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轻哼笑一声,“光会耍嘴皮子,不如我们来比一比好了!看是你这个衣着光鲜的千金大小姐讨人喜欢,还是我这个衣着寒酸的穷人更讨人喜欢!”
陈娆住了手,“比就比!看谁今晚能请到许邵寒当舞伴!”
她倒是没忘记,今晚的慈善晚会就是许氏集团和程氏夫妇联手,为归国首次露面的许氏未来总裁许邵寒引荐政商权贵而举办的。
据说这个年轻英俊的富二代,17岁就进入了美国红鹰特种部队,五年前的成人礼上,更是有记者不惜冒死闯入军事区只为拍他穿上军装宣誓的模样。
这么出众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当别人的舞伴?
程轻轻正气得头脑发热,想都没想,甩出一个“好”字,转身就去人堆里寻这个所谓的许邵寒。
殊不知,黑暗中早已有一双眼睛牢牢盯在她身上。
方才在公路上尖牙利嘴的,这会儿竟然被骂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这女人倒是懂事,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讲究分寸。
可惜,她偏偏惹上了他。
他晃着手里的红酒,随手拿过餐桌上为舞会准备的面具,戴在脸上,走到她身边。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颈后光洁的皮肤,勾起那耳边的碎发,微醺的气息便就着舞池里暧/昧的灯光,丝丝缕缕尽数扑打在她颈窝。
“某人不是说好了,今晚要卖给我的吗?”
那语气如怨似嗔,惹得程轻轻颤了一下。
她一个转身,还未及扯开距离,就被男人扣在了怀中。
“想逃?”
她很实诚,“对!”
男人隐在面具后的俊颜笑开了,“逃去找那个叫许邵寒的男人?”
☆、003 别逃,我比他更好
程轻轻面色一僵,他什么时候跟在她身边的,连这对话都听到了!
不过眼下,她更在意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男人仍是笑得温润,“可我不想让你去找他。”
她一听这话,知道有戏,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地晃着他的手,“我和陈娆打的赌,你也听见了,看在我们今晚有缘,就帮我找找他嘛!”
男人不为所动,“今晚你是我的。”
“就跳一只舞而已!”她一副“我保证”的良好态度。
他抚着她微红的脸,饶有趣味地道:“我比他更好。”
看她皱起了眉。
“不信?”他邪魅一笑,牵起她的手就往舞池走去。
陈娆还在四处寻找许氏大少爷的身影,扭头却一眼看见程轻轻穿着她那身不知穿了多少年的小黄裙,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领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顿时有些气恼。
她推开人群就挤到她们面前,讽笑道:“程轻轻你是饥不择食了吗?我让你找到的是许邵寒,可不是别的男人!你是没和男人跳过舞,一有人来勾搭你,你就迫不及待跟别人走了是吧?”
这话真是尖酸刻薄。
程轻轻打量了一下周围跳舞的人,有好几个是今晚将要给父亲捐钱的大财阀,可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礼数。
她咬了咬唇,生生将这口气憋了下来,拉着身边的男人就想往人少的地方去。
岂料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走啊!”她不禁催促道。
陈娆笑得更加得意,“又想逃跑,程轻轻你真没出息!”
她索性丢下男人不管,正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你们在吵什么?”
许东篱带着一群人慢悠悠地走近,神色严肃地看了双方一眼,视线瞟过程轻轻身后戴面具的男人时,微微皱了一下眉。
“许伯伯!”陈娆一见许东篱出现,马上掩去方才嚣张的气焰,可怜兮兮地翻起了旧账,“许伯伯!这个程轻轻对我出言不逊,我不过说了几句教训她的话,她竟然就用汽水泼我!”
一席话直接把程轻轻推上风口浪尖。
然而程轻轻只是负气地别过脸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许东篱青着一张脸,又扫了一眼程轻轻身后,脸色越发不好。
“陈娆,你比轻轻年长几岁,理应让着她点。”他板着脸教训完陈娆,又转过来对程轻轻道,“去给陈娆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见面还是好朋友,都不许吵架。”
岂料程轻轻固执地埋着头,就是不肯说那句道歉的话。
“程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小孩子气!说声对不起,又不会掉块肉,无论别人怎么对你,泼人汽水这一举动总归是不对的!”
又是她不对!每次她被人欺负选择沉默时,大家总是不约而同帮助那个背景势力更加强盛的人,而将每句话的矛头都直指向她!
