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下意识地想逃,虽然一张小脸还算是干干净净,可被泼了葡萄酒的晚礼服狼狈至极!
“哟,这是出什么事了!”苏君彦不怕事多地喊了声。
“赵总,你们年会请的一些人还真是有意思呢!?”许采摸了把墨镜之后的脸。
“是么?”赵寇神情淡漠。
“难道不是?”许采手一扬,指着那抹高挑曼妙的背影,“神经病,泼了我一身的酒还不道歉!”
赵寇点头,轮椅往前移动了些。“你泼了她?”
顾一咬牙,不能让赵寇认出她来!便点点头。
“你是GZ的员工?”
顾一再度点头。
“哦?我们GZ还有这么有骨气的员工,转过身我看看。”
顾一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对着赵寇莞尔一笑。“赵总好。”
赵寇早就知道是她,从她被人抓了一把不小心将香槟泼在许采身上,一直到她后来回了许采一杯红酒,他看的滴水不漏。
“赵总,你看我的衣服!”许采抓着手里的包跺脚,赵寇这个时候算什么意思。
赵寇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转动着轮椅靠近顾一,顾一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被摆着糕点的餐桌挡住了退路。
他从外套里掏出一方干净的藏蓝色手帕,弯下腰去。
顾一想退开却无路可逃,想一脚踢开赵寇却有心无胆。周遭的惊讶与愕然,议论纷纷。顾一只能垂着眼避开了那群人的探索打量的目光。
“赵寇,你能不能别这样?”
“你脚流血了。”赵寇低着头,声音很低。
“与你无关。”
“你是我的女人,这样的话我不想听第二次。”
顾一心头一颤,明明可以直接推开赵寇,她却没有,不可否认,柔软的手帕划过脚背,那种柔软就像在心上划过一样。
他说,“顾一,你的脚真好看。”
指腹划过顾一的脚背,冰冷的触感吓得顾一缩回脚,意识清醒地使劲地推开赵寇,拎起及地的裙摆转身就跑!
她听见身后的惊呼声和坍塌声,顾一有停步片刻,可内心激荡和旧事浮现,她只想逃离了这个地方。
就因为赵寇的那句话,顾一,你的脚真好看。
就像是个噩梦醒在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顾一慌不择路就近选了楼梯,一边狂奔一边捂着胸口,高跟鞋蹬蹬蹬地响彻楼道。
顾一,你的脚真好看……
明明都已经忘却了,却被赵寇无意地提起!顾一思绪很乱,脑海就像旧电影般回放着不愉快的过去,忽的脚下不稳——
景千将摔倒在地上的赵寇扶回轮椅里,苏君彦连忙给医院打电话。
赵寇用擦过顾一脚背的手帕仔细地拭去脸上的糕点碎屑,双腿不自觉地抽搐着,脸色苍白。
“让开,全都让开!”景千推着轮椅极快地朝外走,苏君彦推开好事的人群。
“刚刚被推倒,你腿是不是伤着了?”
“有关系吗?”赵寇垂下眼,因为疼痛而咬着牙。他能站起来的时候尚且不能得到顾一的爱,断了腿至少能让她不再处心积虑的闹离婚,站不站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景千,地上有血!”苏君彦眼尖地的发现,轮椅划过的地面全都留下一条细细地血珠子……
“唉?太太回来了,先生呢?”荷嫂迎上去,见顾一一身狼狈,那身象牙色的晚礼服沾上了红褐色的污渍,膝盖处的裙摆还有些鲜艳的红渍。一向孤傲明艳的赵太太此刻头发凌乱,胳膊脸上也全是灰尘。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顾一没说话,拖着一条腿慢慢地爬上楼。刚进房就反锁了门,将卧室的灯全打开后累倒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觉察不到身上疼痛,周身天旋地转。
主治医生刚离开,病房内安静极了。
景千手里转着一支未点的烟卷,苏君彦坐在沙发里少有的安静,直到赵寇的手机响起,突兀地打破了长久的沉静。
赵寇看了眼屏幕,迟疑了会儿,还是接了。他知道,荷嫂该是说,太太回家了,今晚吃了什么什么……
“赵先生,您今晚能早点回来吗?”荷嫂知道自从赵太太来别墅了,赵先生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有事吗?”赵寇躺在病床里微不可见地挑眉。
“太太看起来出事了,晚礼服上有血,一进屋就回房一句话都不说。”荷嫂说话的时候还朝二楼的卧室看了眼,她正等着赵先生的回话,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怒吼——
“赵寇,你的腿还要不要了?医生说你不可以出院!”
