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亲昵与撒娇的意味,封雪拉着他坐上阿拉伯风格的飞毯,清姬与朝颜带着食盒随后跟上,一行人往冷月心离开的方向赶去。
打开防风与隐形结界,封雪一面寻找冷月心,一面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什么好消息,难不成与这个世界有关?”
阿玖今天一大早就说要出去转转,与月心刚到这个世界就不动声色将周围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不同,阿玖这几日一直陪着她生产和产后恢复,恐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有了上次到达女儿国的经验,封雪觉得,无论这次有什么样的“惊喜”,她都能够淡然面对。可是,在阿玖说出“看到了阿雪你之前形容的那些建筑和车”的时候,封雪的心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她和阿玖在一起之后,便循序渐进的告诉他自己的来历,包括她从现代世界穿越到平安京的事情。对于要在一起度过余生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超乎常理的存在时,封雪有时对阿玖聊起现代的事情,比起分享更像是一种思念的寄托。
大概中国人骨子里都有种“安土重迁”的心里,无论离开家乡到达多么远的地方,总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归故里,落地生根。
只是在平安京度过几十年,又有过上次误落女儿国的情况,老实说,封雪对于回到现代社会并不抱什么希望。
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与其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概率,倒不如过好眼前的日子。
然而,阿玖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描述,那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欢喜的模样,让封雪终是没能控制住情绪,心念微动,操纵着飞毯往隔着雪墙的滑雪场飞去。
途中,抓住正愉快的和冷月心玩“抛高高”的团子两枚,一家几口浩浩荡荡毫不掩饰的出现在滑雪场上方。
*****
昨夜的大雪在午后时分转晴,停运了半天的缆车重新启动,昨天一整天都在陪初学者玩耍,今天上午虽然下着雪天气不太好,但是大部分初学者都能歪歪扭扭划上一段,功成身退的小董童鞋扛着酷炫的单板,直接坐上缆车往高级滑雪者所在的高峰赶去。
缆车里面的大家看着雪后初晴的滑雪场,尤其是从高处俯瞰下方,仿佛一条巨大的牛奶河,闪闪发光的雪地照耀得人有些眼疼。
小董童鞋赶紧拿出护目镜戴上,恍惚间一个抬头,似乎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气息。
与此同时,正激动的抱紧怀里的团子,看着下方开心滑雪的众人,以及远处高低伫立的旅馆餐厅,封雪的表情忽喜忽悲,最后没能忍住,用力抓住阿玖的衣袖,稀里哗啦大哭起来。
原本出于好意建议封雪出来散散心,没曾想封雪会神情激动到大哭一场,冷月心拘谨的坐在飞毯上面,神色颇为不自在。
清姬与朝颜心里着急,正要拿出热毛巾和果茶,给封雪擦拭眼泪润润喉咙,还没等她们靠近封雪,就被阿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只有阿玖明白封雪大悲大喜的情绪,为了不让封雪空欢喜一场,他甚至还专程跑去附近的建筑物,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眯眯眼小董童鞋),读取了那个人的记忆。
非常巧合的,那个人当时居然在想“这次滑雪封雪居然没来参加,听秋月说她几个月没去学校上学了,难不成真的是在京都旅游出了意外?”,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封雪的模样,与现在的长相基本上没有差别,只是那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阿玖有那么一瞬间没把握真的找对了人。
正因为这样万里挑一都难有的巧合,阿玖才可以确认他们来到了封雪原本的世界。不然,他也不会贸贸然告诉封雪,省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第59章 回首已是百年
外表依然是粉嫩少女一枚,实际上内在早已是几十岁老妖婆的封雪,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驱使着飞毯往下方初学者滑雪区域飞去,越靠近下方封雪心中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龙王滑雪场……每年冬季长野被大雪覆盖的时候,她都会和同为留学生的好友们相约,一起到信州志贺高原滑雪。一来这里距离东京都并不太远,二来长野有多个滑雪场,甚至还有日本的阿尔卑斯山之称的好地方。
小董,秋月……每到冬天他们都会来到长野,疯狂的时候甚至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如果不是为了装备的保养和身体的恢复,真是恨不得常住在滑雪场里面。
