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男人是安左左的爸爸?那个同林丽的经纪人打得火热的男人,是安左左的爸爸?
“怎么还不走?”安左左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电梯。
苏晓茴这才迈步走了出来,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跟在安左左身后向外走去。
彼时天色已黑,电视大楼前是一副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安左左拖着自己薄嶙嶙的身子走到马路边,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她看向苏晓茴,苏晓茴摇了摇头,道:“你回吧,我表妹还没出来,我得等等她。”
“行,那我先走,一会儿有记者来就不好了。”
“你……可以吗?”
“我没事儿的。”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安左左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便将自己摔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苏晓茴看着出租车开走,直到再也看不见。
过了一阵,陶悠然才下了楼来,她略带星星眼,冲着苏晓茴嬉皮笑脸道:“表姐,我发现你才是我的偶像,你刚才不要太厉害哦,说的林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而且林丽刚才骂人的样子也忒狰狞了,简直丑爆了。”
“陶悠然,你小小年纪别总学那些有的没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晓茴一边教育着自家妹妹,一边往车站走,却不想被安左左的爸爸拦住了去路。
“这位同学,请问左左去哪了?”
苏晓茴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并不好,可他毕竟还是长辈,所以,她说起话来还算得上客气有礼:“左左打车回家了,我跟她说到家了给我打电话,您放心吧,她应该没事的。”
可,安左左真的没事吗?于此,苏晓茴仍旧很怀疑。
元旦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安左左没有来上学,同样请假没来的还有蔚在。
这样晦气尽除的一天下来,与往常的任何一日相比,苏晓茴都觉得今天才是她上学以来过的最滋润的一天,腰不酸了,背不疼了,注意力都比以前更集中了。
上完最后一节课,孙颜走进班里叫了苏晓茴一声,示意她出去,苏晓茴奇怪的自言自语道:“都放学了这孙老师叫我做什么,我没干啥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陆瑶栀呵呵的笑,将书包递给她:“哪来那么多话,快去吧。”
苏晓茴背起书包,一路小跑的去了办公室,孙颜正在等她,她调整呼吸上前两步:“孙老师,啥事?”
孙颜拿出两张表格,递给她:“今天早晨不是发了一张表让你们中午回去给家长填么?本来校领导是要求明天下午交的,可是事出突然,改到明天早晨交了,眼前的问题是今天安左左和蔚在没来,老师想着你们三个人的家离的比较近,所以今天你能不能麻烦一下,给他俩送下表格呢?”
近你妹啊!他俩一个南一个北,哪里近了?
“好啊,老师。”
苏晓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想,给安左左送也就罢了,可她凭毛给蔚在那个怪物送?
恰巧,语文老师也走了进来,听到这师生二人的对话后,从桌上拿了两本作业本递给了苏晓茴:“你要是给他俩送表格的话,顺道把作业本也给他俩带上吧,课不上作业还是要完成的。”
完成你妹啊!没上课写什么鬼作业啊?
“好啊,老师。”
苏晓茴面部有些抽搐,觉得自己牙痒痒。
安左左家倒是离学校不远,没10分钟便到了。
看到安左左满脸病容的那一刻,苏晓茴吓了一跳,这是安左左么?粉也涂的忒多了吧?
苏晓茴伸手摸了摸安左左的额头,那个温度都可以用来煮鸡蛋了。
“怎么这么烫?”苏晓茴探了探身子,“你家没人?”
安左左点了点头,步履虚浮的往里走,苏晓茴也顺势走了进去,她拿出表格和作业本放在了桌上,有些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你没吃饭呢吧?要不要我给你做点?”
安左左倒在床上,又点了点头。
苏晓茴觉得好笑,这姑娘还真不客气。
这样想着,苏晓茴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想做个简单的白粥。
淘米,兑水,开火,盖上盖子。
苏晓茴有些脸大的想:她可真贤惠,只消等上个半个小时,香喷喷的白粥就能出炉了。
重新回到了安左左的房间,病床上的大明星已经睡着了。
苏晓茴坐在椅子上显得发闷,从书包里随便一抽,竟是抽到了蔚在的作业本,她带着点好奇翻了翻,渐渐地,那工整有力的字迹变成了无数的小黑点,苏晓茴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然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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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左左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满满的白色。她猛然坐起,头部传来阵阵晕眩。
这是哪儿,医院?她怎么会在这儿?之前……
安左左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护士小姐推门而入,安左左循声望去,一个瘦高的男人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来,他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的是一沓病历表,安左左猜测,这大概是她的主治医生,因为这个病房内除了她,再无别人。
见她醒来,男人温和一笑,用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声音问她:“醒了?感觉怎么样?头上的伤口还疼吗?”
安左左下意识的扶上脑门,果然,她的头被厚厚的纱布紧紧的缠绕着,以至于她连自己的头发都摸不到。
她缓缓的放下手,努力的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良久之后方才答道:“有些头晕,其余的还好,对了医生,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哦?你不记得了?”那个男人眼神一变,“看来我之前料想的没错,安左左,之前你发生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们无法判断你所有的病症,现在你醒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猜到了,依照你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是失忆了。”
失忆了?
“当然,这有可能是暂时性的,详细的情况可能需要通过检查才能确定,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姓吴,叫我吴医生就好。”
不知为什么,安左左总觉得这位吴医生好似要把自己看透似的,心中的不安全感陡然升起,安左左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
“好,你醒来的事我会通知你父亲的,他守了你一个星期了,刚刚才回去。”
几乎没有思考的,安左左脱口而出:“那我妈妈呢?”
吴医生听后先是顿了顿,之后才说:“抱歉,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安左左觉得有什么在她的脑中炸开,她甚至想不起来去哭去闹,这一切着实荒诞至极,莫非她现在还在片场?导演多加了一场戏?
安左左躺下了身子,窝进被子里,然后她听到了关门声,这个无人的病房更安静了。
疼,那是刺骨的疼。
她按着头,忍着疼痛,努力的去回忆她所能记起的一切。
终于,在这样的疼痛中,她想起来了。
那场争执如电影般在她脑中放映着。
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安左左睡的迷迷糊糊间,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她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想要探听门外的虚实。
“安阳,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呢?”女人的语气很平缓,但是眼泪却如珠串一般的落了下来。
男人叹气,他坐在女人的对面,过了好久才回道:“左月,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那你告诉我,杨郁是怎么回事?”
安左左吃了一惊,她想她或许猜到了什么,但同时她又不敢相信她所猜到的答案。
“我……”,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却不敢抬眼,“我知道你为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杨郁……她,我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那个你。”
终于,女人难忍心中的苦楚,绝望出声,她的笑声比任何哭声都要来的悲怆。
她说:“你还可以在其他的女人身上找到从前的我,那我呢?我要去哪儿再找一个当初的自己?”
安左左觉得自己的心上被人赌了塞子,她的血液如同被剧烈晃动后的可乐溶液一般,想要喷发却无处释放。
没错,那个叫做安阳的男人便是她的父亲,而那个叫做左月的女人便是她的母亲。
她扶着自己的心脏坐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在自己的床头翻找着什么,终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她找到了她的手机。
手机的背景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是她翻拍的老照片,照片中的父母还很年轻,她也小的很,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印象中,那时的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幸福。
安左左还记得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她的母亲温柔贤淑,出身于书香门第,而她的父亲却是从小县城考到名校的凤凰男,他们在大学相恋,由于父亲的家庭外公外婆并不同意母亲嫁给他,此时,母亲却毅然决然的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嫁给了一无所有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安左左根本不明白爱情的力量,而当她渐渐明白时,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