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也只能当成真话来听。
北静王忽然问了一句:“世兄,你的玉佩做的很精致,可否借我看上一看?”
贾琏是满腹狐疑,秦可卿对他的玉佩有几分兴趣,北静王在这里说上一遭话,也对他的玉佩有了兴趣。天下绝对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他们的谈话一定涉及到这个玉佩。
当下他就解下玉佩双手递了过去:“东西粗鄙,实在难以入王爷的眼,请王爷不要见笑。”
北静王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果然是九龙佩。“这个玉佩是世兄的吗?”
贾琏也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下信息,或许他能知道玉佩的事情。那么母亲的死,或许就能找到缘由了。“这个玉佩是我母亲给留下的,母亲去的时候小人年纪尚小,所以,并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北静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笑着把九龙佩还给了贾琏:“哦,我就是看着这九条佩做的十分精细,才随口一问,世兄不要多心。”
贾琏当即呵呵了几声,何止是精细,简直是不一般的精细。
北静王托贾琏致意贾珍夫妇,要让秦可卿好生的调养。然后就坐上轿子翩然而去。
贾琏望着北静王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了起来:难道秦可卿的身世真的不一般?
他甚至在想,心里的疑问能不能和珂珂说。
回到西跨院,他没有去东厢房,而是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伏扬
婆子拿着方子去给贾珍和尤氏看过,贾珍直说:“琏儿给找的这个大夫果然不错,病情分析的透彻,方子也开的很好。”
尤氏只好跟着说:“是老天有眼让媳妇遇上了这个神医,等媳妇的病好了,再让二兄弟去替咱们好好的谢过了大夫。”
当时就吩咐婆子去煎药,伺候秦可卿喝了。
秦可卿心愿已了再无牵挂,就对端药过来的宝珠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下自己喝。”
宝珠年纪小不省事,高兴的把贾珍和尤氏的话学了一遍:“奶奶您放心,吃了这药,很快就会好的。”
秦可卿再无心情和她们说笑,只说:“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
宝珠听了奶奶的话很奇怪,但又不敢问,只好乖乖的下去了。
自此,就是贾蓉来了,她也是用百般的借口不见。实在躲不开,就让丫头去回说是在睡觉。就是尤氏亲自来看,她亦是推脱过去。
兴儿有半天没见到他家爷了。他是贾琏的贴身小跟班,可今天爷很神秘的对他说不许跟着。而且还不说是什么事,让他在府里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
贾琏一回来,他就撒了欢,赶紧贴上去说:“爷,您回来了?”
“嗯。”兴儿一瞧,就知道他爷今天的心情不佳。本来还想凑上去问问爷今天去干嘛了,是不是和哪个公子一起出去逛了?或许他家爷一听到高兴处,下次还能把他一起带上呢。有吃有喝有玩,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贾琏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是十分知趣的躲的远一点。主子发火,会殃及奴才的。
十分殷勤的端茶倒水后就乖乖的在身边站着,贾琏不问,他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也许一个人憋着很难受,贾琏就招招手让他走的更近一些。“你说这人的秘密要是多了,他活的该有多累啊!”
兴儿愣了一下是说:“那倒是,爷是觉得太累了吗?要不你就和奶奶明说了呗!”
贾琏啐了他一口:“该死,又不是我累,我和你奶奶说什么!”
