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有余悸 (辛夷芷)

“她去超市买菜的时候，超市地板太滑，不小心滑倒了。”陆子卿含糊其辞。
超市经理忙解释：“不是超市地太滑，听顾客说她是跟另外一个顾客争抢鲥鱼，在拉扯中才摔倒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以为这是在派出所啊，是在跟警察陈述案情啊？”陆子卿抓住机会便冷嘲热讽。
“我就是给医生介绍下病人的的情况，便于他了解病情。”超市经理被陆子卿抢白了一顿，低声解释。
听了超市经理的话，方医生一脸恍然大悟，就这一家人能闹能作的个性，他一见就猜到陆母的摔倒不简单，不过陆母看来是遇到强手了，在程家人面前占尽优势的她居然也有败下阵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替程梅西一家出了口恶气，方医生的心里也觉得十分痛快。
方医生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陆子卿：“你母亲以前得过脑血管疾病没有？”
“没有，但是我妈血糖、血脂、血压都高，是不是她这次脑出血的原因啊？”陆子卿想想回答。
“血压高是一个很大的诱因，既然有三高，干嘛还那么爱激动，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动不动大打出手，难怪会脑出血！”方医生的话很严厉。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会劝她不要那么爱激动。”陆子铭低声下气地认错。
方医生摇了摇头，让他十分看不惯的人一家都先后得病，就算他觉得痛快，但毕竟医者仁心，他依然还是有些不落忍。
“我先给你母亲开个ct，附加一个脑血流图，你们马上带她去检查，等情况平稳一些以后，再做一个头ct。”陆子铭说着将两张检查单子递给陆子铭。
陆子铭拿着单子去收费处交钱，陆子卿和护士一起推着陆母先去影像科，陆子卿刚到影像科，陆子铭已经拿着收费票据赶了过来。
检查完毕，陆子铭和陆子卿推着陆母回方医生办公室，路上陆子卿埋怨陆子铭：“你们偏偏要吃什么鲥鱼，害妈都变成这样了，是不是那个小妖精出的妖娥子？如果妈恢复不好，看我怎么跟你们算帐！”
“你别全怪我，你没听方医生说吗，是妈高血压的原因造成的，她吃饭都是多油重盐的，个性又爱激动，就算今天不发病，别的时候也可能会发病，！”陆子铭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责任。
“我把你母亲安排也安排在留3病房，方便你们照顾，这样可以吗？”方医生看到陆子铭进了办公室，开口询问。
陆子铭沉吟了一下，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方医生低头开了一张单子递给陆子铭：“去办住院手续吧！”

