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更事,好一句少不更事。
“淮安,你究竟再说什么?”袁语瑶语音颤抖。
宋淮安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儿的身上,深邃的目光中是说不出的怜爱深愧,他伸出粗粝的手掌,在女儿娇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而后收回了手,平稳道;“不要告诉她,我是她父亲。”
袁语瑶怔怔的望着他,她的声音沙哑,就连自己都分辨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就好像不是从她喉咙里吐出的一般,飘渺的没有一丝重量。
“你非去不可吗?”
宋淮安点了点头。
“你既明知是死路,又为何要去?”袁语瑶心头酸涩,眼睛已是红的不成样子。
“赫连灼一日不除,大梁永无宁日。”
袁语瑶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伸出一只手,攥上了宋淮安的衣袖,她喊他;“淮安....”
宋淮安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言了句;“凌阳王赵括,才是能护你们母女周全的人。”
说完,他沉稳而有力的撇开了她的手,转过身,离开了蓬莱阁。
“母妃,什么是爹爹?”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小小的孩子蜷在母亲怀中,忽闪着眼睛问道。
袁语瑶凝视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她抱着女儿跨出了一只脚,似是要追他而去,可另一只脚却终究没有跟上来,只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过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与君一别,不复再见。
☆、078章 重逢
深夜,方府。
府邸里安安静静的,静谧幽深,除了前院不时传来侍从巡夜的脚步声,便只剩下风声。
杨奴娇还没有睡,这几日,她的身子已是大好,已经能下床了,她默默坐在床前,芳芳自然是跟着她的,已经蜷在锦被中睡熟。烛光拉长了她的身影,更显纤细。
桌子上搁着好几样可口的小食,无不是剑南那边的口味,是府中的厨子用尽了心思,为了杨奴娇母女做的。芳芳年纪小,这些日子只敞开了肚皮吃,而杨奴娇每日里却是食不下咽,方纪昀听起婢子回报,听闻杨奴娇每日里只吃一小口,少的可怜,无奈下,遂是让府中的厨子将菜做的量少而精致,以期杨奴娇可以多吃几口。杨奴娇也曾听翠儿说起,纵然方纪昀忙于朝中诸事,但她们母女每日里的菜谱儿,他也都是会看的。
就连她前两天多吃了几筷子菜,方纪昀知晓后,还命人特意打赏了厨子。
杨奴娇望着孩子熟睡的小脸,心里也说不准是什么滋味,方纪昀是芳芳的亲生爹爹,亦是与自己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君,若不是当年他前往边疆,今日,他们一家人也定是和和美美的过着日子。
可哪有这样多的如果,诚然,方纪昀无论对她,还是对芳芳,都是挑不出一点不是,尤其是对芳芳,他不知是多疼女儿,许是为了补偿这些年对孩子的亏欠,方纪昀只差将女儿宠上了天,整个方府都知晓,能让这位状元郎视如珍宝的,唯有这对乡下母女。
为了这娘两,方纪昀甚至甘愿被皇上收回功名,回绝与嘉定公主的婚事,此事在京城已是被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方纪昀凭着真才实学,一身的本事令皇上爱才惜才,眼下,说不准已是身首异处。
杨奴娇对这些自然是毫不知情,每逢见到他,她都是沉默的,方纪昀的话也不多,只伴着女儿,时而教女儿读书习字,时而与女儿嬉戏玩耍,日子并非不好,相反,是极其安逸与温馨。
可是,宋淮安...
每次想到这三个字,杨奴娇的心都会很疼,这股痛深入骨髓,如蛆附骨一般,怎么也挣脱不了,她日日夜夜的挂念着他,即便知道他的心中还有那一位高高在上的永安公主,可对他的思念却仍旧是日以继日,没完没了。
这一晚,又是如此。
杨奴娇环着自己的身子,想起从前在静雪河村时,鼻尖不由得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蓦然,就听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似是有人来了,接着房门被人打开,一袭黑衣的劲装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在他身后,守夜的侍女已是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是倒在了地上。
杨奴娇骇然,倏然从床头站起了身子,待男子将自己面上的黑巾扯下后,杨奴娇如同雷击,一声轻颤的;“相公...”从嘴巴里溢出,她的眼睛里水光闪烁,几乎是不由自主,向着他奔了过去。
☆、079章 是,我不要你了
宋淮安笔挺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杨奴娇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腰,他垂下眼眸,隔了许久,方才缓慢的伸出手,将杨奴娇扣在了怀里。
“相公,对不起...”杨奴娇紧紧的抱着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口,这一句话刚说完,泪珠就是扑簌扑簌的往下掉,想起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一颗心便犹如刀绞。
宋淮安黑眸迥深,他一语不发,只将杨奴娇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这般依偎,不知过去多久,杨奴娇终是回过神来,从他的怀里微微挣出身子,不安道;“相公,方大人说你在凌阳王府,他们抓到了你,有没有伤你?”
