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针后,虞锦瑟送苏医生出门。临别之际,苏医生道:“虞小姐,以后你得让你朋友多注意点身体,他这病就是拖出来的,发烧了好几天,一直拖到了现在的三十九度八,若不是你今天发现的及时,后果难说。”
虞锦瑟点头,目送苏医生离开。
回到房间陪坐了一会,何盛秋道:“我没什么事了,天晚了,你快回去吧。”
虞锦瑟垂下眼帘,道:“苏医生说你烧的厉害,晚上得有个人守着。”言下之意就是今晚不走了。
“真的不要紧,我好多了。”何盛秋道。
谁知朵朵在凳子上喊道:“妈妈,我饿了。”
何盛秋瞥她一眼,“朵朵,冰箱里有点心,自己去拿。”
朵朵皱皱鼻子,显出几分委屈,“爸爸,朵朵不想吃点心,朵朵想吃咖喱鸡肉饭。”
何盛秋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只能哄道:“朵朵乖,爸爸明天给你做咖喱鸡肉饭好不好?现在就吃点点心吧,有你喜欢的小熊饼。”
“爸爸,这两天我都吃腻了……”朵朵仰起脸,可怜兮兮地将目光在何盛秋与虞锦瑟之间晃荡。
虞锦瑟再也忍受不了小丫头渴望的眼神,一起身,“好了好了,我给你做饭吧。”
朵朵一声欢呼,牵着虞锦瑟就往厨房跑:“喔,妈妈要给朵朵做好吃的啦。”
没多久,小丫头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将手中的小盆子往何盛秋面前一放,献宝似地道:“爸爸爸爸,妈妈给我做了好吃的炒饭!”
她拿勺子舀起一口放进嘴里,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真的好好吃,妈妈好厉害!”
何盛秋伸出没打针的右手,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吃完。”
朵朵从碗里舀起一块鸡蛋,送到何盛秋面前:“爸爸,吃鸡蛋,很好吃的哦。”
一双筷子拦住了她的手,随后而来的虞锦瑟道:“朵朵,爸爸发烧,不能吃鸡蛋。”
“是吗?”朵朵有点失望,“那爸爸吃什么呢?”
“爸爸得吃这个。”虞锦瑟将手中的碗递到何盛秋面前,道:“苏医生说感冒得吃清淡点,委屈你吃粥了。”
她又转过身去,端了碟小菜过来,道:“吃白粥怕你咽不下去,做了一点小菜。”见朵朵抱着盆子吃的正欢,她有些歉然的道:“我不会做咖喱鸡饭,只能给朵朵做了虾仁蛋炒饭。”
“没关系,朵朵很喜欢。”何盛秋瞧瞧朵朵,再低头看着白瓷盆子里的菜,碧油油的上海青配上乌色的小香菇,颜色一深一浅,漂亮极了,他道:“谢谢。”又问:“你的胃疼好些了吗?”
“吃了你送的药,好多了。”虞锦瑟摸了摸肚子,笑道:“谢我什么呀!我该谢你才对,那么大的雨,你发着烧,还给我送药!”
何盛秋单手拿着勺子吃粥,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当时没顾那么多,想着你胃痛就去了。”
“是吗?”虞锦瑟低头笑笑,不知该接什么话,两人一时无声,只剩朵朵在旁边拿着勺子吧唧吧唧吃的正欢。
一大一小吃完饭后,虞锦瑟去厨房洗碗收拾,朵朵跟屁虫般黏着她。
一切收拾干净后,虞锦瑟回卧室一瞧,何盛秋半靠在床头睡着了。虞锦瑟将他被子盖好,坐回了沙发上,见朵朵还在那站着,便道:“朵朵,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朵朵摇头,表情严肃,“朵朵不睡,万一睡着了,妈妈就不见了怎么办?爸爸睡着了,我可得把妈妈看好了。”她一面说一面爬到沙发上,抱住虞锦瑟撒娇:“妈妈,朵朵不困,你陪朵朵玩一会吧,妈妈从来没有陪朵朵玩。”
虞锦瑟被逼得无奈,只得温声解释,“朵朵,我真的不是你的妈妈,你可以叫我阿姨。”
朵朵仰着脸看她,乌黑的大眼睛里慢慢蓄上了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是朵朵不好吗?所以你不喜欢朵朵,也不喜欢爸爸……”
小萝莉眨着眼伤心流泪的模样,虞锦瑟哪里招架得住,只得道:“好好好,朵朵,我陪你玩,陪你玩,你想玩什么?”
