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紧张:是不是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错话了?
他开了音乐,舒缓的轻音乐萦绕在车厢内。姚东京抬脸,轻轻倚靠在椅背,侧脸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乘着清风,飘散在车玻璃上,晕开了微尘,模糊了视野。
姚东京静静地望着那雨花凝结在窗,视线远投,夜灯璀璨,化作一团团明黄的圈,迅速地后退。
忽然间,她直起身来,睁大眼张望四周。
愈发陌生的景象。
她扭头,疑惑地问:“这是哪儿?你是不是开错了?”
车子自雨雾中匆匆划过,绕过绿化带,越过拐角,穿越茫茫人群,行驶至视野空旷的高楼下。
耸天的高楼矗立在眼前,整齐的矩形窗被参差地点亮。
段西安踩下刹车,挂空挡,拉手刹。
“唔,可能是怕就这么送你回家,被你妈妈骂,不知不觉朝反方向开了。”段西安笑得眉眼弯弯,“一不小心,就开到我家了。”
姚东京审视段西安,他的眼里盛着晶亮的光,唇角弯弯,似弓似月牙。他笑得无辜又得意,姚东京心中大惊:他居然自作主张,把她带到他家!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叫她内心一片慌乱。
第12章 有虎狼陪伴
高档公寓小区,还未夜深,四周静悄无声,比繁华的市中心更早沉睡。
物业管理很到位,小区内规划合理,宽敞的空地上竟然没有违规停放的车辆。道路空旷,行驶非常方便。
段西安的车停在大马路边,显得很突兀。偶有路过的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姚东京内心紧张慌乱,但表面平静如水:“段西安,你把我带你家来做什么?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段西安抬眸,姚东京那边,半开的车窗外正好露出一双眼:不知是哪个八卦的路人,张来望去的。他索性将所有车窗都关死,车窗有茶色贴膜,里面看外面很清楚,但外面绝对看不清里面。
他视线下移,落在故作镇定的姚东京脸上,勾唇微笑,声音蛊惑:“春药。”
姚东京蓦地皱眉,段西安忽然倾身靠过来,他身上独有的香皂味扑鼻而来,明明沁人心脾,可姚东京闻起来,心如擂鼓,神经紧绷。
为了躲避忽然前倾的段西安,姚东京猛地往后一仰,后边是紧闭的车门,她没注意,后脑勺就砰地撞了上去,疼地她轻哼了一声。
段西安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解安全带。”
果然,他帮她解开安全带就坐回座位。姚东京稍稍松气,转身立马去开车门,打不开,是锁着的。
她咬唇皱眉,心中七上八下,明知锁住打不开,可她开门的手却越发大力,使劲地掰,用力地她整个人都来回晃动。
看出她很紧张,段西安握住她用劲的肩头,朝自己这边轻轻一带:“别那么用力,你人都抖起来了,万一把车也带得抖起来,外面人看起来就像车震似的。”
姚东京泄气:“你到底想干嘛?”
段西安指着车前仪表盘:“快没油了,你家那么远,万一开半路没油了怎么办?”
姚东京瞄了那油桶一眼,指针果然偏向“e”。
段西安将车熄灭:“我车库里还有其他车,我们换一辆。”
坐在车内不知道,一走出来才发觉,淅沥的小雨密密匝匝的,透过路灯昏黄的光,雨丝就跟绣花针似的,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段西安的车内没有放伞,他们一路跑着到建筑物下避雨。
不过跑了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姚东京的发就湿得紧贴在头皮上。她冷得抖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刚才她应该留在车内,等段西安去车库取车开出来。淋湿一个人好过两个人一起淋雨。
段西安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姚东京:“快擦一擦。”
他用手拍掉身上的雨珠,抬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姚东京:“要不,先上楼暖一下?公寓里有烘箱。上次被泼水你第二天就感冒,这次可千万别感冒了。”
姚东京拧掉长发上的水,哗啦啦落了一地。她体质不好,着凉很容易感冒,还不容易好。感冒太痛苦了,她可不想刚好全又生病。
她跟着段西安上楼。
这是高层公寓,自备电梯。姚东京一边等待电梯上升,一边道:“没和你爸爸妈妈打招呼就来,挺不好意思的。”
段西安瞄了她一眼:“我爸妈不住这里。”
姚东京讶异了一下,抬眼看他:“这不是你家么?”
