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歌点头挥手,许炎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病房。
才刚走出这道门,许炎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嫉妒容析元,他此刻很想留在尤歌身边陪伴照顾,但事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从什么时候开始,尤歌占据了他的心,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成果,但要说动心的时刻,许炎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从何时伊始。是四年前救下她的时候吗?是四年前她跟着他上船的时候吗?是后来为她治疗的过程中吗?是最初的相遇还是她脑伤痊愈后的聪颖吸引了他?
许炎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他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这么烦心,尤其是,这女人还是已经结婚了的……
警察录口供没花多少时间,但尤歌现在还有些虚弱,等录好口供,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容析元巧妙地隐瞒了他在那六个箱子里装了报警器的事,警察不知道他是为何会建议将那个废旧停车场的监控记录调出来。都知道这位爷做事神神秘秘的,现在只有先抓到歹徒再说了,至于为什么容析元会得到比警方还多的线索,警察暂时问不出来。
容析元也累,身心都疲倦,可他还要跟公司高管视频通话,及时了解展销会的情况,制定出明天某些需要变更的安排,忙到深夜才有时间休息。
尤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多了个热源,她出自本能地伸手抱着,娇小的身子往他怀里拱,沉重的眼皮睁了一下,看到是他,又安心地闭上,小嘴里嘟哝着含糊的低喃……
“唔……大叔……大叔你今天有保护我……大叔你真好啊……”尤歌说着又抱得紧一点了。
容析元是侧着睡的,病床小,他又不想睡沙发,就来这蹭了,没想到听到尤歌犹如梦呓似的呢喃,他这心情立刻就美丽了。
还是最喜欢听她喊“大叔”,仿佛又回到四年前那种纯纯的美好时光。
终于她舍得向他敞开心扉了吗,因为他今天的表现让她感动了吧。
容析元心底流淌着一丝丝软腻的感觉,是甜蜜么?
容析元强健的臂弯圈着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儿苍白的脸颊,他心中没有邪念,只有疼惜。
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忍不住也低语:“你现在才知道我好?算你有眼光,现在发现还不晚……”
容析元也不由自主地去回想下午发生劫案的种种画面……蓦地,他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惊人的事情,瞬间就睡意全无!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容析元想起来了,当时歹徒并非在他靠窗的位置开枪,而是在尤歌那边的车窗往里边开枪,他坐在左边,尤歌在右边,而歹徒是从左边车窗绕道了右边去开枪的。
这太不符合逻辑!如果歹徒是为了杀他,在当时那种紧急又危险的情况下,歹徒应该是冲着最顺手的那边车窗开枪,何苦绕道右边去?除非有个理由——歹徒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尤歌?
容析元想到这里,已是汗毛倒竖,目露寒光。很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敌人的行动令人很容易产生错误的判断,以为是冲着他去,但实际上更可能敌人的目标是尤歌!【这章5千字,还有一章加更在写,大家的月票再热烈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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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很安静,但外界却不平静,即使夜深了还是有很多人在忙碌和焦虑着。警察在抓紧时间抓歹徒,记者们有的在医院门口守着蹲点儿。
记者只知道容析元在医院里,知道下午出事时他车里还有另一个女人,这新闻爆点太强,记者们不敢松懈,都巴望着能探听到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消息。
听到一点风声都这样了,如果知道尤歌是容析元的老婆,还不知道要把她的背景和经历来个啥样的扒皮。
至于宝瑞内部,早就炸成了一锅,展销会虽然顺利进行了,可大家都知道在下午发生的劫案,知道老总的车被人开了六枪,幸好车子是防弹玻璃……
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各种版本的猜测都出来了。
有人说:容析元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想干掉他。
有人说:宝瑞的崛起让同行的对手嫉妒了,所以想要除去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有人说:车里当时有女人,一定是跟容析元走得近的,说不定是*,说不定是感情纠纷导致有人想要他的命。
有人说:宝瑞树大招风,引来了恶徒的觊觎。
也有人说这是家族内部矛盾升级。
“……”
总之,这件事引起了震动,不但警方高度重视,包括展销会都对此极度紧张,加强了对现场的安保措施,以及各参会商家的货品从今晚开始都将由警方开始介入保护。
事件影响恶劣,一天抓不到歹徒,市民们就会惶惶不安,生怕万一运气不好给自己遇上,歹徒是有枪的,职业劫匪,凶悍程度令人心惊,无视警车护驾都敢去行动,还在两分钟之内就完成整个行动,这该是一伙怎样的凶人?
