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先路过王秘书的家,外面的风有些大,沐华年示意司机拐弯,直接进入小区将王秘书送到家楼底,王秘书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却已感激上司的体贴之举。下车之时,他并未着急要走,而是向沐华年微微一躬,“沐总,接下来的事,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请您放心。”
后座上的沐华年只是淡淡点头。
王秘书身子转了转,是一个要转身离开的姿势,然而下一刻他又扭回身来,面带踌躇与不解,“沐总,恕我冒昧,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虞鸿海?他不是您的对手吗?”
“是对手吗?”车内的人似乎恍惚了一霎,后头的话更像是自问自答,“是,也不是……”
王秘书叹了口气,道:“沐总,虞氏的事,您真是忍辱负重。”
沐华年摇头,“分内之事而已。”
“分内之事?”王秘书道:“为什么?”
沐华年却只是苦笑,“明知故问。”
王秘书离开后,车开到了另一条道上,还没有到沐华年的家,后座的人却示意停车,然后道:“小余,到你家了,你也回去吧。”
小余纳闷地道:“沐总,那您不让我送您回家啦?”
后视镜里的沐华年微微颔首,“嗯,不用。”
尽管觉得奇怪,小余还是下了车。哑黑的迈巴赫轰地一声驶出了视线,小余的目光久久地凝在迈巴赫离开的方向,“咦,车的方向不是沐总的家呀,也不是公司,这么晚了,他去哪呀?”
……
凌晨一点,如炬的车灯缓缓扫过晶苑小区的门卫室,迈巴赫豪华的车身从值夜的保安面前掠过。
车子开远了后,个头高的胖保安低声道:“看见没,这就是那辆怪异的豪车,车主在我们小区没买下任何房产,却单单买了一间车库。”
“啊?”新来的小保安摸着下巴道:“为什么?”
“谁知道。”胖保安接着补充道:“而且他从来不会白天进入小区,总是等到大半夜才回来,呆上两三个小时,天还没亮便又开走了。”
“大半夜来,天不亮就走?”小保安惴惴不安地道:“难不成他是个贼,半夜里专门来偷东西,然后赃物全放在车库?”
“怎么可能!”胖保安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壳上:“你小子晓得这车多少钱吗?豪车中的豪车啊!能买的起这车,还用得着做贼!”
……
声音渐渐远去。而远远的车库内,黑暗中有星火一闪,沐华年坐在驾驶座上,烟雾缭绕的烟草香气中,他的目光穿透袅袅的青烟,投向不远处f栋的七楼。
整栋楼共有十四层,七楼刚好居中。也恰恰是七楼,在凌晨所有楼层都陷入黑暗中,唯独它仍然明亮着,拉下一半的朦胧纱帘,甚至能偶然地掠过一个窈窕的身影。
黑暗的车库中,驾驶座上的人一动不动地瞧着,那样认真而专注的表情,同他往日的淡漠与疏离,截然不同。
许久,久到他抽完了三支烟,茶色的水晶烟灰缸里拱起了一柸微型的烟灰色小丘,七楼的灯仍然亮着,屋里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就寝的打算。
车内的人静坐在那,当指缝中橘色的火星渐渐黯淡后,他弹掉指节处沾染的微末烟灰,低头看腕表,那微微颦起的眉,泄露出几分不耐与疑惑,“都一点半了,这女人还不睡,是跟谁煲电话粥么?”
他话刚落,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王礼芳在手机那头哭着道:“儿子,你爸的病不好了,你快来……”
沐华年在电话这端一怔,旋即他道:“我马上到医院。”
……
从医院病房出来后,已是早上七点,沐华年的眉头一直微微颦着,回想着方才医生的话:“很抱歉沐先生,虽然这次抢救得及时,但你父亲的病,确实拖不了太久了,顶多一个月,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身畔的王礼芳哭了一夜也哭够了,慢慢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想起了另一件事,道:“你爸就是不放心你,要不你跟那个季小姐快点结婚,好让你爸安心的走?”
见沐华年默然无声,王礼芳又道:“我晓得你不是很喜欢季小姐,我也不怎么中意她,我心里还是喜欢锦瑟,我一直想劝劝她来着,可上次锦瑟说,跟你没可能了,态度很坚决。这样一来我就没法子了,强扭的瓜不甜。”
沐华年神色一僵,“她真这么说?”