　　☆、100翻脸互掐

办完住院手续，陆子铭和陆子卿把陆母推进留观3病房，看到陆母被推进来，谷书雪的眼睛瞪得很大，陆子铭安顿好陆母，走到谷书雪床边，迎着谷书雪探求的目光，低声解释：“妈摔倒了，急性脑出血，已经办了住院手续了？”
“为什么她也住这间病房，不能让她另住一间吗？”谷书雪一听便有些不开心。
“是方医生安排的，让你们俩住一间病房好些，方便我们照顾。”陆子铭拿出方医生做挡箭牌。
谷书雪无计可施，便转过身子对着墙不说话了，陆子铭任由谷书雪生闷气，护士进来：“宋春丽的加急ct出来了，谁是她的家属，跟我一起去医生办公室讨论手术方案？”
“我是宋春丽的家属，我跟你去医生办公室！”陆子铭说着便起身跟着护士出了病房门。
方医生正在看陆母的ct片，见陆子铭进来，点头示意：“你坐下，你母亲的情况很危急，出血量已经达到了50ml，而且我刚才查体时发现，她的双侧瞳孔不一样大，瞳孔光反射迟钝，已经深度昏迷，必须第一时间手术。”
“这么严重？那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需要准备多少手术费用？”陆子铭一听情况严重便有些急了。
“检查结果今天晚上应该能出来，最快可以安排你母亲明天早晨手术，但是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就算手术，你母亲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方医生面色冷峻。
“手术后，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呢？”陆子铭表情凝重。
“差不多能够恢复到手术前30%的程度。”方医生出言谨慎。
“如果不手术呢？会怎么样？”陆子铭询问方医生。
“你母亲的出血量已经达到了90ml，出血量30ml以上就达到了绝对手术指征，要尽快做手术，才能最大限度减轻继发性脑损伤和致残率，如果不手术的话，存活的机率很小，可能连半个月都撑不过，你们慎重考虑！”方医生加重了语气。
“手术肯定是要做的，我就是问一下情况，心里有个底，那行，我们马上筹集费用，让我母亲尽快手术。”陆子铭匆匆跟方医生打了招呼，但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到了留观3病房，陆子卿一见忙开口询问：“妈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做手术？”
“妈的情况很严重，必须尽快做手术，方医生说最快能安排明天早晨手术。”陆子铭皱着眉头回答。
“为什么今天不给妈安排手术，他一直对我们有看法，是不是故意拖延手术时间？大概需要准备多少手术费用？”陆子卿一直对方医生的态度耿耿于怀。
“他说还要等几个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最后的手术方案。让先准备十万的手术费用。”陆子铭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
看陆子铭心神不宁，陆子卿有些不悦：“正说妈的事儿呢，你走什么神哪？”
陆子铭有些为难地开口：“子卿啊，梅西住院我没花多少钱，但谷书雪回沈阳时已经花了两万多，这住院又花了三万多的，我的私房钱已经全部花光了，妈这做手术的钱，我……”
“钱的事儿不用担心，我马上跟张博松联系，让他打十万过来，先让妈做手术要紧。”不等陆子铭说完，陆子卿立马表态。
陆子铭闻言沉默，在母亲病卧床榻的时候，作为长子的他完全无能为力，此时的陆子铭，虽有陆子卿作为强大的金钱后盾，然而，对于思想传统的他来说，依然是一件十分苦痛的事情。
陆子卿似乎看透了陆子名的心思：“哥哥，你想什么呢，妈病了我们给她治病要紧，关键是要把她救回来，钱谁出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陆子铭听了陆子卿的话，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了，陆子卿对钱不以为意，陆子铭却觉得经此一事，就算张博松再做什么离谱的事情，自己却再也没有立场在张博松面前说任何硬话了。
陆子卿从包里拿出电话打给了张博松：“博松，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啊，是这样，妈在超市里买东西时不小心摔倒了，现在急性脑出血，马上要做手术，你马上给你打十万元钱来。”
“什么，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急性脑出血？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我赶过来吗？”张博松口气紧张。
“妈在超市买东西好像跟人发生争执了，我们当时也没在身边，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超市正在查监控呢，你不用过来了，语欢语乐和独自保姆在家也不行，你可别告诉爸啊，他也有高血压，如果急出个三长两短的就糟糕了。”陆子卿口气焦急。
“那行，我马上去银行给你转帐，有什么事你随时打电话。”张博松简短交待便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后，陆子卿接到了银行的短信通知，便起身去收费处缴纳手术费用。
陆子卿缴完费用，回到病房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折腾了半天，四人都还没吃午餐，见陆子卿进来，陆子铭忙温言询问谷书雪：“小雪，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都快饿死了，我要吃东坡肉，还有栗子炒子鸡，还有……”谷书雪快嘴快舌。
“你说的这些妈都吃不了，还是换两种清淡的，妈也能吃的流食。”陆子卿打断了谷书雪的向往。
“人家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你妈做得那是什么饭嘛，根本就是喂猪的好吧？”谷书雪很委屈。
“是，我妈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就是你嘴馋要吃什么清蒸鲥鱼，害我妈去超市买鱼跟人发生口角还被人推倒，现在生死未卜，你倒好，现在还说我妈做的饭是喂猪的，我妈确实是在喂猪，而且是喂得狼心狗肺的猪！”陆子铭气得声音都变了。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妈可不是伺候我，她是在伺候她的孙子，依她对程梅西的态度，要不是我怀了你们陆家的孙子，她会对我这么好？”谷书雪冷笑。
“就算她是伺候自己的孙子，她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为了你忙前忙后，现在又因为受伤躺在床上，你就不感到一丝丝内疚？”陆子卿的底线再一次被刷新。
“既然是跑前跑后照顾我，都是为了她的孙子，我当然得好好吃东西，如果委屈了她的孙子，她就更伤心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呢。”对于谷书雪的惊人之论，陆子铭已经习以为常，陆子卿却被噎得差点儿闭气。
陆子铭动身出门之前，回头问陆子卿：“子卿，你想吃点儿啥？”
“你买她想吃的吧，再给妈买点流食，我到时候就拣她们吃剩下的吃点儿吧。”陆子卿没好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