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惠恬恬眼眶泛红,低低应了声:“妈妈,是我。都是我不好,出去玩都没告诉你,害的你赶来宁城看我,都怪我……”
“不怪你……妈妈,只是……担心你……你手机……关机,妈妈怕……怕你出事……”谢宜兰说的艰难,说了几句已经气喘。谢宜梅连忙劝她:“二妹,你快别说了,大家都知道你担心恬恬,也没人怪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休息,调理好身体出院,恬恬也就不会怪她自个儿了。”
惠恬恬擦了把眼泪,抽噎道:“妈,你什么都别担心,我一切都好。小表舅看我学习辛苦,找了时间带我出去度假。我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因为在国外,所以关了手机。我还买了很多礼物送同学。你快点好起来,我也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是黑巧克力,降血压的。”
谢宜兰唇角动了动,有些笑容似的。
此时护士进来测血压,惠恬恬往后移了移,将位置让出来。
谢宜梅听她亲口承认和谢云卓出国度假,心里的那点疑虑更重了。
她轻声喊了惠恬恬,示意一起出去。
惠恬恬注意到大姨面色古怪,迟疑一下便跟了出去。
安静的走廊里,谢宜梅看着眼前容颜出众的外甥女,犹疑一番终于问了出来:“恬恬,你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惠恬恬一愣。
谢宜梅掂量着用词,小声道:“你妈妈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你说此次出国是云卓带你出去的,大姨也是关心你。云卓年轻气盛,手握大权,做事难免肆意。母亲虽嘱托云卓照顾你,也是念在他是你长辈,又有能力照拂你。可云卓对你再好,再无顾忌,他是男人不要紧,你是个未婚的姑娘家,也该处处注意分寸。”
谢宜梅提点到这里,突然想起去年闹得家宅不宁的流产事件,虽然到最后不了了之,但此刻联系着思量一番,她突然有丝了悟。
心中风浪激起,她目含一丝震惊看着惠恬恬。
她的话不轻不重,却是作为长辈的好心提点,惠恬恬自然听得出,正因此,已经被里面暗含的指责闹得抬不起头。
没有分寸……不自爱……
惠恬恬面若白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宜梅见她脸色突变,有些后悔自己是否把话说重了。毕竟这种事,若是硬来,她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可是想想谢云卓,那样彬彬有礼冷淡自持的人,少年掌权,位居高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仪容又是如此出众,惹得多少名媛千金趋之若鹜,他又怎么会对恬恬另眼相看?
谢宜梅脑中如乱麻,也不知自己猜测的是否属实。但想起母亲在流产事件后将惠恬恬交托云卓,她心中又猛地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母亲如此,又是何意?
她们两人在楼梯口,旁边便是几架电梯。
此刻其中一架电梯的门缓缓移开,宁城谢家长媳,惠恬恬的表姨谢宜芳,小姨妈谢宜竹以及几个表姐妹陆续出了电梯。
彼此一个照面,谢思琳讽刺出声:“咦?这不是恬恬吗?出门玩连亲妈都不顾,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53、劫爱记
? “思琳!”谢宜梅厉声喝止。
谢思琳不满:“姑妈,我哪里说错了?我就在公司,我知道这段时间小表叔在外出差,现在他回公司,恬恬也晓得出现了。之前她住小表叔那儿,小表叔要出差要去哪里她最清楚,就算厚着脸皮求他带她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我觉得还有个可能,我猜她就是打着陪小表叔出差的幌子,自己一个人到哪里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逍遥去了。呵呵,对不对啊恬恬?”
谢思琳的话直白又不客气,背后的寓意让其余人均是脸色一变。
“谢思琳,你给我闭嘴!”谢宜梅简直无法想象大哥大嫂是如何教出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女儿,此刻毕竟有宁城谢家的亲戚在场,她如此口不择言,败坏自家姐妹的名声能有什么好处?
谢宜梅深感脸上无光,而谢思琳被自家大姑妈厉声责备,心里也颇感委屈。
宁城谢家长媳周敏捷出来圆场:“思琳年纪小,宜梅你也别怪她,她也是关心则乱。”
她又拉住独自站在一边默不啃声的惠恬恬,温声道:“恬恬功课忙,假期里云卓带着她出去放松放松也是好意。宜兰出事是意外,大家都心平气和一点。我们是亲戚,是自己人,往常也是和和气气的。女孩子们偶尔闹点小矛盾也无伤大雅,总归心里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就行了,对不对?”
