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有余悸 (辛夷芷)

“谢谢！”陆子卿接过来纸巾擦了擦脸。
“这么晚了，你从沈阳过来看你妈来了？怎么没早点过来？”黄姐终于难敌好奇心,开口询问陆子卿。
“我送我女儿过来看病，刚刚才到。”陆子卿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难怪这么晚。可是你女儿到底怎么了？这么晚送过来？”黄姐的好奇心似乎永无满足的时候。
陆子卿起身出门：“黄姐，那就麻烦你照顾我妈了，我过看下我女儿。”
“好，都是我应该做的。”黄姐点点头。
陆子卿回到张语乐的病房，静静地坐在陆子铭身边，几天不见，两兄妹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终于还是陆子卿先开了口：“梅西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离婚之后，我还没见过她，但是濮晋应该已经找到她了。”陆子铭回答。
“濮晋，他回来了？他找到程梅西了？他们又在一起了吗？”陆子卿眼睛一亮，转而又黯淡了。
“濮晋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反正跟我已经没关系了。”陆子铭心如死灰。
“哦，那谷书雪呢，她还好吗？她一个人家里，行吗？”陆子卿关切地问。
“谷书雪，我们已经分手了。”陆子铭一字一顿地回答。
“什么，你们分手了，那孩子呢？孩子没保住吗？”陆子铭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陆子卿有些消化不了。
“孩子保住了，但不是我的，所以，我们分手了。”陆子铭简短地回答，不想再为此多说一个字。
“什么，孩子不是你的，结果却害妈变成这个样子，这个谷书雪是个什么东西？你带我去找谷书雪，我要去跟她算帐！”陆子卿听了陆子铭的话，当即便跳了起来。
“去找她又怎样？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上了他们的当，我如果不酒后失态，她也没办诬赖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陆子铭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哥，你别太自责了，他们设好圈套骗你，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要去告他们诈骗，是他们害妈成了植物人，就这样放过她，也实在太便宜她了！”陆子卿想着陆母可怜的样子，便无法平静。
“子卿，这些事，都是我的报应啊，我如果好好跟梅西过日子，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咱妈也一定还健健康康地，都怪我那时候鬼迷心窍地要什么孩子啊！”陆子铭痛彻心扉地自责。
“哥，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只是你应该好好地跟程梅西分手以后，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关键是那个谷书雪不是什么好东西。”时至今日，陆子卿依然替陆子铭开解。
“老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要这么惩罚我？我无非是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啊！”陆子铭陷入深重的绝望当中。
“哥，你别太难过了，现在既然已经跟程梅西结束了，咱们先好好地照顾妈，等妈的情况稳定了，你再好好给我找个嫂子，我们一家人继续好好生活。”陆子卿劝陆子铭。
“我现在都不想这些了，我现在只求能把妈照顾好，好好地照顾语乐，让语乐快点儿好起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陆子铭经此劫难，已把自己成家生子的事情抛诸脑后。
“嗯，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语乐又生病了，我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如果语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陆子铭想起语乐的病情，悲从中来。
陆子铭抱住陆子卿：“子卿，你别担心了，这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一定能救回语乐的，只要救回语乐，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房子卖了就卖了，以后咱再买回来。”
陆子卿虽知陆子铭的话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也并不戳穿，这一刻，这两兄妹心意相通，彼此怜悯和关心着，在外界的风雨和欺骗的袭击下，他们成为了彼此最可依靠的人。

