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恬恬转过头,却见一个长相颇为斯文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被点名的男人似乎认识来人,脸色变了变,转眼堆起笑容迎过去:“原来是路助理,什么时候到的宁城,我要是知道了,怎么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年轻男子看了看不远处停下的一行人,敷衍道:“地主之谊就不必了,可否放开几位小姑娘。”
几个中年人愣了愣。
年轻男子笑得意味深长:“陪老板过来谈生意,刚进门老板就说遇上了熟人,吩咐我过来解围。”
?
☆、60、劫爱记
? 原先气焰嚣张的男人神色一变,顷刻间额头便冒出了冷汗。
惠恬恬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灯光眩惑,勾勒出最中间男子的颀长身影。他侧身朝这里一瞥,冷淡自矜的一个眼神,便让王总等人暗自抹了一把汗。
看着那群人在服务生引导下进入电梯,惠恬恬心下定了定,连忙将趴在沙发上的谢思琳扶了起来。
姐妹几人俱是狼狈不堪,那一边王总还在与年轻男子赔罪:“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自己人。我们也是好意,这位小妹妹大约没在意撞了我,我看她年纪小,孤孤单单没人陪着,我怕她被人欺负,就让她过来坐坐……”
谢思琳刚被惠恬恬扶着站稳,听到这里怒道:“胡说八道,坐坐还摸到人身上了,我妹妹那么小,你这老色鬼居然也干得出来!”
王总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巴一张要反骂回去却被李副总及时制住。
李副总连连赔礼:“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路助理,老王喝高了,难免脑子发昏冒犯了这位小妹妹。我们也是无意,本想热闹热闹,不知怎么就成了这种场面。我在这里和各位赔不是,各位别介怀啊。”
谢思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罗珊珊小声安慰着她,又轻声对惠恬恬道:“别把事情闹大,我们还是走吧。”
谢思琳咽不下这口气,还要嚷嚷,惠恬恬拉住她,让她把谢思颜先扶回包厢醒醒酒。
谢思琳见谢思颜醉醺醺的一身酒气,想到过会儿回家定要被长辈责骂,只好忍了这口气先把谢思颜带走。谢思姮被吓到,一直哭个不停,罗珊珊看了眼惠恬恬便跟着回了包厢。
几人离开的时候王总还一脸的不甘,路姓助理只是略微提了一下最近一笔贷款的问题,他便立刻收敛了神色,在李副总的眼色下喝了一大杯酒赔罪。
一场祸事平息,惠恬恬跟着年轻男子离开。
“刚才的事,谢谢你,路助理。”包厢外,惠恬恬缓了口气,向他道谢。
“不用客气,叫我路周即可。你是老板的朋友,我也是听吩咐办事。”路周微笑道。
惠恬恬也笑了笑:“那么请帮我跟荣先生道谢。今晚亲戚生日一起出来玩,没想到惹到这种事,不希望家里人操心,是否可以……”
路周见她语带迟疑,心中明了:“今晚只是意外,没人放在心上。”
惠恬恬心下一松,却听到路周接着道:“不过现下时间不早,未免有人担心,我送你们回去。”
路周也是好意,惠恬恬不便推辞,只好谢道:“麻烦你。”
包厢里几人的心情都略微平复,惠恬恬和她们一路安静地出了会所,在门口等路周取车。
谢思琳突感肚痛,怕吃坏肚子,和惠恬恬几人交代了一声便返回里面上洗手间。
路周和她们坐在车里等着,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再见到谢思琳的时候她一只手被人搀扶着,走得分外艰难。
再看她身旁的男子,身量高挑,丰姿雍容,优雅冷峭的侧影就像从画中剪裁下来一般——不是路周的老板是谁?
惠恬恬惊了一惊,连忙和罗珊珊下车,搀过谢思琳的手。
“思琳,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会儿功夫又这样了。”
罗珊珊动作有些大,谢思琳蹙眉抽了一口气,才轻声道:“没什么,刚才不下心崴到了脚,多亏了这位先生帮忙。”她说着朝男子感激地笑了笑。
男子眉间一点冷淡之色,低调之中难掩奢侈优雅。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声:“不必客气。”便将视线转向惠恬恬,微笑颔首:“今晚本来云卓也会到,不过途中接到急电回了公司。若是他在场,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
惠恬恬听出他语中的调侃,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两人稍稍寒暄几句,时间已经不早,惠恬恬与他道过别便上车离开。
回到谢家老宅,见路周的车渐渐远去,谢思琳突然轻声问惠恬恬:“你好像认识今天帮我的那位先生?”