“对,是‘我’家。市中心还有房子,我爸妈住在那里,就是图方便。这里算荒郊,清净,我想一个人呆着就往这边跑。”
姚东京忽然后悔了。
刚才她答应上来,就是以为他家还有人,哪知道这里原来是空房。现在可好,她跟着他都走到家门口了,孤男寡女的,段西安这个人她还不甚了解,去陌生男人的家里,想想就觉得危险。
静下心思考,又发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段西安的车快没油了,但只要开在大路上,根本不需过于担心。市里好多地方有加油站,去她家的路上就设有几个。其实,完全可以在途中加油,哪需要这么麻烦,专门跑到他家车库来换车的。
多此一举必定是不安好心。
想通这些,她都已经站在段西安家门前了,段西安已经把大门打开,他走进去拿了一双拖鞋摆在她眼下。这时候提出要走,会很奇怪吧。
姚东京硬着头皮走进去,换上拖鞋。
屋内的地灯是亮着的,因此一走进去,就能看清内部的摆设和装潢。
客厅的面积很大,近80平米,餐厅也有2、30平米,两者间夹着短楼梯,楼梯的里面迎面便是一面全身镜,整个空间看起来很大。
段西安换好拖鞋,见姚东京局促地站在门口,他朝她挥挥手,指了指楼梯:“浴室在最里面,你冲个澡吧,衣服换下来我帮你拿去烘。”
姚东京蹙眉:“我自己来吧。”
“你怎么自己来?”段西安笑,“烘箱不在浴室里,在储物间。难道你要捧着湿衣服,裸着烘?”
见姚东京面有难色,段西安举手发誓:“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我爸妈都怀疑我是gay,允许你也怀疑一次。”
姚东京看了他一眼,他要真是gay,她就不必这么担忧了。
心里还很犹豫,可傻站着也不好。她只好放缓速度,慢慢地踱步上楼梯,脑子飞速地运转,仔细回忆很久之前学过的女子防身术。
浴室的灯是亮着的。姚东京还没上去开门,浴室门就自己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只在重点部位裹着一条浴巾。
这个人她还认识:宗以文。
宗以文显然也认出她,可却想不明白姚东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表情特别精彩,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段西安上楼看见宗以文,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来我家蹭洗澡水。”
宗以文缩回浴室,又挑了条浴巾,遮住光裸的上半身:“突然下雨,被淋湿了,路过就洗个澡。”他拍了拍段西安的胸膛:“喂,大少爷,你不必这么小气吧。”
“我不是小气。”段西安拍掉宗以文的手,欲言又止。
宗以文立马反应过来:姚东京是段西安带到家里来的,他显然成为一颗锃亮的电灯泡,毁掉了段西安的泡妞计划。
春宵一刻值千金,宗以文很有眼力地张嘴就道:“我还有事,马上就得走,你们继续。”
他一边笑一边拍段西安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姚家的女儿哟,不错嘛。”
段西安没听明白,宗以文抽身就走,姚东京也不傻站着,她好不容易碰见个熟人,哪能让他就这么溜了。
姚东京一把抓住宗以文的手臂:“你有车么?”
宗以文点头:“有。”
“你送我回去。”
比起段西安,姚东京更相信宗以文的人品。和段西安不过几天的交情,和宗以文却是从爸爸辈就熟识了,两家关系至今维持着,就是不怎么亲,双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
宗以文却为难了,他和姚东京只是认识,互相清楚底细,可和段西安,却是能穿同一条裤衩的兄弟情谊。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他真心不想毁了兄弟的好事,可姚东京都直说了,他总不好拒绝吧。
宗以文脸色尴尬地看向段西安,发现段西安的脸色也很尴尬,不仅尴尬,还很遗憾。
煮熟的鸭子要跟着别人跑了,真蛋疼。
犹豫时,姚东京已经换好鞋子等在门口了,宗以文干笑:“别急,你总得等我换了衣服吧?”
事已至此,看来段西安是不能开荤了。宗以文替他点蜡:“毁了你的破处计划,对不住了兄弟。”
段西安愤愤地朝宗以文胸上揍了一拳,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到罗伊娜面前说宗以文坏话。
*
姚东京回到家后立马扑到床上,今天一整天特别累,她恨不得立刻睡着。可是身上还湿漉漉的,她得先洗澡。幸好家里有地暖,又开了中央空调,温度很舒适,她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