谢思琳心惧大姑妈,加上周敏捷一番话,也颇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论心中如何看不惯惠恬恬,在外人面前冷嘲热讽便显得自己不知礼了。此刻既然有人给她台阶下,她自认能屈能伸,虽然面色有些僵硬,但好歹挤出了几丝笑容:“恬恬,对不起,我也是担心二姑妈,一时嘴快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
惠恬恬胸口如被石块压着闷闷的疼。
谢思琳然冷嘲热讽不怀好意,但猜忌的话虽不是全中多少有几分真实。惠恬恬无法辩驳,便咬唇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到谢思琳不情不愿地道歉,她也强扯出一抹笑,轻声道:“没关系,我有不对的地方。”
小辈握手言和,场面自然好看很多。
谢宜竹见气氛缓和,便道:“我们也别堵在这儿了,进去看看二姐吧。”
一行人这才朝着病房走去。
惠恬恬落在后面,魂不守舍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罗珊珊停下脚步,担忧道:“恬恬,你没事吧。”
惠恬恬抿唇对她笑了笑:“谢谢,我没事……”
罗珊珊看着她,见她神色缓和才迟疑道:“我给你发过短信……”
惠恬恬的手微颤,低声说:“抱歉,回来后才看到。”
“你……真的和小舅舅出去了么?”罗珊珊问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唐突,连忙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惠恬恬心知妈妈和大姨都已知晓,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头:“抱歉,一时任性让你们为难。”
罗珊珊见她没有生气,便拉着她的手笑:“这有什么,出去玩嘛当然要玩的开心,谁也不会料到二表姨出事。况且现在一切都好,你也平安回来啦。”
两人相携进了病房。
谢宜兰在病床上恹恹的,话也不能多说。众人坐了一会儿,已近午餐时间。惠恬恬便对谢宜梅道:“姨妈,你先去吃饭吧,我在这儿陪妈妈。”
谢宜梅在这儿陪了一上午,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便答应了。
众人与惠恬恬道别后,她独自坐在床边。
谢宜兰一直在输液,几乎吃不进东西,惠恬恬遵医嘱给她喂了点流食,她便再次昏昏入睡。
惠恬恬进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猛然发现沙发上多了个人。
“云卓?”
谢云卓的目光清湛而冷淡,对上惠恬恬的视线,墨色瞳孔流过温脉情波,在清冷的底色上渐渐蔓延酝深。
惠恬恬本来打算理智地应对两人的关系,可一见谢云卓温雅隽柔的脸便如掉入了蜜罐里一般,整颗心都泛起了甜味。
此时谢云卓指着桌上的餐盒,柔声道:“饿了吧,过来的时候顺路给你打包了饭菜,是你喜欢的餐厅。”
惠恬恬确实饿了,方才食堂过来送饭,她买了一份,饭硬硬的,菜太咸,她吃了一口,便皱眉搁在一边。
从前的她可没这么娇气,好吃的难吃的只要能吃便吃。此时看见餐盒上熟悉的餐厅logo,她终于恍悟,原来和谢云卓待在一起太久,连胃都被他惯出了毛病,等闲入不了口。
她突然有些负气,闷不啃声坐到桌前,打开餐盒吃了起来。
谢云卓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白色凹凸纹细布衬衣挺括领子,侧脸瘦削清俊。午后阳光暖融地映入屋内,他优雅随意地坐在她身畔,眉目温柔,整个人被光线笼罩,那样明晰柔和。
惠恬恬注意到他的目光,毕竟还在病房里,里间的床上还躺着妈妈,她有些不自在,便顺口问:“你吃过了吗?”
谢云卓揽住她的肩,眼梢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嗯,你慢慢吃。”
惠恬恬却看着眼前精致可口的饭菜放下了筷子。
别人需提前三天订位才能吃到的菜,他顺路便能打包一份。
惠恬恬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正好被他捉住。
谢云卓握住她的手,手指摩挲过她手背白皙细嫩的肌肤,温声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惠恬恬有些丧气,闷闷地回答:“不是。”
谢云卓挑眉。
惠恬恬叹了口气,有些埋怨道:“这些日子快被你宠坏,若是以后离开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谢云卓握住惠恬恬的手不自觉一紧。
他的目光闪过一种锐利如锋芒的凛冽,口吻却如往常般随意,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好笑意味:“你也知道我对你如何,怎么还想着哪一天抛下我?我是否该夸你没心没肺?”
惠恬恬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悦,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妥,她可怜兮兮道:“万一是你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