惠恬恬点了点头:“他是谢云卓的朋友,荣生银行的荣致谦,我和他曾在公司年会上见过一面。”
谢思琳低眉沉思。
惠恬恬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脚疼,便没有在意,和罗珊珊扶着她进了屋。
虽然几人回来前已经做了一番掩饰,但是到底太过年轻,特别是谢思姮,被长辈多问一句便心虚地露出马脚,战战兢兢地把今晚的事全都交待了。
紧接着便是一番训斥。
可怜谢思颜在几人中年龄最大,首当其冲被谢云崇当众痛斥,疾言厉色,字字戳心。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哭得如同孩子似的。
原本开开心心的一个生日,最后落得尴尬收场。
谢云卓闻讯赶来,几番劝慰平息谢云崇的怒火。领着惠恬恬到家后却也冷了脸色。
“若非大哥留意,哄思姮说出,你们是否还打算隐瞒下去?”
谢云卓嘴角紧紧抿着,声音是异常的严厉。
惠恬恬讪讪地扯出一抹笑,为他倒了杯水,软声讨好:“只不过是意外而已,况且还是思颜的生日,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谢云卓并不放过她,他推开她的手,脸上是薄薄的怒气:“你们一群女孩子,没有其他人陪伴,怎么可以涉足声色场所?若非致谦碰巧遇见,你是否考虑过后果?”
惠恬恬自然也是害怕的,她这一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被谢云卓一番斥责,心中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我不对,不该这么晚还和她们胡闹去那种地方……你那么凶干嘛,又不能全怪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谢云卓眸中怒火炽盛,他猛地站了起来,语声冰冷:“惠恬恬,你是否以为自己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打扮成这样去夜店,简直胆大包天!”
惠恬恬的手攒了攒大腿上镶着亮片水钻的迷你裙,垂着头没有回话。
起居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被凝住。
突然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干净的地板上,紧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哽咽声。
谢云卓疲倦地按了按额头,语气低缓下来:“我不想对你说重话,我只是担心……”
惠恬恬依旧低着头,双肩哭得发颤。
谢云卓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温柔担忧的口吻藏着一丝焦灼:“别哭,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你出事,我……”
惠恬恬终于抬头,抽噎道:“我不哭,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乱跑……”
她说到做到,寒假之前,推了所有同学的邀约,一放学便早早回别墅,和李阿姨一起准备晚餐。
谢云卓见她如此,反而温柔劝道:“你也不必如此,偶尔和朋友出去也无碍,只要把握住分寸,别太乱来。”
惠恬恬却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让你担心,我错了,你就当我在惩罚自己。”
谢云卓吻了吻她的脸颊,唇边含笑:“过几天我要去瑞士开会,我说过要带你去滑雪。正好已经放了寒假,和我一起过去如何?”
惠恬恬眼睛一亮,随即皱了皱鼻子,有些遗憾地说:“我不去了……”
“怎么,不想出去玩?”
惠恬恬一只手玩着他胸前的领带,闷闷道:“中午接到江城来的电话,妈妈的病情有些反复,已经送进了医院,我这几天就要回去了。”
谢云卓温声道:“兰姐住院,我也应该去看望,别担心,明天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惠恬恬摇摇头,伸手抚摸他脸颊,“这段时间你那么忙,都没有好好休息。妈妈的病不严重,我去照顾就行了。你有时间就多休息,要是再瘦下去我会心疼。”
谢云卓无奈笑笑:“好,都听你的。”话语间满是纵容与宠溺。
虽然谢云卓没有亲自送惠恬恬回江城,但春运繁忙,到底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去车站坐车,于是嘱咐司远开车去送。
车子达到江城后直接开往医院。
惠恬恬已经提早问好房间床号,一下车便与司远告别直奔电梯。
到了谢宜兰所在的病房,惠恬恬居然看见病床边一身白大褂的韩伯宁在陪她妈妈吃饭。
“韩……韩医生?”她瞪大双眼,看见谢宜一脸不自在的样子,韩伯宁却是大方地笑了笑:“哦,恬恬回来了。”
如寻常长辈一般理所当然的问候却让惠恬恬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愣了几秒,才尴尬地问出声:“韩医生,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宁城人民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