“嗯。”王礼芳道:“她既然跟你都没可能了,你也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再说了,你爸就这么点日子,有件喜事让他高兴高兴下也好,乡下不是有个风俗叫冲喜吗,或许喜事闹一闹,你爸的病就会好些呢?”她留意着自家儿子的表情,又道:“如果你觉得时间太草率的话,就先不结婚,跟季小姐订个婚怎么样?”
沐华年的表情似有些无奈,“妈,我跟季弘谣不是那样……”他摇头,“总之,您就别再瞎操心了。”
王礼芳道:“那你都跟季小姐走到了这步,就不能把人家干晾在那呀,在咱乡下,跟姑娘那样过,就得对人家负责,人家父母明里暗里都催了我几次。可你……哎,我老琢磨不透你对她是什么态度,说你不喜欢人家吧,得,你越过红线了,说你喜欢吧,你又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你……”
“好了。”沐华年抿着唇,有些不耐,他将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人群,说:“我自有打算。”
沐华年走后,王礼芳看着儿子的背影,嘟囔道:“这孩子,叫我别操心,怎么可能呢!不行,我得跟季小姐家里人谈谈……”
☆、第二十一话败家娘们
消息来的好快,周一上班的时候,整个公司都在窃窃讨论沐华年与季弘谣即将订婚的事。
至于为什么传的这么快,是因为当事人季弘谣一大清早跑到公司,“漫不经心”地拿着一堆婚纱定制图册,再“漫不经心”地挨个敲办公室,再“漫不经心”地让各位女同胞帮她参考哪款婚纱还有哪款礼服最适合她。
当女同事问起来的时候,她又捂着唇佯装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模样:“哎呀,真是的,这个事本来不该这么早说的,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们可都得保密啊……”
十几个女同胞一□□头,其中就有一半是绝对保不了密的长舌妇……
——虞锦瑟走进公司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季弘谣一见她,满脸堆笑,仿佛前几天压根没因为八千万红脸过。她的表情格外真挚,挽着虞锦瑟的手臂,像是闺中密友一般亲热,“虞总,虞总,您一向眼光好,快来帮我挑挑,我穿什么婚纱比较好?”
虞锦瑟掀掀眼皮:“挑婚纱做什么?”
季弘谣露出羞涩的笑,装作期期艾艾,欲语还休的模样,“哎呀,既然是婚纱嘛……肯定是那种大红的喜事啦。”
“哦。”那一脸虚情假意,虞锦瑟险些又起了一巴掌抽死她的冲动,顿了顿,她将冲动忍住,瞟一眼婚纱图册,故作惊讶道:“什么,一件婚纱九百万?!”
季弘谣笑得娇羞,眸中却有显摆一闪而过,“当然,那是镶钻的款呀,上面的钻石一共净重240克拉。华年这么好的人,只有这样的我,与这样的婚纱,才配得上他呀。”
季弘谣又装作忘事的模样,将声音提得高高的,巴不得整栋楼的人全部听见:“哦,我还在tf家挑中了一枚钻石,价格也不是很贵,4.8克拉,才七百二十万,我试戴的时候,所有的店员都说那钻戒天生就是为我而定的……”
“哦,那就恭喜了。”虞锦瑟抬腿了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也摆上了亲热的模样:“对了季助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听人说,沐总的父母十分节约,倘若老两口知道你花了他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就买了一件衣服跟一样首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季弘谣的脸色微微一变,可耐着虞锦瑟全程都含笑,她无法发作,只得强行挂着笑,道:“我跟华年结婚,是我们俩的事,只要华年肯给我买就够了。”
“是吗?”虞锦瑟笑着从容,“那这件九百万的婚纱跟七百万的钻戒,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
快下班的时候,虞锦瑟的助理张熙突然跑来,道:“虞总,今晚公司的活动,我们俩一起吧。”
“活动?”虞锦瑟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您还不知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是管理层集体吃饭唱k啊,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如果有人灌我酒,你可得帮我呀!”
虞锦瑟笑笑,想着今晚也没什么事,闲在家里也无聊,唱唱歌也好,于是一口答应,“好啦,知道啦!”
……
虞锦瑟进了酒店包房的时候,才晓得原来不是什么公司聚餐,而是季弘谣做东。
她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做东?虞锦瑟想不明白,但瞧着她坐在沐华年身边,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莫非她还真的把九百万的婚纱跟七百万的钻戒要到手了?
一千六百万啊!饶是从小穿金戴银的虞锦瑟不免也暗想着,败家娘们!
这么想着,眼睛不由瞪向了上席位的沐华年,咬牙切齿地想:沐华年,老天派了这么个极品女人来败你的家财!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不对,恶人自有贱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