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寇是不是傻子顾一还不清楚吗?赵父说这话明显是讥讽顾一,赵寇傻里傻气地把一个‘出轨’的女人当宝。
顾一正是因为听懂了,委屈地望着赵父和赵母,秦阳把三个人之间的事情闹成了两家人的事情,已经牵连到赵家的颜面,她突然之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签字是不可能,离婚更是妄想!
赵寇写完这几天的日记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转动着轮椅开门出去,顺着廊道去了卧室,发现顾一并不在里面,难道饿了?他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一边朝餐厅那边过去。
正巧遇上在准备晚餐的荷嫂,那会儿见太太一个人出来接待面色阴沉的两老,压根不见先生的人影,还以为他出门去了呢。
被告知他爸妈来了!而且还是她一个人去面对两老?他妈那个性格顶多说话刻薄了些,他爸那个才是真压抑,说话疼死人!
赵寇忙得转动轮椅朝大厅赶去,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熊熊腾烧,他上次都说清楚了:不离婚!
还来闹什么——
“现在口口声声说不离婚你还有理了?和秦家小子既然敢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别怕事发不敢承担!”赵母重拍着茶几上的文纸,“还不过来签字!”
“如果我真做了对不起赵寇的事情,不用爸妈开口,我自己签字!”顾一笔直的站在原地,微扬着下颚不想泪落,“可我没有做,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
“我说了,这已经不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了,赵家丢不起这——”
“那为了赵家不丢人,不如我改姓吧?”
赵寇轻飘飘地口气传遍整个大厅,夹杂着寒冷的笑意。
顾一猛地回头,眼里的泪水不堪重负决堤,豆大的泪珠滚落。不管多委屈,只要赵寇还在她身边都不委屈,她都不知道面对态度强硬的赵父赵母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索性他及时地到了。
赵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媳妇儿那模样分分钟令他心碎成瓷片渣儿,恨不能一把揽进怀里不让她受丝毫的危险!
轮椅停在她身边,赵寇没能揽她入怀,却做了三件事。
弯腰捡起了她脚边的婚戒。
掏出外套口袋的拍子擦干净婚戒。
抬起顾一的右手将婚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他说:“顾一无名指上的婚戒刻着我赵寇的名字,想离哪门子婚啊!?”
069
赵母被赵寇这字正腔圆且大逆不道的话给气的一阵内伤,还好赵父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给她顺气。
赵寇那句说改姓的话要敢搁在七八年前说,赵父铁定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让他妈都认不出来这是谁家的熊孩子!真是娶了个媳妇儿翅膀都硬了?
赵父脸色如同屋外秋雨笼罩的乌云,声音含怒,“你既然在家,那就一起把字签了,省的日后麻烦不断!”
赵寇转动着轮椅向前,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顾一身前,扯开紧抿如线的唇,“非要这样?。”
“不然怎样!”赵父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
“小寇,你爸也是为了你好,顾一以前害你不明不白地断了腿,年初又害你重伤躺进医院,如今都给你戴绿帽子难道还不丢人——”
“妈,我上次就回答过你!”赵寇冷声不耐地打断赵母,“不管是断腿还是进医院都是我作为她丈夫的责任,再者那天的事,我都不觉得丢人,赵家有什么好丢的!”
赵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得胸腔闷疼!
“孽子!”赵父勃然大怒!“你要气死你妈啊!”说完忙端起茶几上的茶水递给赵母,“喝了一口水先缓缓!”
赵母本就脸色泛白,扬起胳膊使劲地挥开那盏茶水,昔日温暖的双眼被恨意和不甘所取代,咬牙怒视顾一,“我就是死也不喝这下了*药的茶水!”
顾一被赵母的目光望着,冷冷地打了个寒战,眼见那飞在半空、水花四溅的茶杯朝赵寇这边砸来,她早已行动大于思维地一步上前挡在赵寇身前。
闷哼哼地挨下瓷杯砸在后腰上,痛得她皱眉闭眼,差点没站稳扑到赵寇身上!顾一吸了口凉气,虽然这季节穿的多,可顾一在家都有空调供着,穿的并不多以至于后腰疼的紧。
“妈!”赵寇是真切的听见那茶杯砸在顾一身上的声音,也看见顾一那瞬间地皱眉抽气和险些没站稳的身子,当下就火了,本就阴沉冷厉的俊脸一下子翻书般变地狠厉,“有什么冲我来!不就是离婚签字吗?”
这话一气呵成,颇有点壮士一去兮的感觉!不止赵父赵母愣了,连顾一也傻在一边了!
