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捂住口,她怎么又说这事!不敢去看赵寇的神情,她已经觉察到周身的温度下降的厉害。
病房内再度陷入可怖的沉默,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那种不会说话的人,老惹他生气,想要补偿他的那段婚姻怕也会给他徒添不快吧。
似疲倦了,他闭上了眼。
“那你休息,我出去——”
“明天还来吗?”赵寇突然出声。
顾一微怔,自然是想来看看他的情况,可想到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就惹他生气,便又摇头,“不来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不打扰的。”赵寇睁开眼望着她已经到门边的身影。
“哦。”她心里的担忧因为这句话而消散,不管他只是安慰她亦或是真的不打扰,她都觉得良心所受的谴责少去了很多。
“所以呢?”赵寇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明天还会过来的吧?”
似乎是听出了他声音里夹杂着紧张的期许,顾一心情突然一好,轻快地点头应允,“如果是你希望的话。”
说完这话,没在听见他说什么,顾一伸手拧开门,打开一道缝隙——
“对不起。”
心猛然一沉,顾一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从小到大赵寇对不起她的事情自始至终只有一件,而她已经忘记该如何原谅这句迟到六年的道歉。
唯有,夺门而逃。
第35章 寇儿逗她了
035
自那日赵寇闹过小别扭后,顾一每日都会去医院看望他,时而七点出门,夜里很晚才能回去。
赵寇倒是有邀请过她夜里风冷,最近治安不好,不如就留在院里和他聊聊天谈谈情……
顾一想都没想给回绝了,医院的单人床和沙发哪有家里的大床躺着舒服。
“还要。”
“已经喝了两杯了。”顾一摇晃着杯底最后一口水,有些凉意,便仰头自己喝了。
赵寇挑眉,凤眼扫向这些天越发随意的女人,“你这是伺候人的态度么?”
顾一乐呵了,“我是来伺候你的吗?”
许是从那些天的惊恐自责的复杂情绪中缓过神来,对赵寇的间隙也因为这件事故后而淡去了不少,对秦阳再难死灰复燃,她倒是真准备好好做一个赵太太,如果可以,她愿意陪赵寇白头偕老。
“我这都是为了谁?”赵寇幽幽地看向顾一,口气叹惋怅然,“当初断了腿,如今伤了后背与后脑,落得个连伺候我的人都没!”
又是这话!顾一拿着勺使劲地敲了下杯沿,咬牙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继续一勺一勺地耐心喂着。
“慢点。”赵寇闭嘴,慢慢咽下。
喉结一上一下地细微滚动,看起来极是性感。顾一只觉得有点意思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寇顺着她是视线垂了下眼帘,忽的一笑。
“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性感?”
“嗯?”顾一视线上移与赵寇揶揄的目光相撞,瞬间懂了他话里所指,面上腾地一下红了!
“a—o—e—”就在她要搁下杯子走人的时候,赵寇却如同小学生学拼音一般张开口。
他知道顾一现在还有些经不起逗,不急,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十几年都等得,余生还长,他有得是时间陪她逗。
顾一无奈地看着越活越回去的某人,难不成真伤了脑子幼稚了?无奈地用勺子继续给他喂水。
喝完水,赵寇和她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便累了,顾一陪他叽里呱啦扯了一个上午虽然托某人的福口没渴过,可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是时候出去找点吃的了。
刚推开门,就看见走廊转角处的两人,似在交谈般举止亲昵。
门合上的轻响声,打断了那二人的谈话,齐齐朝这边望过来,顾一被那一男一女四只眼盯着看下意识没有转身就走。
秦阳快步走了过来,温语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一一,我是来——”
“温小姐和秦先生是来看赵寇的吗?”顾一打断他,语调如常,“不巧,他刚休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是来找你的。”秦阳满目深情地望向顾一,“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只是有话对我说,我想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顾一上次已经说地很明显了,除了把戒指还给她,他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话说了!
“你别这样!”秦阳伸手想去拉顾一,却被她闪身退避开。
温语安静地瞧着这一幕,褐色的眼眸明亮了许多,染上几许意味不明的笑,“阿寇真的休息了吗?”