杨奴娇一面说,一面在宋淮安身上细细打量,美眸中满是担忧焦灼。
宋淮安握住她的手,令她看向了自己的眼睛,低声道;“你放心,我没事。”
杨奴娇心里是慌张的,看着门口晕过去的侍女,只不知要如何是好,一双小手攥紧了他的胳膊,既想要他快些离开,又怎么也舍不得撒开手去。
宋淮安凝视着她凄楚依恋的小脸,对她的心思自是一清二楚,他为她拭去泪珠,说;“别怕,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他的掌心粗糙而温暖,杨奴娇忍不住让自己的脸颊向着他的掌心偎了偎,伸出自己的小手,覆在那只大手上。
宋淮安狠了狠心,将自己的手抽出,望着杨奴娇泪水盈盈的眸子,只侧过脸,一字一句的道;“我今日来,是与你道别。”
“道别?”杨奴娇怔住了,素白的手指摇了摇他的衣袖,小声呢喃;“相公,你在说什么?”
宋淮安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去看她,只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沉声道;“从今往后,你就权当没认识过我,你只需记得,方纪昀才是你夫君,如此便可。”
杨奴娇愣住了,“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淮安瞧着她纯稚澄澈的瞳仁,心里五内俱焚,声音却是冷峻起来,“你就当我从未去过静雪河村,也从未娶你为妻,你我之间,诸事一笔勾销,再无相干。”
杨奴娇的手指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隔了一会才仿佛明白宋淮安究竟说了什么,她的眼眶里满是泪珠,滚来滚去的,却强撑着不让它们落下,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子,颤声道;“你不要我了吗?”
宋淮安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拿开,声音清冷而淡然;“是,我不要你了。”
杨奴娇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不等宋淮安转身,她又是上前环住了他的腰身,声音里因着带着哭腔,抽噎不止,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别走,”杨奴娇哽咽着,“你如果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吧,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你别不要我....”
宋淮安拨开她的手指,望着她哭成泪人儿一般,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留在方府,是状元夫人,何苦跟着我去过三餐不继,颠沛流离的日子?”
杨奴娇拼命的摇着头,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生怕他突然飞了似得。她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泪眼看着他,道尽了不舍与情深。
☆、080章 我的夫君姓宋
宋淮安在她如此的眸光下,只觉得心如针扎,想起即将的恶战,终是狠下了心,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拨开,杨奴娇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手指刚被他拨开,复又合上,无论如何,就是不松手。
宋淮安的脚步仿似生了根,望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恨不得将她狠狠揽入怀中,带着她一道离开方府。
然而,他心知自己此行得手,杀了赫连灼,留给他的是死路一条,若刺杀失败,则更是死路一条。他绝不会再有四年前那般的好运,能从赫连数十万大军中安然抽身,这一去,他知道自己绝没有可能可以活着回来。
既如此,不如放手。
杨奴娇跟着他,从未过过好日子,静雪河村的日子是苦的,这一路的东躲西藏是苦的,若这次他带了她走,也还是苦。
宋淮安合上了眼眸,再不去看她,只用了力气,将她的身子一把推开,自己则是头也未回的冲出了屋子,只一眨眼的功夫,男人的黑影便消失在茫茫深夜。
留下杨奴娇,几乎哭成了泪人。
三日后。
“大人,夫人请您过去。”
书房里,方纪昀正着手批着公文,如今大赫挥师南下,越境突袭,朝堂上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主战派与主和派唇枪舌剑,纵使方纪昀心思深沉,也难以置身事外。
这几日皇上自是焦头烂额,连带着他也是如此,眼下骤然听得丫鬟的话语,方纪昀手中的笔顿了顿,道;“告诉夫人,我晚些在过去。”
那丫鬟有些踌躇,“大人,夫人说,她一定要见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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