赵寇这语气是要签字?
顾一怎么看怎么不相信,她垂着一双泪水迷蒙的大眼轻摇着脑袋,唇瓣喏喏,“我们说好的,你别签字。”
不管赵寇这时候抽什么风,只要肯签字就行!赵母连忙将签字笔递了过去!“顾一你也别哭惨惨地给他灌汤药了,没用!”
赵寇没说话径自绕过顾一,轮椅靠着茶几边上,并没接赵母一脸期待递过来的笔,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叠离婚协议书,没人知道他到底看了眼没,就见他“嘶嘶嘶”得将那纸张撕成细小的碎屑!
扬手一撒,如同善财童子!
整个大厅就像是下了场雪,寒冷是周遭,零星的雪花儿在空中轻旋飞舞,缓缓地落在沙发上,地板上,当事人身上。
许多年后,顾一都还能清晰地记得在那场被赵寇撩起的雪花里,赵父赵母的盛怒容颜,一种苍老的无奈与固执,也记得那场寒冷的雪花下一片安静,大厅里没人一个人说话,连呼吸都随时间静止了般,直到赵父突然起身大步朝赵寇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抡圆了胳膊,给了轮椅的男人一个大耳瓜子才结束这场沉默。
赵寇被打得头偏向一处,啐了口血水,将唇角的血渍用手指抹去。
顾一被吓得不敢动一下,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那沉重的耳光声就像是落在她脸上,痛得她眼泪都淌了出来。
就连以往最护着赵寇的赵母也不说话了,更别提阻拦!眼见赵父又抬起胳膊,顾一鼓足劲将轮椅往后一拉,只觉得面前一阵强风扫过,赵父扑了个空!
“孽子!”赵父气得半只手臂直发抖,双目猩红!“当初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孽子来!”
赵寇看了眼赵父,高高肿起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余光斜视了眼赵母,心中想说的那句话始终太过恶毒便直接略去,“以后别拿这种东西来闹腾,我见一次撕一次,要签字除非我死了你拿我的拇指去按指纹。”
顾一不记得气势汹汹的赵父和赵母是怎么离开的,就像被人抽了脊梁骨,她扑通声就跪在铺着白色碎屑的地上,头埋在他的膝盖间,她并不想哭只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水。
赵寇抚着他的长发,就像是在给一只刚受到过惊吓的猫顺毛,一下两下……动作轻缓,他突然想养一只猫了,和顾一一个品种的。
“一一,我现在算不算是被扫地出门了?”他语调如常,似有暖暖的笑意。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印象里,赵寇与家里人闹得不开心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偏偏又都与她有关,除了温语跳楼那件事外。
“都这会儿了还跟我说对不起?”赵寇呵笑了声,“你是我媳妇儿,连我都舍不得欺负,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顾一感动地一塌糊涂,鼻涕眼泪之间往那布料上擦,一定也不含糊!“要,要真到了离婚那一步怎么办?”
赵寇一时无言,他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离婚是两个人的事,他不认为自己和她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曾经顾一也闹腾要离婚,后来不也一样消停了吗,更何况他和顾一早不是那个时候的关系了。
“要真离婚,你也别娶其他女人,”顾一等不到赵寇的回答,今天的场面她有些说不出的后怕,“等爸妈气消了,咱在复婚好吗?”
赵寇无奈地叹了口气,弹了下她的小脑门,语调宠溺却带着一丝薄怒,“傻女人,我都喝了你的*汤当了赵家孽子,你居然都规划好离婚后的事了?”
顾一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那我陪你当孽子的媳妇儿!”
荷嫂备好丰盛的晚餐,以为赵父和赵母也会留下一起用餐,事实上等她去大厅的时候就只看见轮椅里一个孤傲的背影,细看才望见趴在他膝盖上的女人。
顾一和赵寇被这样一闹腾压根没心思吃晚餐,她担心着赵寇脸上的五指山,肿的老高跟中了毒似的!洗完澡连忙拉着赵寇躺床上,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找荷嫂拿了写冰块和药箱。
谁知道赵寇突然起身从她手中抢走了药箱,“我破了相不好出去见荷嫂,你倒是懂事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那句破相还真是有够形象贴切的,顾一忍不住朝他噗嗤声笑开了。
赵寇见她一晚上终于笑了一小会儿,也算是满足!指着身边的空位正儿八经地说道,“脱了衣服,自己上来趴好等着!”
顾一瞥了他一眼,紧了紧胸口的领子,他这样肿着半张脸一本正经说略显不雅的话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