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萌夫 (清潭)

不对！

等一等，似乎哪里不对劲！

天边最后的一抹霞光，随之隐没，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船只四周还在水中的人，不由自主地朝船只靠拢过来，因为他们知道，在黑暗中若是还待在水中，会很不安全。可能一个浪花过来，他们就会有人被暗流卷走。

茫茫大海，处处是危险。

即便他们熟悉水性，可还是本能地对这片大海产生了畏惧。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处于黑暗中的一种本能反应。所以，他们虽然靠近船只，但没有李十一的命令，谁也不敢爬上船来。依旧在海水中苦苦搜寻査瑜的身影，只是连他们也清楚，希望渺茫啊！

李十一并没有看见属下的小动作，他早已闭上了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之前査瑜苏醒前后的一幕幕，重新在脑子里放电影般过了一遍又一遍，试图寻找到蛛丝马迹。

他神色有些痛苦，脑子里乱哄哄的，始终不能冷静。他只得睁开眼睛，试图让刚才断断续续的片段能串联在一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闭目能冷静，有时候睁眼才能冷静。

便在这一闭一睁之间，李十一的眼角余光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船舱内缩了一缩。

小旭旭！

380.第380章 醒来，真好！

李十一面容微冷，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倏地箭一般射向了小旭旭，身影如鬼魅般眨眼已至，抬手掐出了小旭旭的咽喉。

“住手！”

“快放手！你想掐死他吗？”

“你疯了！”

青梅暗香映雪的惊呼声，和她们惊慌冲过来的身影，李十一通通不理会，只是眼神冰冷地盯着小旭旭，口中念念有词。

只不过，声音很低。

即便是刚来到近前的三女，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事实上，李十一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念钱多多之前传授给他的咒语。他早就知道，这咒语是克制小旭旭的。

虽然他不清楚原因，但只要知道这一点便足够。难怪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原来问题竟然出在这小小孩童身上。

小旭旭能栖身玉镯之中，必非凡人！

他无法理解。

但这不妨碍他的正确推断。

能救査瑜的只有一人，自然，能害査瑜的也只有小旭旭。李十一真的想不通査瑜为何自杀，可他无比确定这是小旭旭搞得鬼。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卡住了小旭旭的咽喉。

“爹？”

李泽懵懂的眼神，不解地望来。李十一偏头望了一眼，手中下意识地松了两分，毕竟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杀人不太好。可下一瞬，他的手倏地又加重了力道。

在他的大力之下，小旭旭已经满脸通红，舌头都吐了出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色痛苦之色。

只有李十一知道！

这痛苦的来源，不是他的手，而是他念的咒语。

“爹为什么抓着他的脖子？”

“是他不乖吗？”

“可是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爹！要不你打他屁股吧！像晨儿不乖的时候那样，爹爹也打他屁股。”

“爹，晨儿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稚嫩的童声，再度让李十一的心软了下来。皱着眉猜想会不会是自己怀疑错了对象，万一不是小旭旭……自己又把人给掐死了，可怎么是好？小旭旭再怎么说也是主子的义子。

关键是，李泽懵懵懂懂的话语，令他下不了狠手。

“说！”

“十一，你发什么疯？他一个孩子，你这么掐着他，都快把人掐死了，还让他怎么说话？”

“十一，你让旭旭说什么呀？”

“十一……”

“你们闭嘴！”李十一吼了三女一句，转头冷冷盯着小旭旭，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送，厉声道：“你说不说？”

“桀桀桀桀！”

怪异的笑声，从小旭旭口中说出。三女齐齐一愣，惊恐地发现小旭旭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孩童，好似，好似这小小身体里突然住进了一个恶魔般，令人不寒而栗。

小旭旭原本就生就一双红色的眼眸，此刻这么一怪笑，愈发让人觉得他的可怕，就好比身上贴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桀桀……没想到，你反应挺快！”

“少废话！”

