茜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程亦嘉,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程亦嘉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你们先去车上等我。”
“亦嘉……”黄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程亦嘉转身走到前台处,食指在台子上轻轻叩了几声,待漂亮的前台问她是否要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微笑着问,“请问丁先生是在哪个会客厅?”
她从刚才丁宓之身边随行之人就可以看出,丁宓之应该是在酒店参加了什么会。
前台很职业地回答:“抱歉,这点我无可奉告。”
程亦嘉想了想,便掏出包里的支票,摆在台子上,指着前台们看:“他刚才给我开了一张支票,可是我突然发现金额不对,打给他的秘书,秘书说在开会然后就挂了我电话。我想直接去找丁先生。”
前台愣了一下,说:“对不起,小姐,我们真的不能……”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死板,难道我要一层一层地去找?”程亦嘉有些气恼,刚要再说话,被刚才一直没走的黄茜一把扯到一边。
黄茜问她:“你这支票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给我的。”程亦嘉坦白,“好吧,我承认,我看到他心里就很不爽。但是看在支票的份上,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保持明面上的友好关系。”
“亦嘉,求你了,别再去惹他了。”黄茜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外走,“你还记不记得骆一辉?你出国后,丁宓之把他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害得骆一辉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整日里醉生梦死。”
程亦嘉脸色闪过一丝惊讶:“骆一辉?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有丁语婧那张王牌?”
丁语婧一直死心塌地喜欢骆一辉,有她护着,丁宓之根本不可能会去弄他。
“丁语婧可以是他的王牌,也可以是他的死牌。”黄茜叹息,“丁语婧可是丁宓之的一个高压线,骆一辉真不应该和丁语婧扯上关系。”
丁语婧是丁宓之的高压线,程亦嘉比谁都清楚。
有一回,丁语婧突然来找丁宓之,看到她在丁宓之的城西别墅里,又开始骂他。程亦嘉想着,她是丁宓之最在乎的亲人,就一直忍着。最后她也不过是反驳了一句,恰巧被丁宓之听到。
丁语婧看到丁宓之,生气地跺脚离开,走到门口说:“哥,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你竟然让她出现在这儿。”
丁宓之追上前,说:“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把她丢出去。”他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丁语婧这才破涕为笑。
晚饭的时候,丁语婧不许程亦嘉上桌吃饭。程亦嘉一气之下,就拿着钱包出去吃了,眼不见心不烦。谁料回来的时候,丁语婧还没走,正穿着她买来的之前都没穿过的新睡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
丁宓之好像在书房。
程亦嘉不想和丁语婧起冲突,开门后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上楼。
不过丁语婧并不想放过她,摆明了要跟她作对的姿态。她跑过去拦住程亦嘉的路,说:“贱人,不许去楼上睡觉。”
饶是脾气再收敛,程亦嘉也有些生气。她推开丁语婧的手:“你有病啊?”
“你又对我动手?”丁语婧咬着后牙槽,说,“程亦嘉你就是贱,你吊着骆一辉,还勾搭我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后来程亦嘉就只推了丁语婧一下,谁知道她没站稳,脚下一滑,从上面滑倒,带着程亦嘉一起从楼梯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