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这些事,洛川看得多了,便深知,这一场围捕,是被人授意过了的,路上,来来往往的,还有军车,那些人想跑,那是不要命了。
“前面那栋平房,下面是地下室,里面大约有一二十人,手上都有枪!”厉琨道。京郊平房前,洛川前脚才赶往茶山,他们后脚就来了。
“知道了,你和我下去,靳寇在上面守着。”司微语道。
“不行,我和厉琨下去,你在上面守着。”靳寇道。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司微语白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一个跃身,人已经贴着那平房的墙壁了。
厉琨不甘示弱,助跑几步,一脚踏在墙上的一处凹槽上,手一板,人便上了平房的顶上。
“小妹妹啊,跟我走啊……”门被打开了,一阵酒气迎面扑来,一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哼着歌出来,出门便解了裤子,对着外面尿起来,才尿了一半,颈间一疼,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了。
“来,来,来,喝!”
堂屋里摆了一桌围坐了大约十好几个人,坐在中间的人举着杯子,吆喝着赶紧喝,有人端了杯子应和,也有人抵着头吃菜,还有人搂着身边的女子嬉笑打闹,嘴对嘴地亲着。眼前花了一下,紧接着门便被从里面关上了。
“二狗子?”这里的领头大哥揉了揉眼睛,才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便听到了数声枪响,他自己的右腕中了一枪,血从伤口上淋漓而出,剧痛刺激着神经,其他的人,均未能幸免。他不敢相信世间有人具有这样的速度,双手握枪,在一瞬间之内,所有准备动作的肢体全部都中弹被阻止。
“所有人面对那堵墙,都不许动,否则别怪我取你们的性命。”开枪的自然是司微语,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外面罩着一件风衣,头脸都蒙着,只留了一对眼睛在外面,根本无人识得她是谁?双枪在她手中旋转,速度如闪电一般,没有人敢生出任何心思。
楼下传来轻微的声音,别人听不到,司微语却听得出是枪声,数声枪响之后,过了约莫三分钟,厉琨押着一人上来了,正是司微语想要的人刘伟。
“我们走!”司微语道。
厉琨扫了一眼面壁而立的人,几乎所有人的右腕都中了枪弹,他在下面听得真切,枪声很密集地响了不到十秒,竟然会有此种效果,一瞬间,厉琨觉得对这个女人不应该只是敬佩了,生出了由衷的崇拜。
或许是被司微语的彪悍给镇住了,一直到外面没了声音很久,这群人才反应过来,忍痛忍得太久了,意识里没有了强大的压力压制后,便有人晕了过去。领头的男子,抱着受伤的手臂,吼道:“赶快给老大打电话啊!”
洛川赶来的时候,只扫了一眼受伤的人,连问都没问是谁,声东击西的手法很寻常,却用得如此出奇制胜。在这京都,或者说在这个星球上,能够有如此出色身手的人并不多,在这京都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默尘,一个便是司微语,不可能再找得出第三个。
即便有那第三个人,他也不会插手这边的事,更何况如今他也已经离开了,那人便是乔离。
司微语直接将刘伟带去给了徐庭白,徐庭白亲自将人关押起来,刘伟、徐建,还有那本记录。厉琨和靳寇回到了车上,司微语独自待在徐庭白的办公室,徐庭白的秘书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应当是徐庭白吩咐的。
“现在还缺一个人,爸爸!”司微语道,“不能逼一下供吗?”她抬起头,有些期待地望着徐庭白。
徐庭白有些为难,却不忍让她失望,点点头道,“我来想办法!”