小旭旭眼皮微动，还是那副快死翘翘的模样，他的嘴巴没动，却有一个声音从他身体里传出。

鬼附身？！

灵魂附体？！

青梅暗香映雪愈发惊疑不定，纷纷抽出兵器，将李泽保护在其中。小旭旭却看也没看他们这边，依旧用那个诡异的声音怪笑不已。

这笑声，激发了李十一的怒意。

若说之前还有三分不确定的话，这一刻，听到这怪笑声，那便什么都明白了。査爷主动跳海，一定是此“妖”搞的鬼！

“桀桀桀桀，急什么？”

那妖魔似乎存心让李十一等人着急，眼皮一垂，瞥了眼李十一卡住小旭旭脖子的那只手，笑得愈发得意了。若是这小娃娃死了，他是不是正好也可以脱身，然后，另外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宿体”呢？

比如，査瑜。

“人呢？把査爷交出来！”

李十一果然放了手，一来他未必敢真的亲手掐死一个无辜的孩童，二来他自信那符咒是妖魔的克星，不怕此妖脱逃。他现在急于想知道的是査瑜的下落。

不可能真的死了，不可能！

那妖魔轻蔑地瞥了一眼，似乎不打算说出真相，李十一也知此妖性情古怪，不会受人摆布，故而他也不多说废话，口中又开始喃喃低念咒语。

果然！

小旭旭刚好转的小脸上，痛苦神色瞬间又添几分。

“说不说？”

李十一声色俱厉，他这一开口自然没办法再念咒，但是他问完，又紧跟着念起来，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一般，偏偏就是天机道人专门用来压制这妖魔的“紧箍咒”。

短暂的空隙，那妖魔得以喘息，眼神中是怨毒的目光，可小旭旭的左手去缓缓向上抬起。

黑乎乎的海面上，一团红光缓缓从水下升起来。

“在那边！”

“快！快去救人！”

“爷！”

一声声的惊喜，一个个奋力游过去的矫健身姿，比打了兴奋剂还夸张，这时候也没人担心暗流，没人害怕黑暗，没人恐惧死亡，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救回査爷！

其实他们去也白去！

那团红光，随着小旭旭的左手慢慢上升，渐渐离开了水面，从距离船只百尺之外的距离，缓慢地平移而来。

“快快快！接住！”

“左边左边！”

“哎呀！右边一点！”

“稳住稳住！”

“你们都轻点！”

七嘴八舌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总算，被红光保护的査瑜毫发无伤地平安“降落”在甲板上。

不能说，毫发无伤。

因为，他……气息全无。

“发什么呆？救人啊！”

“啊？怎么救？”

“你傻了？按肚子！让爷把水吐出来。”

“哦哦，对对对！”

一连串的慌乱中，七八只手纷纷去按査瑜的上半身，有人按在胸膛，有人按在腹部，有人按在心口，更有甚者直接拎着査瑜的两只胳膊一上一下活动起来，众人拼尽全力地想要将人救醒。

“噗——”

査瑜一口水箭喷出来，也不知是谁正巧按对了地方，众人被喷了满脸满身腥咸的海水，可是，心里却乐呵呵的。

“活了！活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

“啪！”

“该打！”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爷醒了！”

“醒了！”

“哈哈哈，真的醒了！”

一群人欢天喜地，比当初得知自己成了破军成员还开心。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那位痴情的主子。若是没了査爷，主子想必也生无可恋吧！

醒了，真好！

査瑜接连吐了好半天，才将腹中的海水吐干净，期间被呛得咳了好一阵，他的神智也在逐渐恢复。

“十……一……”

断断续续的呼唤，低不可闻，可身边那么多人都围着他，自然有人清晰地听在耳中，立时有人抬头吼了一句：“十一哥！快来！”

李十一飞身而来！

他本就最忧心査瑜的生死，刚才没过来，也是不放心那妖魔再动什么手脚，听得属下这一声唤，立时也顾不得再念咒，赶忙来查看査瑜的情况。

“爷！您怎么样？”

“多……咳咳……”

査瑜只说了一个字，便又猛然咳了起来，李十一却已从他脸上紧张的表情猜了出来。

“爷别担心，小姐没事！”

“她……哪……”

不知道是不是久不说话，査瑜说话皆是单音节字。若非是声带受损，便是刚才呛到了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