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宥仁淡淡地看了林嘉怡一眼，抿了抿唇，转身进了电梯。
林嘉怡丢下助理，跟着她上了同一部电梯，突然就笑了起来：“宥仁姐，你这么多年还真是没变，看见我就跟斗鸡似的。”
“你才是鸡。”宋宥仁回得毫不客气。
林嘉怡瞥了她一眼，笑道：“对，你高风亮节，如今你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去饭局，睡老板，你哪样有少做，不然会有这样的机会？还是真的搭上了袁导，哈，这回总算有点品位了，不再找那种凸肚子的老男人。”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林嘉怡。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想到当年，宋宥仁就是一阵心痛，如今这个站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人，也曾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觉得全队最有才华的姑娘，可如今，她再清纯可人，身上也笼罩着一层黑影，令宋宥仁作呕。
“我错在哪里？宋宥仁，你当年是队长，也是全队最漂亮的，有的是广告片商，有没有想过别人？我们所有人当时都是为了还钱，才会到7来做练习生。我们都很需要钱，但是你做队长的时候，有给我们全队接过广告吗？如果不是我带着她们去拉业务，她们能还完家里的钱？有的现在还能继续走红？”空无一人的电梯间里，林嘉怡提高了些音量，美丽的面孔也略有些狰狞。
“你想做什么，自己就去做好了，何必又蒙又骗地拉上全队。你扪心自问，看到小檬变成那样，你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吗？你居然还找第壹周刊的人去拍小檬。”提起小檬，宋宥仁觉得自己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咦？你变机灵了嘛，第壹周刊的事居然被你猜到了，看来这回我的新闻果然也是你找人做的咯。宋宥仁，这样看，我们谁又比谁干净啊。再说小檬，那是她自己心智不健全。对方不是给她补偿了吗？收下就好，自己去大吵大闹，还捅给媒体，最后混成那样能怪谁？你看其他人有事吗？一个个不是都红了？！这个圈子难道不是这样吗？宋宥仁，你别告诉我你没做过这种事。”林嘉怡走近了两步，在宋宥仁耳边嘲笑道。
宋宥仁抬起了手，几乎想再扇林嘉怡一个耳光。小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真不明白林嘉怡这样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时过境迁，宋宥仁看着与当年摆出如出一辙的表情的林嘉怡，抬起的手不由有些抖动。
林嘉怡笑道：“你倒是打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再打一掌，你回恐怕连配角的戏份也要飞了。对了，宋宥仁，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是来演女一号的。你真以为找人拉出以前的事情就能打垮我吗？你不要太天真，你真当我这十年和你一样是白混的吗？宋宥仁，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到如今，就算以前的照片都放出来，也只有人说你是鸡。这世界上，成王败寇，你是谁谁会知道，名声不都是靠人的一张嘴。”
宋宥仁冷笑一声，收起手，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说得对。那就拭目以待吧。”
林嘉怡抬起头，牙齿却咬得咯咯响，她最讨厌的就是宋宥仁的这副表情，像一只讨厌的花孔雀。以前在队里排练时，宋宥仁永远是站在中间的，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总是微微扬着下巴，让大家听她的，要脚踏实地。可是听她的又有什么好处呢？宋宥仁自己还不是混了个烂名声。但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么多年，她和宋宥仁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可是每一次相遇，宋宥仁还是那么骄傲，一点也没有向她低头的意思，从来不承认她是对的，总有一天，她要让宋宥仁亲口跟她说，她才是对的。
林嘉怡想着，手中的拳头握得越发紧了起来，心中冷笑，扒出她和传媒大亨的事情难道得罪的仅仅是她？只是虽然这么想，但仍有些发虚，林嘉怡总觉得，宋宥仁这回可能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还极有可能是袁墨。不过，没关系，她有……
林嘉怡在电梯里想尽了各种心思，目送着宋宥仁头也不回地离开电梯，走过长廊……
试镜安排在下午三点，总共也就四个人，宋宥仁抽到了最后一号，林嘉怡是倒数第二个。
大家都是相对知名的女星，因此试镜出来都不过是简单寒暄，匆匆离去。
林嘉怡出来时，朝宋宥仁露出了一个极为得意的笑容，还对着她的台本做出一个丢弃的动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做什么准备也是徒劳的。
姚小晚则在一旁嘀咕道：“小仁仁，你说她不会搞什么鬼吧。怎么那表情啊，以前她虽然虚荣，但没这么变态啊。”
“是有点变态。”宋宥仁淡淡说道，据她以前对林嘉怡的了解，除了方才那种单独在电梯的情况，只要但凡有第三人在场，哪怕是自己的经纪人，她也会装出一朵白莲花的模样。