香港在这方面的信息化还是相当透明的,报道中尽可能地详尽,除了设计到机密的事不会提到,对于劫匪的行径以及事件发生的过程,都比较真实详细,这样市民的知情权得到了保障,有利于他们更好的防范和自我保护。
容家。大家族的优势是人多,劣势是人心不齐。
出了这样的事,偷着乐的人绝对占大多数,只有少部分人在担心会影响到宝瑞,而真正关心容析元和尤歌安全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出一个?
尤歌还在昏迷的时候,容老爷子和另外几个容家的人前来探望过,只呆了半小时就走,话也没说上几句,这更像是来看看人死没死的,没死就无所谓了。
但是在容家内部就没那么清净了。
晚上11点,容家各房的人还在开家庭会议,容老爷子已经睡了,会议是在容炳雄这边的书房进行。
有钱人的书房真是宽阔啊,赶得上许多人买的小户型一家子住的面积了。复古的装潢风格,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连书柜都是金丝楠木的。
太奢侈了,金丝楠木十分珍贵,产量本身稀少,近几年富豪们对它的青睐程度又有所增加,而像容炳雄这样的,两只大书柜,书桌,椅子,案台,全都是金丝楠木,这……这确实是“壕”啊。
容析元的姑妈容彩兰,站在窗户边上,一脸狐疑地瞅着容炳雄,阴阳怪气地说:“哥,这事儿,该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虽然我也不待见他,不过说实话,犯不着要开枪啊,只要让展销会出点纰漏就行,哥,我越来越不了解你的做事方法了。”
千万不要以为这女人真的好心为容析元说话,她是死要面子的人,今天出事之后,外界已经诸多猜测,有的人还说这或许是家族内部矛盾导致的,只不过这种说法目前还很少,可是容彩兰听着已经够抓狂了,感觉脸上无光,感觉自己都跟着丢人了。
容炳雄到是没急着解释,他老婆一听这话就来气了,狠狠地瞪着容彩兰:“怎么说话的?你哥怎么可能赶尽杀绝?没看报道说歹徒是开了六枪吗?”
一旁没吱声的中年男子,也是容析元的叔父,听着嫂子说这话,他只觉得好笑……谁不知道容炳雄心狠手辣?当年用尽各种方法跟大哥斗,最终逼走了大哥,后来还听说曾派人去追杀大哥,这种人怎么就不做不出赶尽杀绝的事?只怕是做得太多了吧。
“呵呵……我就想说一句,你们要闹出人命,千万别被警察抓到,否则整个容家都要跟着倒霉。”
容彩兰也是这么想的,立刻接过话头:“说得没错,我们不支持容析元,这些年一直都是支持二哥,可是假如出人命了,我还怎么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啊?就是因为今天出了这个事,所以我连晚上的酒会都不敢去参加了,肯定要被人问得烦死!二哥你大权在握,又是副董事长,还怕争不过容析元吗?迟早董事长的位子是你的,干嘛这么急。”
这形势就是,容炳雄的弟妹们认为是他雇人干的。
容炳雄一家子可算是给气得七窍生烟!他老婆此刻就拿出了嫂子的派头,横眉竖眼,怒不可遏。
“你们……胡说八道!这种事能乱说吗?还不快向你二哥道歉!”这女人跟容炳雄是一条心的,容不得老公被诋毁。
容桓也是火大,冷声说:“你们没证据凭什么这么说?警察会来家里调查的,到时候你们可别像现在这么嘴臭!”
“什么?容桓你敢再说一次!”容彩兰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居然有人骂她嘴臭,她哪里受得了。
“你们一家人这是在心虚?”
“你们太过分了,立刻跟我老公道歉!”
“……”
吵架的声音让容炳雄怒火中烧,猛地冲着眼前几个人一顿吼:“全都住嘴!”
容炳雄毕竟是长兄,在容析元的父亲死后,容炳雄俨然就是家中老大,纵然是二哥,可在家里的地位是仅次于老爷子的。
容炳雄发火了,吵架的几个人马上住嘴,但各自都不服气地瞪对方,那种“我用眼神杀死你”的气势,使得这书房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容炳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秃顶,眼中凶光毕露:“你们一个个的当我死了么?吵架之前是不是该问问我?大半夜的是不是要将老爷子惊动才甘心?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这件事,谁都不准乱嚼舌根,明天警察要来家里录口供,谁如果到时候乱说话,不要怪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