大家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着迥然相异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可是当这些有着共同爱好的年轻人,在异国他乡相遇,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碰撞出激烈而炽热的火花。
在平安京的几十年间,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封雪就会忍不住想滑雪。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再加上冬天会有妖魔出现,大雪封山,想要霸占整个山头,并且改造成心目中理想滑雪场的样子,实在是不现实。
到后来,随着她的修为越来越高深,哪怕是从雪山之巅纵身跃下,也能够做到身不染尘毫发无损,滑雪这样从前认为“像能够飞起来一样,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那种“iamthekingoftheworld(我是世界的王)”的感觉,正在无形之中离自己远去。
可是再一次回到原来的世界,看到许多初学者在雪地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她不禁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像这样不停的摔跤,第一天摔得半边身子都要没知觉,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是秋月和小董两个陪着她,小董帮她们扛着滑雪板,秋月和她踩着笨重的滑雪鞋,一步一步相互扶持着,从雪山上面走向旅馆。
往事历历在目,封雪的眼神温柔而充满怀念的味道,兴之所至,干脆让众人走下飞毯,扬手一挥,每个人身上便套上滑雪服,看上去似乎和滑雪场的普通人没有区别。
封夜和封香两个小家伙,被封雪塞在了衣服里面,从她胸口露出两个小脑袋,因为有障眼法在起效果,并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样。
阿玖对于滑雪的装备很好奇,手痒难耐,竟然压制住没动用灵力,踉踉跄跄的拄着雪杖,在雪地上笨熊一般走了起来。只是滑雪板在雪地上很容易滑行,左右前后的平衡也很难把握,阿玖原本是想“挪动”到空地上,再来一展雄风,结果……
还没有走到一半,整个滑雪板就不受控制地往前面滑去,阿玖一时没控制好,整个人都跟着滑雪板飞了出去。
为了证明自己“上古天狐,天赋异禀”,怎么能连区区人类的小玩意都搞不懂,阿玖分明已经脸色发青,还是坚持着没动用丝毫灵力。看着他在雪地上“s”形扭来扭去,好几次差点撞到人,竟然危险的躲了过去没有伤到人,封雪不禁朝他投去惊异的目光。
不少围观到阿玖滑雪的群众,忍不住叫好,就在这时,从上方滑行下来一队小学生,应该是在教练的指挥下从上面滑下来的,阿玖如果真的是滑雪高手,自然会滑到一旁不会挡住道路,可是他连滑雪板雪杖都是第一次碰,转弯刹车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对他而言无异于难于登天。
眼看着大部分小学生,都在教练的指挥下刹住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半山腰,可怕的是有个别初学者的小学生,看到阿玖在前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尽心尽责的当着拦路人,更过分的是他还不老老实实的向前面滑行,而是扭来扭去像条水蛇一样的捉摸不住方向。
那几个小学生脸色都吓得发白,眼看着几个人就要和阿玖撞在一起,产生“交通事故”,封雪果断将护目镜往下面一拉,用力一撑雪杖就滑了出去。
灵活矫健的动作像是雪上芭蕾,美丽的身影在雪地划出弧线,封雪灵巧得像蝴蝶一样,轻易就穿过人群滑到阿玖身边,在小学生们刹不住车朝这边冲来,围观的群众们忍不住捂脸的时候,她懒腰将阿玖抱起,双腿微微屈膝用力一撑,两个人安然无恙的滑出数丈之远,小学生们同样稳稳当当的滑过去,并且在下面的缓坡处停了下来。
阿玖正怒瞪着不听使唤的滑雪板,犹豫着是不是要动用灵力的时候,封雪已经大力将他抱起,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公主抱”。
“すごい!(太厉害了)”
“かっこいい——!(帅呆了)”
“……”
围观群众党纷纷发出惊呼,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滑雪服,所以别人并不知道封雪的女性,甚至刚好反过来,认为抱着阿玖的封雪是男性,被“公主抱”了的阿玖是女性,不少女生都忍不住星星眼起来。
阿玖脸黑黑的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天狐的血脉让他拥有对语言的高超掌握能力,虽然与古时候平安京时期的语言有所不同,从那些发音和人们的表情、动作,他也猜到了那些人在感慨些什么。
所以说……被媳妇儿公主抱,这算是什么事!摔!
*****
有阿玖的“摔跤在前,丢脸在后”,原本对人类的活动项目不感兴趣的众人,也纷纷饶有兴味的拄着雪杖,小心翼翼的在雪地上滑了起来。
滑雪服没有想象中的厚,滑雪也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不过在场的几乎没几个正常人类,封雪对于大家的能耐还是很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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