　　☆、189幸福归来

当晚，陆子铭和陆子卿都陪在张语乐的病房，陆子铭自己没有儿女，对待张语欢张语乐视右己出，现在自己无牵无挂，张博松又不知所踪，陆子铭更是将这一对女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早晨八点，陆子卿催促陆子铭去上课，陆子铭摇摇头：“我被学校停课检查了，正好可以好好照顾妈和语乐！”
“哥，你不是你们学院的骨干教师吗？很有前途的，为什么会停课检查？”陆子卿有些不解。
“还是因为我和谷书雪的事，有人写检举信寄给葛院长了，所以行政办已经让我停课了。”陆子铭无奈地回答。
“肯定是程梅西写的，她都跟你离婚了，干嘛还这样害你，人家不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吗？”陆子卿有些迁怒于程梅西。
“不会是你嫂子，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对陆子铭对程梅西的了解，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那还能有谁，肯定是她爸爸干的，她爸是老师，肯定特别擅长干这种打小报告的事。”陆子卿立马将枪口指向了程爸爸。
“现在管谁写的又有什么意义？我倒觉得是好事，我可以趁机照顾下妈和语乐，我求之不得呢。”陆子铭极力地劝慰陆子卿。
“哥，我是有些为你不值，你本来前途无量的，结果现在搞成这样。”陆子卿心下戚然。
“没事儿，就当我又再一次从头再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学院把事情查清楚了就行了，我反正现在也没跟谷书雪在一起了，他们查起来，我一口咬定是人家诬告，我跟谷书雪没有关系，你要相信你哥，一定会重新得到葛院长的信任的。”陆子铭十分乐观。
陆子卿听了陆子铭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些，却还有一丝担忧：“哥，这样可以吗？他们会相信吗？”
陆子铭搂住陆子卿的肩膀：“子卿，你不相信谁，还能不相信你哥啊，我们葛院长绝对站在我这边的，一定没问题。现在家里就靠我们两个了，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跨了！”
“哥，你说房子判给程梅西了是吗？那你现在在哪儿住啊？”陆子卿始终是最关心陆子铭的妹妹。
“她同意我一周内腾房子，现在还有三四天，我已经去附近的房产中介看房子了，等房子一找好，我就搬出来。”陆子铭看向陆子卿。
“哦，那就好，钱我这儿有，卖房子的首款已经打到我帐户上了，你找个条件好点儿的房子。”陆子卿叮嘱陆子铭。
“反正我现在赤条条一个人，在哪儿都能住，实在不行了，我在学校办公室也能凑和。”陆子铭倒是洒脱。
“那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去年我说给你们买套房子，你们不肯要，结果没买房子，钱都被张博松的小叁给卷走了，早知道要是当时买了房子你现在至少还个住的地方。”陆子卿埋怨陆子铭。
“没事儿，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陆子铭安慰陆子卿。
早晨八点半，护士把张语乐的检查单递给陆子卿：“这是张语乐的检查单，你们拿去找医生看一下。”
陆子卿拿着检查单：“哥，你在这儿看着语乐，我去找医生。”
陆子铭点头同意，陆子卿拿着单子进了医生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恰恰是方之远，陆子卿把单子轻轻地放在方之远面前，方之远抬起头，看见陆子卿略微有些惊讶：“是你？谁的检查单？”
陆子卿回答：“是我女儿，忽然昏迷不醒，昨天晚上送过来的？”
“哦，昨晚不是我当值，你女儿要转神经内科，我马上给你开转科医嘱，你拿给护士，让她协助你们转科。”方之远说着低头开始填写。
方之远心底也并不是不好奇，但是他的素养和个性决定了他不会开口多问，而只做他份内应做之事，写好医嘱递给陆子卿，陆子卿已无之前风采，接过医嘱低头跟方之远说了声谢谢便出去了。
对于陆母的患病，方之远当时只有病快之心，但现如今看到年幼的张语乐竟也生病了，他到底还是被不忍之心占了上风，医者仁心，更多其实是以平和之心对待每一个患者。
当天晚上吃饭时，方之远似乎无意地提起：“陆子卿的女儿生病来我们医院住院了。”
程爸爸只是侧耳倾听，程妈妈却有些沉不住气了：“陆子卿的女儿，怎么了？活该，谁让陆子卿跟她妈她哥联合起来欺负我们梅西，这下得报应了。”
程爸爸瞪了程妈妈一眼：“你的嘴能不能这么不饶人，语乐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就算大人做了坏事，也不是她的错，得了病多可怜。之远，她得了什么病？”
“她得的是一种很罕见的脑膜炎，全国都只有几十例，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小姑娘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方之远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虽然她的外婆外公妈妈舅舅都十分不堪，便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希望语乐能快点醒过来。”程爸爸祈愿张语乐能早日痊愈，程妈妈脸上仍有不忿之色。
程梅西走了以后，一旦方之远去上班了，家里便只剩下程爸爸和程妈妈两个人，便陡然感觉有些空虚，程爸爸进花房料理花草，程妈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却总是有些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