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一眼冉妤,嘴角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冉妤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去,避开直视他的身体。脸上莫名又有点燥。
林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因为洗净了一身脏臭,他的心情也变得闲适,长腿轻松交叠,靠在沙发里,盯着神色不安的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躬身过去,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又扯出了嘴里的袜子。
冉妤浑身一松,坐了起来,但是不敢乱动,也没有抬头看他。两人离得很近,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存在感太强,让她有些不适。而且他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还翘起了二郎腿,两条大腿就在她眼皮底下,她根本没法看。
“跑。”男人低沉散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冉妤一愣,抬头看着他。他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尽管只有条浴巾,却生生裹出了锦衣玉裘般的气度。见她发愣,他笑了笑,说:“我不欺负女人,给你机会,让你跑。5、4、3、2、1……”
尽管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义,但冉妤想事情向来简单,他既然说让她跑,她虽然狐疑万分,反应却很快,在他刚数到5时,起身就跑。
“咚咚咚——”是她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就到了门口,拉开门,然后“嘭”一声摔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脱了身,难道他真是个神经病,所以才会反复无常?不管如何,这都太幸运了。她几乎是连跑带跳就下了楼。
已经凌晨1点了,这个老旧的小区里,灯光稀疏,寂静无人。冉妤打定主意马上去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报警,跑得飞快。可脑子里却冒出他坐在公园石凳上,平静而沉默的样子。这让她有点晃神……
“啊!”肩上突然一沉,有人把手搭了上来。冉妤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已被腾空抱起,那力道,那强硬的感觉,还有熟悉的男性气息,跟之前在屋里被抓住那一次,没有任何差别。
冉妤整个脑子都糊涂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快?一秒钟前她回头,看到还没人下楼,没人追上来。头顶是漆黑沉静的天空,他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模样,就像是在逗弄捕捉逃脱的猎物。冉妤又怒又怕,却也不敢挣扎。
于是又被他抓回了家里,丢在沙发上。冉妤气喘吁吁,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却拉了拉腰间的浴巾,再次系紧,然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再跑。这次让你跑久一点。”
冉妤:“……”
她心里也憋了口气,瞪他一眼,毅然站起来,再次“噔噔噔”跑下了楼。
林放下手里的茶杯,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意外。他以为只需要恐吓一次,这个性格柔弱的女人,就会惧怕放弃,从今后任他摆布使唤。没想到,她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他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在心里估摸着时间,站了起来。
很好,他一向喜欢驯服的过程。想到这个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匍匐在自己脚下,不敢再反抗逃跑,他的心中泛起淡淡的愉悦。
——
十分钟后。
冉妤趴在沙发上,全身骨头都要断了,难受死了。林坐在她的身旁,嗓音淡淡的,甚至透出一丝难得的温和:“还跑吗?”
冉妤都哭出来了:“呜呜……不跑了。”林看着她快把自己揉成一团的憋屈样子,慢慢地、满意地笑了:“跑明白了就好。”
明白……冉妤眼泪珠子往下掉,她当然明白。后来她又跑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惨。第一次眼看就要跑到治安岗亭里,她都快喜极而泣,而门口的保安,似乎也若有所觉,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嗖——”
他来了。
她就跟被老鹰抓住的小鸡,直接被他提了回去。而门口的保安小哥,只看到黑暗里有道影子闪过,然后地上掉了一块浴巾:“咦?谁把浴巾丢这儿啊?”