寇儿温柔了
013
赵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苏君彦一路上陪着在但脸色也不好。
“寇儿,景千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别放心上!他也是担心你。”
“嗯,君彦你去黑格子找他吧,都少喝点酒。”赵寇缓慢地转动着轮椅。
苏君彦叹了口气,“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回去了。”赵寇谢绝。
一进大厅,佣人全都恭敬地立着,垂着脑袋。
荷嫂见着赵寇的人影忙得指着二楼,“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不是有钥匙吗?”赵寇声音冷的可怖。
荷嫂摇头,表示无可奈何。“太太反锁了门。”
双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暴跳的青筋覆在手背上,“去把门踹了。”
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三两步跑上去一脚踹上门,踹了一脚没开,朝楼下张望,“赵先生踹不开啊!”
“踹不开你不会多踹几脚啊!!!”赵寇要是能站起来,早一脚将他连人带门给踹了!
那人这才又补了两脚上去。
卧室的灯大开着,那人一眼看见着晚礼服的赵太太,想到赵先生焦急的性子,连忙唤醒了她。
顾一下楼走的不稳,那青年准备搭把手扶她却被顾一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不用。”
顾一心底寻思着,这个点赵寇还兴师动众地不惜踹了门也要把她给吵起来,无非就是宴会上她当众推了他一把的事儿。
可能有些晕乎,加上腿受了伤,顾一下最后三步台阶时一个不稳朝前倒去。
好在赵寇就坐在离台阶很近的地方,轮椅一推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顾一撑着赵寇的腿站直身子,拍着胸口舒气,没留心赵寇面上一闪而逝的吃痛。
“今天,不好意思。”顾一绕开他坐在沙发里。
赵寇额上冒着细汗良久没说话也没移动一下。
“荷嫂,你们都去休息吧。”顾一对佣人挥了下手。
荷嫂有些不放心但只能应诺了声,便领着一屋子的人离开。
“虽然今天我不该推你,可是你当众——”
“你下楼梯摔的?”赵寇声音很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轮椅,缓缓地到了顾一身边。
“嗯。”
赵寇直接伸手掀开裙摆,顾一连忙推开他的手往旁边一移,提防着眼前之人,“你想干什么?”
“在这里坐着等我。”赵寇说完便转动着轮椅回了自己在一楼的卧室。
顾一还真听话地坐在大厅里等着他,反正今天的事赵寇肯定是生气了,她才不认为小肚鸡肠的他这次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寇一只手拎着急救箱,一只手转动着轮椅过来,不好掌控轮椅的前进方向,以至于不时地撞到凳子和桌子的边角,看起来有些笨拙和滑稽。
顾一没笑,移开视线望着花瓶里的红玫瑰,心中一片酸涩。蓦地就想起今天在酒店的时候,赵寇弯腰替她擦拭脚面伤口的那一幕。
赵寇将急救箱打开,指着就近的藤木茶几,“高抬贵脚。”
没有故意地唱反调,顾一只是不习惯这样的赵寇。“我自己来,你回房休息吧。”
赵寇只看了眼她,面无笑意。“要我帮你抬脚?”
顾一知道和他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依言将脚搁在茶几上,全然做不到如同很多年前那样自然随意,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她记得赵寇那天说,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没有改变。可是她觉得变了好多,就像是眼前这个替她用消毒水清洗伤口的男人,日益俊美的容颜重复着过去的动作,她只觉得陌生。
“疼吗?”赵寇或许是觉得□□静了,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一嗯了声,立即说,“不疼。”
他手里的动作却温柔轻缓了许多,见两只膝盖都青了一大块,周围全蔓延着紫色的淤血,赵寇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少有的温和,“怎么摔得这么严重,遇上什么事了?”
顾一摇头,“可能下楼太急了,再加上今天穿的鞋有些磨脚。”
“就因为我当众看了你的脚?你很在意。”赵寇手顿了一下,复而继续擦药。
“也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顾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因为那句话,必然会牵扯秦阳,赵寇说过,不许提秦阳。
知道她在回避,他也没再说话,低头安静帮她包扎好伤口,连脚背上被碎玻璃片划伤的口子也上了药。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下,滴到他的手背上,大腿缠着的纱布也浸湿了,赵寇的呼吸越发沉重,紧咬着牙帮她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