明明是陈娆挑衅在先,为什么反而要她来道歉?
程轻轻越想心中越是委屈,那句对不起辗转在唇边,终究没有吐出来,人却一个转身,赌气地跑了出去。
岂料身后的男人这会儿倒是很坚定,一伸手将她捞回到身边道:“又不是你的错,跑什么?”
她更加气,都怪他!
刚叫他走,他不走,非把许氏老爷子惹来了,训了她一顿,他才高兴是吧!敢情他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如果方才他带她去找许邵寒,这档子不就全了结了嘛!才不至于在这里被陈娆指着鼻子骂,又被长辈训话呢!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也不说话,低头就往厅外跑。
他要去追,许东篱却冷冷叫住他:“还不把面具摘下来?”
他悻悻一笑,随手摘去了脸上的面具,道:“父亲。”
重彩般的灯光勾勒出那张五官硬朗的脸,鹰眸冷冽而锐利,配上剪裁得体的西服,更显得他的肌肉线条精壮冷硬,似蕴含了一股狂.野霸道的力量。
陈娆登时无比懊悔,没想到这个她所谓的‘别的男人’竟然就是许邵寒!
她眼巴巴地看向他,只想许东篱赶紧给他们俩介绍一下。
许东篱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径对许邵寒吩咐道:“你去跟着轻轻,帮我好好安慰一下她。”
陈娆登时蒙了。
许邵寒走过她时,故意顿了顿,问:“盛川的千金?”
她还以为有戏,立马笑着迎了上去。
不料对方只是冷冷吐了一句,“陈小姐,既然肾穿了,就赶紧去补吧。”
陈娆苍白的小脸顿时由红转青,很是斑斓。
☆、004 心疼,她伪装坚强
许邵寒走出去时,程轻轻正趴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哭,明黄色的荷叶袖随着她的抽泣一阵阵颤抖,倒显得她的背影越发瘦弱了。
许邵寒不懂得怎么安慰她比较好,这么小的人儿,比自己小了十岁,这代沟差了不止两倍,谁晓得这个年纪的女生爱听什么话?
更何况,他也没这个耐性去哄。
正想索性就沉默地守在一边,不料手扶上栏杆时,被铁生生的凉意给蛰了一下,心里的话自然而然就吐了出来,“别哭了。外面凉。”
这两句安慰干干瘪瘪,说不上真心,面前的女生却似得了宝一样,很快传来一声闷闷的感谢,抬起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脸。
那模样明明狼狈得很,长相也不甚讨喜,红肿的眼睛,抿紧的唇毫无血色,脸蛋还圆滚滚的,却叫人看着莫名其妙觉得心疼。
“谢谢你。”她重复了一遍,因为染上鼻音,这句话显得格外郑重。
这模样和初见时那个气势凌人的程轻轻一点都不像,他这才知道她其实只是伪装坚强。
既然如此,再逗她玩也没什么乐趣了。
许邵寒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当下脚步迈开,绕着走廊转入了会所另外一头。
留下/身后呆站在夜幕中的程轻轻,还有夜幕之上那一轮朦胧的月。
她注视着那道冷漠的背影,原本眸子里那最后一丝亮澄的光,被夜风一吹,也像烛火般慢慢熄灭了。
***
三年后,午夜繁星却已成为这个城市的旧影。
程轻轻打着遮阳伞,静静地站在被数道封条贴住的门前,木质的纹理早被磨平,色泽也越发暗淡,唯一不变的是那份庸雅的气度,让人仿佛仍能看到从前这门里正上演的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那一/夜后,老爷子很快动身去了美国,长子许邵寒独立接手国内的项目。父亲也是整日东奔西走的。
程轻轻仍旧安静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平凡的生活,直到那一天,父母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也始终不知道那晚载她去午夜繁星,戴着面具请她跳舞,又好心安慰她的男子到底是谁。
“轻轻!又在想以前的事?”
薛可卿穿着灰色的运动棉布裙,脚上一双黄色人字拖,头发散乱在肩上,怀里还抱着一大袋超市商品,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过去就过去了,你答应我不再乱想的。”
程轻轻垂眸一笑,顺手接过她怀里的袋子,一边打开车后箱,一边打趣地说:“你开走了你哥的车,你哥下班可怎么办?”
“他啊?他自己打车吧!”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公司有的是车和钱!他打车嘛,可以全额报销;不想打车嘛,公司随便一辆车都比这一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