兴儿偷偷的吐吐舌头,你又没说明白,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谁。拜托,爷啊,小的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好不好。
不过,一切看在钱的份上,兴儿很自觉的闭嘴,本分的做事。他是有理想的人,绝不能因为一点点的侮辱而气馁。士可辱,不可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兴儿有必要提醒一句:“爷,你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贾琏有下午加餐的习惯,但是他今天一下午都在发呆,还不许兴儿说话,最后兴儿也就没敢说。
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兴儿就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大有用茶挡饿的势头。难道是饿了不成?兴儿就大胆了插一句话问了问。
被兴儿一问,贾琏还真觉得肚子饿的利害。他每餐吃的都不多,中间要是不吃点东西掂掂是撑不过的。何况今天北静王来他早饭吃的匆忙,中饭在东府里也是潦草的吃了几口。心里头有事也没觉得饿,等觉得饿了才发觉饿过头了。
“不拘什么先去找点东西来给我掂掂。”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兴儿麻利的跑去了,也没使唤别人,他就亲自去了厨房。还没出西跨院的门,就看见平儿在和他招手。
兴儿对珂珂的跟班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都是一个级别的,凭什么爷跟前的人就压不住奶奶跟前的人。也就咱们家,别的你去打听打听,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对老爷的跟班巴结的很。太太们的跟班就更不用说了,见了老爷跟前的人,绝对是大奴才和小奴才的差别。周瑞两口子是红人吧,怎么样,一样的对老爷的人客客气气的,哪次不是一有好处就颠颠的捧过去,还得哥哥姐姐的叫着。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天了。
这个还不说,要是别的奶奶也就罢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方珂珂,是冒牌的二奶奶,是我伏杨手底下的一个兵,曾经和将来我让你上东你不能上西,可现在呢,你竟然和我耍大牌,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真是窝心!知道了也不敢说,一说就暴露了,他也是穿来了,曝光之后他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妖孽。呸呸呸,为了任务,我忍了。
兴儿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说:“是平姑娘啊,你有事?要是没有大事你就等等,爷还交代了我事呢。”
平儿也不在乎他的态度,问:“爷让你做什么呢?”
也不是挣功劳的活,我也不怕和你说。“爷饿了,让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现拿来吃的吗。”
平儿也没多说,只道:“怎么饿成这样了才想起要吃的。幸好奶奶留心了,让我早早的到厨房里找柳嫂子做了一份糕。你去泡上一壶茶,我后赶着就把糕给送去了。”
兴儿半天没说出话,奶奶的人还真能抢风头,连个吃喝拉撒都盯得死死的。你让我这个爷的金牌小厮情何以堪。兴儿没有拒绝,他就是去了厨房柳嫂子也不能及时的给他做出热乎的东西,不如接了这份人情。
平儿捧了点心去了书房,贾琏还在发呆。听见掀帘子的声音,他才说道:“兴儿,你今倒是挺快的。”抬头一看,原来是平儿。“你怎么来了?”
平儿放下手里的一碟子糕,说“奶奶说爷今天有事,下午不一定能想着用点心,就一早的让柳嫂子做了点简单的候着。本来奶奶是想来的,可又怕爷忙着心烦,所以奶奶就没来,让奴婢给您送来了。”
贾琏听了,烦闷的心里一下子就清朗了起来。
平儿又说:“奶奶说了,爷有心事就走走转转,不要老是憋在心里。奶奶还让问爷一声,爷今天是歇在书房里,还是依旧在东厢房?”
贾琏露出今天极难得的一个笑容,爽快的说:“就去东厢房,我等会就过去,你和你奶奶说我没事。”
平儿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等兴儿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家爷早就笑容满面了。
咦?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平儿来一趟你就高兴了?我的爷,你是为二奶奶高兴的,还是看见平儿高兴的?顺便说一句,平儿已经是您的准侄媳妇了。不能犯原则上的错误!
贾琏稍稍用了一点糕,喝了几口茶,就大踏步的来到了东厢房。
廊檐下站着两个新来的丫头,见了他才要屈伸行礼,就被他给止住了。西边的一个丫头机灵些,连忙掀起帘子让他进去了。
只听珂珂在东稍间和平儿说着闲话。
是平儿在问:“奶奶,要不要请爷过来吃晚饭?”
珂珂道:“你说你给爷送点心的时候,爷的脸色好些了,我猜他八成会来的。即便不来,咱们也早吩咐过厨房了,特地的做了他的那一份。到了该吃的时候悄悄的送过去就行了。”
平儿又问:“爷的心情不好,奶奶给去劝劝吧?”
里面传出珂珂下炕穿鞋的声音:“男人要是不想说的话,你就不能逼着他,等他觉得能说了、想说了,自然就会说,他不说,是不愿给咱添心事。有些事我是能帮他才去说他,不能帮他还添乱的事,还是别开口的好。”
平儿‘哧’的一声就笑了起来:“奴婢想起了一句话,是咱们家老爷说过的,叫什么孙子兵法的,讲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好像叫欲擒故纵什么的。”
珂珂故意嗔她:“就你懂得多,连欲擒故纵都用上了。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凭他什么兵法,只能对外人,不能对自己人。”
平儿平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遇见主子愿意和她说笑的时候,她也会小女孩般的话痨一把。“奶奶的意思是只能对外人用计,却不能对内人用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