后来,他勒令她去房间里,找了条宽宽松松的休闲短裤出来,虽然绷在他身上显得极为可笑,但冉妤可笑不出来,他微蹙眉头,但还是穿着遮体了。
第二次,她学了乖,没去找保安,直接跑出小区,跳上辆夜班车,开往离小区最近的警局。这次她上了车,心想,他体能和速度再好,也不可能赶上来了吧。结果下了车,一路狂奔,跑过长长的暗黑的江滩,眼看前面就是派出所的蓝屋顶了……
然后,她又被扔回这沙发上了。
冉妤不笨,甚至说在某些方面,比谢槿知更加鬼,更加滑头。她现在完全明白,男人做这些事,不是在找乐子(当然,看他神色似乎也乐在其中),而是要让她明白,她根本跑不掉。跑去哪里,他能把她抓回来。即使找来警察,恐怕也抓不住他,回头,他还能逮住她。
也就是说,她现在彻底被他拿捏在掌中了。
冉妤把脸埋在沙发里,不吭声。管他的,她也快累瘫了,放弃了。而一旁的林,又欣赏了一会儿,她被打倒后的颓败模样。然后抬起腿,在她身上轻轻一踹:“去,给我准备身新衣服,还有新的、干净的日用品。”
冉妤慢慢站起来,拿了钱包,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门外。林望着她乖乖听话的样子,手在沙发上轻轻敲着。
“尽快回来。”他说,“别把自己丢了。”
☆、第145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3)
冉妤的生活,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每天如常上下班,几乎没人发现她身边多了个定时炸弹。一到下班铃响,她就得赶紧搭车回家,去超市买肉买菜,给家里那只气场强大的大米虫做饭。起初几天,她过得特别紧张,晚上睡觉怕他突然狂性大发就把她办了;白天上班,也时不时望向窗外,怕他会不会在暗中监视窥探。
但过了几天后,冉妤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虽然霸占了卧室,把她赶到沙发睡,每天却反锁着房门,好像还防着她似的。白天上班,他也从不打扰。只在她买菜回家时,挑剔地看两眼。她的厨艺是整个图书馆青年员工中最拔尖的,连谢槿知都夸她的厨艺超出其他一切水平。可男人吃完后,却只是淡淡的一蹙眉,吃得很勉强似的,好像他以前吃的,都是多么好吃的山珍海味。
谢槿知和庄冲又旷工了,不知去向。冉妤知道他们肯定又是去办大事了,于是她的事也没人商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除了吃她的住她的,男人似乎也没干其他过分的事。冉妤总有种感觉,感觉他有秘密,他不是坏透顶的人。
她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她。
所以现在,她只能盼着他早日离开。
然而,“同居”几天之后,令冉妤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这臭男人,突然就将她伤害得心肝俱裂遍体鳞伤!
事情,要从她那天上班时说起……
午后,被他一连奴役了好几天的她,趴在桌上打盹。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是他。
他从不在上班时候给她电话,这让冉妤很是紧张了一下,立刻接起:“喂……什么事?”
“马上过来。”他波澜不惊地说,然后报了个地址。
挂了电话,冉妤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地址是家附近的一个高档商场。这臭木头去那里干什么?
对,木头,这是冉妤给他起的外号。因为很多次,她看到他一个人独坐在阳台上,望着夕阳,眼神木木的。倒不似欺负她时的倨傲嚣张。冉妤也问过他:那个……你叫什么?虽然被奴役,但也不能整天喂喂喂,听着难受。他很难得地怔了一下,淡淡看她一眼,答:不知道。语气挺硬,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是多牛逼的事。于是冉妤的心里大概也有谱了,他是失忆了吧?所以才会赖在她这里不走,因为无处可去?心里对他的怨恨,倒是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等进了商场,他所在的男装楼层,远远的,冉妤就看到他坐在一家国际顶级品牌店里,从头到脚都换了新的,那模样简直让她心头一震。旁边还站着个,望着他硬朗英俊的容颜,眼神都有点飘了。
要知道他之前穿的,是冉妤从超市买的,最便宜的三十块钱一件的T恤和五十块钱的运动裤。可现在?他那一身,加起来怎么也得过万了吧?冉妤走向他,整颗心都开始抖了,卧槽啊,卧槽啊……
林抬头看她一眼:“付账。”
导购员:“……”
冉妤:“……”
迎着导购员还算善意的目光,冉妤的心在滴血,手紧扣包包,半天没动。
导购员有些为难地看向林,林也察觉了她沉默的反抗,站了起来。
冉妤转身就跑。
然后毫无悬念的,被他长臂一捞抓了回来。冉妤:“不!我会破产的!”林淡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金库么?”冉妤一呆:“……你怎么知道?”林笑了笑,直接把她的包夺走,翻出银行卡,丢给了导购员。导购员怀着种相当复杂的心情,拿着卡去结账了,只剩冉妤在林的臂弯里挣扎,眼泪都憋出来了:“你混蛋!那是我的嫁妆!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要用掉我的嫁妆!”
林把她丢在店里的小沙发上:“嫁妆?你想嫁给谁?”
冉妤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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