“我只是想知道当日那车到底是谁开的,有一个人,我一直在怀疑,却没有证据。”司微语道,她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也不太方便去查那人。”
“叫什么名字?”徐庭白道。
“张坤。”司微语道,“他退伍的时间,还有为何退伍,退伍之前和熊文到底是什么关系。”司微语递了一张字条过去,字条上写的就是熊文的身份证号码。
“你不要走,我马上把信息调出来。”徐庭白说完,便喊来了秘书,将身份证号码递给她,让她现场就查。
司微语看着她将系统打开,身份证号码输了进去,便出来一系列信息,司微语对这人的立功经历什么的不感兴趣,只看到上面登记的籍贯、退伍时间和原因等等。籍贯年纪和小猴子妈妈说的一样,退伍的时间正好是四年前中秋节当天,如果按照他的死期来说的话,应当是中秋节第二日才是,退伍的原因并非是死,而是违反纪律被开除,这也说明了为何他退伍没有补贴,在职死没有抚恤金之类的原因了。
司微语对那秘书道,“你输入张坤的名字,把四年前退伍的所有张坤给我找出来,包括照片。”
秘书看了徐庭白一眼,见徐庭白脸上一片严厉之色,是默许的样子,她忙执行命令。
司微语一一筛选,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找到她看到的那人,便知,张坤这个名字,只怕是那人杜撰的,小猴子妈妈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爸,看来,我只有另外想办法了。”司微语道,“这几个人,您帮我看好了,别闹出自杀什么的事来。”
“你这是不信任爸爸?”徐庭白笑着道,“和默尘通过电话没?”
“可以打电话吗?”司微语惊喜地问道,她当年在英国的时候,出任务或是训练,是不能与外界通话的。
“呵呵,他呀,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人,用爸爸的座机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让他多注意身体。”徐庭白道。
“好啊!”司微语忙跳起来,蹦到徐庭白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就坐在徐庭白的位置上,开始拨号。
徐庭白笑着摇了摇头,走出办公室帮她关上门,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站着。
已经很晚了,这一晚轮到徐默尘站岗,XJ的冬天滴水成冰,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多度是常温,曾经有个段子,内地的人去XJ,在酒店吃饭的时候,点了个啤酒,服务员问是要常温还是零度的,那人要了个常温的,服务员端上来一看,哪里是啤酒分明是一瓶子冰块,服务员解释说这边的常温便是零下二十六摄氏度。
徐默尘站了有四五个小时,冷哲出来换他进去暖和一下,才走进屋子里,脱下手套和帽子,司微语的电话便来了,见是徐庭白办公室的号码,徐默尘想也没想便喊了声“爸!”
“乖儿子!”司微语笑着道。
听到是司微语的声音,虽然是占了他的便宜,徐默尘也只是觉得好笑,道:“又在淘气,怎么在爸爸那里?”
“有事过来了,你能通话也不给我打电话。”
电波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娇嗔,徐默尘一颗被冻得僵硬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低声道:“想我了?”
“嗯!”
一个字,满满的全都是委屈,徐默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如若不是对军人这个职业的热爱,或许他真的坚持不下去,无限的愧疚从心里蔓延滋生,却听到司微语在电话那头道:“明天是你生日,我怎么给你过生日呢?”
明天是他二十六岁生日,从六岁说“司微语,你要是做我媳妇儿,以后所有的好东西,我都留给你吃!”一直到现在二十年守候,一点一滴沉淀下来的绝不仅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相知,而是彼此之间灵魂的交换,渗透到骨子里头的相濡以沫和天长地久。
“先攒着,等我回来再补给我,宝贝儿,我想你了!”徐默尘看着外面冰天雪地映得如白昼一样的黑夜,叹口气道。
司微语的鼻子一酸,两颗泪就落下来了,吸着鼻子道:“我才不想你呢,有你在,片刻不得安逸,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讨厌!”
这话纯粹就是找理由安慰自己,徐默尘的心有种深深的痛,道:“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前几天坑了乔离一把,就是东南亚那边的乔家,你应该知道吧?”司微语道。
“怎么坑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坑得了他?”徐默尘道。
“和爷爷一起去的啊,怎么就坑不了?我还跟他做成了买卖呢,乔家每年百分之三十的玉石卖给我。”说着,又把一个亿卖给他印章的事说了。言语中不乏得意。
徐默尘听在心里。乔离,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清楚,东南亚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人物,三年前以铁血之姿抢占乔家第一把交椅,让濒临一盘散沙的乔家重新凝聚起来,稳居东南亚第一大家,足以与这边抗衡。他那样的人,岂是会看在徐家的脸色轻而易举被坑的人。只是,这样的话,徐默尘打死也不会和司微语说的,便笑道:“后来呢?”
“后来他走的时候让我送送他啊,我没时间就没去。”司微语道。
“在忙什么?景豪那边怎么样了?”徐默尘道。
“还不是那样,交给唐婉在打理,我这边有别的事要忙。”司微语并没有告诉他关于查案或是与洛家对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