林嘉怡会这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虚张声势，让她自乱阵脚；一种自然就是她得到了极度肯定的答案。
宋宥仁也无暇多想，默默就进了试镜的地方。
参加试镜评审的一共五个人，袁墨坐在正中间，黑着一张脸，看到宋宥仁进来，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剩下的四个人，宋宥仁都不认识，应该都是制片方和投资方的人，其中有一个中年女人貌似有些面熟，宋宥仁回忆了下，是这部片的原著及剧本作者周冰。
试镜的内容意外地简单。不过是让她试了两套服装，第一套是女主一开始女扮男装时穿着的一套男士西装，第二套则是一件旗袍。穿男装要潇洒中暗含风流，穿旗袍要娴静美丽，同时能把两套衣服穿得好看的人自然不多。
宋宥仁是其中一个。她身材好，五官精致，但难得的是眉眼里竟然有一股妩媚与刚强并存的气息。
她换好衣服时，周冰的眼神就一亮。
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导演助理说了一声：“下面请念一段台词。”
这是基本中的基本了，别说念了，宋宥仁都快要背下来了。
但越是基本的试镜，越意味着这一切都是走过场，制片方心中是有人选的，所以不能将差距拉得太开。
宋宥仁念完台词，周冰忽然问道：“你看过原著吗？”
宋宥仁点点头。
周冰笑道：“我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你觉得女主角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宋宥仁想了想，道：“不管子祈会不会回来，佩珊都会在这个世界上坚强地生活下去。”
“很别致的答案。”周冰冲她笑了笑。
剩下几个人，除了袁墨颇为赞许地对她点点头，只是面色依旧不太好，而剩下的人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宋宥仁的心就往下沉了几分。
宋宥仁出来以后，就接到了袁墨的电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但却带了一些歉意：“宥仁，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原本投资方也觉得你很不错，但最近忽然说要换人。但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虽然只是很短暂的面试，但我和周冰老师都比较中意你，推荐了你。明晚制片和投资方有一场饭局，方便的话，你和公司的人一起来一下。”
“好，谢谢袁导。”宋宥仁知道这件事可能黄了几分，但但凡有一线希望，她都是要争取的，便又问道，“这件事还麻烦袁导您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您请助理通知我的经纪人就好，您能推荐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那边传来袁墨温和的笑声：“我只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第38章 异常上心的男人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袁墨话锋一转，道，“毕竟佩珊的台词是很多的。”
“哦。好的谢谢。”听他方才那么说，宋宥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应道。
袁墨回道：“是投资方的张总请吃饭，他和你们公司的薛总也是旧识，不用太拘谨。你稍微准备下就好。”
宋宥仁又道了谢，心想，袁墨方才那句话应该只是开玩笑的吧，不过张总请吃饭，为什么是袁墨来通知呢？
宋宥仁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至少她这回确实很想把握住这个机会，虽然女一号可能会被人捷足先登，但是争取个女二女三对她来说也是很好的。袁墨的戏，向来是人人有戏，连配角也常常能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投资方的饭局，向来是一个敏感词。
尤其对宋宥仁这样的女星而言，在饭局上接受到的明示暗示多的数不胜数。七年前她刚转签到星橙娱乐时，薛三水曾跟她说过：“宋宥仁，你要是饭局上愿意陪睡，你就不会有陪睡的名声。你只愿意陪吃饭，那你以后大家都会骂你是个陪睡的。你如果什么都不愿意，现在立刻走。”
后来发生的一切，基本被薛三水不幸言中。
她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嗯。但是我还是我。”宋宥仁自言自语道，用力地握拳，开始在试衣镜前挑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比和说那番话时，老了好几岁，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没有变，澄澈如水。
那时，她回复薛三水：“哪怕全世界都骂我，我只要自己认可自己就好，但如果让我做自己都不认可的事情，做不到。”
宋宥仁又想到南宫凛那日百无聊赖的样子，心道，南宫凛你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将星橙的钱还清，等我可以做一个真正自由的人，等我能够更平等地和你站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