“以为我和某些人一样爱好说谎,”顾一朝她挑眉一笑,“并不是。”
温语听出她话里毫无遮掩的讽刺,但面上笑意不减,温顺地点头,声音软糯酥骨,“那我改天来看阿寇,就不打扰一一姐和秦大哥聊天啦。”
顾一只看了眼她便移开视线,错过了温语转动无名指戒指的一幕,她笑着走开,长发乖巧地垂着一侧,温婉可人。
秦阳并未看她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一,“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每个人都该有被原谅和申辩的权利不是吗?”
顾一不想在门口吵闹,怕扰到病房内的人,“跟我来。”
她走在前面,秦阳在她身后一步远,望着那抹日益消瘦的背影露出冷酷而得意的笑。
就算赵寇为了顾一不要命,可顾一还是将心挂在我这里不是吗?如今不过是因为对赵寇的亏欠而与我发生的短暂争吵,其实归根到底,她只是怪我没有救她,呵呵!
秦阳摸着下巴寻思,等会怎么给她来一个完美的解释。
“现在对温语已经是这样了吗?”顾一停在廊道的一处玻璃窗前,回眼看向还挂着笑意的秦阳。
以前秦阳喜欢温语,不管在哪儿他的视线总流连于她身上,最经典的就是,每次温语离开他都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眸光颤动。
大三温语跳楼,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秦阳恨不能杀了赵寇泄恨,最后选择了出国,她至今还记得那年他痛彻心扉的哭声,如今怎么都变样了……
秦阳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难道是在为方才他和温语一起过来而吃醋?
忽的露齿开怀大笑,“我喜欢的人是你,其他女人对我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这话倒是恰到好处地形容了大学里他对温语的偏爱,而顾一在那时就是他话里‘算的了什么’的女人,如今她听见他对自己说着‘喜欢’二字更多的是讽刺了。
忙得开口止住这个话题,“请把戒指还我。”
“怎么又提这个话题!”秦阳不悦,语调中竟又愠怒,“当初是你送我的,现在找我要回去你什么意思!?”
“对,当初是我送你保管的,”顾一自知理亏却依旧底气十足地不肯松口,“可你摘下来的时候也许诺过,‘要是有一天你决定回到他身边,我会为你重新戴上戒指,送你回去,祝你幸福’,我不奢求你替我戴上戒指、送我回去、祝我幸福,我只要我的戒指!”
一口气说完大段话后顾一莫名的气喘,不知是为当年的不懂事羞愧还是因为单纯的愤怒,甚至都没有愤怒的对象。
秦阳顷刻冷下脸,抡圆一拳猛地朝顾一砸过去,她怔怔的睁眼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
拳头如风般闪过,却停在顾一眉心半寸处,声音里夹杂着干涸的苦涩,“我们怎么成了如今这样,明明相爱过的,说好在一起的,我愿意陪你等他站起来,等他心甘情愿放你自由的那一天,好吗?”
顾一的心已经承载了太多,此刻麻木的心头硬生生的被刀狠狠地凌迟着。
十多年的暗恋,十多年的忽略,十多年的亏欠,完美的阐释了自己和秦阳,赵寇的纠葛。
“不用在等我了,”顾一别过头去,光洁的额头与他的拳头迎面擦过,“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在我爱着你的时候你心上始终有别人,好不容易在你眼中有我的时候,我已经是赵寇的人了。”
“一一,当初是我——”
“知道我真正喜欢你是什么时候吗?”顾一笑了声,“高二那年,你在校外的小巷救了我,可能你都不记得了,而我至今还记得那种感动与温暖。可高中那些年你对我,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吧。”
秦阳表情在那瞬变得很奇怪,眼里的愤怒与悲凉染上了嘲讽的笑意,语气谦卑而软弱起来,“既然你还记得那年我为了救你不要命了,在那个年纪里又有几个人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一个等你的机会!?这次换我等你可以吗?”
顾一突然皱起眉,不知为何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也在这一刻变得世俗恶心起来,“说这句的时候你有想过赵寇吗?”
她回过头来,莹润的眸子望着眼前满是慌张与不安的男人,冷笑开口,“你是在紧张什么?”
她知道那件事了?这是秦阳第一想法!
面上的镇静也有些恍惚,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那件事情虽然知道内幕的人不多,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保不齐赵寇就对她直截了当地说过!所以,刚才那么情深意重地说着怀念的话,实际上只是嘲讽他,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