小萝莉这才破涕为笑,钻进了虞锦瑟的怀里,“其实朵朵也不是很想玩,朵朵就想跟妈妈在一起,朵朵很想妈妈。要不妈妈给朵朵讲故事吧……”
虞锦瑟摸摸她的头,无奈地道:“那好吧,从前有一座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公主,这个公主的头发非常的长,她很喜欢吃一种卷心菜,她的爸妈就给她取名‘包菜’……”
包菜!什么时候有叫包菜的公主!床上迷迷糊糊的何盛秋瞬时惊醒,竖耳细听。
“包菜?妈妈你说错了!”沙发上的小丫头提出异议:“爸爸给我讲过这个故事,她的名字叫‘莴苣’!”
“呃?”虞锦瑟挠头,“是吗?那我换个拇指姑娘的故事吧,从前,有个拇指姑娘,她去找算命先生算命,算命先生掐指一算,于是拇指姑娘就被掐死了……”
一旁的何盛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
就在虞锦瑟用狗血童话荼毒未来的花朵残害祖国的小天使之时,地球的另一端,有人对着电脑,也发出了狗血的疑问:“从前在日记里喊我白马王子或者江直树,现在喊我哆啦a梦毛爷爷……”
他品着秘书端来的咖啡,问:“王秘书,对一个女人而言,白马王子与哆啦a梦还有毛爷爷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五话抓奸
王秘书显然被这个无厘头问题惊住,要知道,从前他们家主子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工作工作工作,什么时候关注这种无聊的十万个为什么了?
他稳稳心神,虽然不知主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仍实事求是的客观分析道:“沐总,这区别可大了。照心理学的角度来讲,白马王子就是喜欢的人,哆啦a梦则是伙伴,毛爷爷就是票子,那就是纯粹的利用了。”他手一摊:“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这女人不爱这男人了。”
窗外风景斑斓,沐华年端着咖啡的手轻轻一顿,“不可能。”
王秘书道:“怎么不可能,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女人,她昨天可能要死要活的喜欢你,明天也可能不顾一切的喜欢其他人,这谁说得准呢。”
过了会他回过神来,“您说的不会是虞总吧?啊?我怎么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
没人回话,只有咖啡杯重重搁在桌上的声响传来,沐华年开门,走了出去。
……
“锦瑟。”电话接通,沐华年站在无人的楼道上,迎着无边的冷风跟她说话:“还在公司加班吗?”
那边的虞锦瑟小声道:“没在公司,都半夜12点了,沐总你给我打电话有急事吗?”
电话里的她明显的压低了嗓门,仿佛怕旁人听到什么,沐华年的眉头皱起,“你在哪?”
“我在……”她停顿了一下,忖度了一会,然后说:“我在家,呃,在家加班,看新项目的进度表……”
电话里突然传来孩子若有若无的童音,像是孩子娇声软语在叫着妈妈,沐华年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有孩子的声音?”
“没有啊……”电话里的人支支吾吾,“是电视机在响,哦,对了,在放电视剧呢……”
她的反应越来越不对劲,沐华年问道:“是吗?”
虞锦瑟道:“当然是,我一个人在家孤单,就打开电视啊……这很正常嘛!”
沐华年静了静,掏出怀里的那枚粉钻戒指,夜色里荧光闪耀如星芒,而后道:“你在家就好,后天的事,别忘了。”
他话说完,刚要去按挂机键,话筒里却再次传来孩子稚嫩的嗓音,同上次的隐隐约约不同,这次的话音一清二楚:“——妈妈,别打电话啦,你都把爸爸吵醒了,我们快睡觉吧,爸爸抱着你,朵朵也抱着你,呵呵,rose老师说,这就是一家三口……”
沐华年的瞳孔倏然一紧,而那边,已经挂了。
无人的长廊里,沐华年怔怔立在那,紧盯着手中的手机,像是不能置信,“半夜十二点……一家三口……你果然……”
……
房内,王秘书正在电脑前处理邮件。
一阵冷风刮过,房门被猛地推开。沐华年大步走进来,说:“替我改签,明天就回国。”
“啊?”王秘书一愣,“可是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啊。”
沐华年再次重复那句话:“改签。”
“为什么?”王秘书没弄明白,抬头看看沐华年,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神却仿佛凝着冰,紧皱的眉间乌云密布,整个人笼着一层风雨欲来的气息,王秘书心里咯噔一跳,赶紧改了口,“好,我这就办。”
……
与此同时,温暖而安逸的房间里,朵朵渐渐在故事声里睡去了,虞锦瑟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而何盛秋的药水也刚好打完,她轻手轻脚给他抽了针,将一大一小盖好,这才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了手机。
回想方才那个电话,心里还有点忐忑,她对沐华年说了谎,眼下正是公司最忙碌之时,工程部研发部都在夜以继日的通宵苦干,假若沐华年知道团队都在玩命的节骨眼上,她却一个人偷偷开溜,绝对要气死!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虞锦瑟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个小人儿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拿手摸她的脸。旋即就是一声极轻的低语,“朵朵不要吵,让阿姨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