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天后 (饮笑长歌)

相较于秦爸爸的主动，秦妈妈倒显得有些举步不定，尤其当秦老爷子的目光扫向她，握住她双手的秦天笑，明显感受到母亲手心的汗液。
“爸——”一声轻唤，带着小心翼翼。
秦老爷子垂下眼，拄着拐杖转身，秦妈妈的眸眼一瞬间黯淡下来，秦爸爸走上前，拥住妻子的肩膀，给她力量。
“这些年，辛苦你了，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
秦妈妈黯淡的双眸，在听闻老爷子的这句话后，如黑暗中霎时点亮的烛火，激动地更是嘴唇都在颤抖，“不辛苦，爸，媳妇不辛苦！”
“他终于认可我了！”接触到秦妈妈目光的秦爸爸、秦天笑和天澄，无一不感知到这个讯息。
见到母亲与父亲的欢颜，秦天笑觉得，也许是她自己太过小心眼，人，不能永远只活在过去，她的父母都原谅了，她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一大家子人，欢欢喜喜上了餐桌。
菜肴丰富，却包含了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爱吃的菜色。
期间，秦老爷子，又关切的询问了天澄的学习状况，同时表达了为有这么个孙子而觉得骄傲的神情。
“天澄，你画过的所有画，爷爷都有收藏！”
于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秦老爷子命令管家，将一幅幅装帧精美的画框，捧到了面前。
“这不是我大学画展和慈善画展时的画？”最惊讶的莫属天澄，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出高价的神秘买家，竟然就是自己的爷爷。
“没错，乖孙子回到我身边，以后他的画，我就不用再用这样曲折的方式，欣赏到了。”一声长长感叹，带着难得愉悦的好心情。
感受到秦老爷子对家人的真心，秦天笑先前一直绷着的脸色，也终于放缓，露出些许暖暖的笑容。
眼见秦天笑面色和缓，又见先前一直在厨房忙活的温昀，走到餐桌旁，秦老爷子示意，让他坐在天笑身旁的空位上，随即，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曾经部下的儿子，叫温昀，对我来说就跟我的亲孙子一样。”
秦家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听着老爷子的介绍。
温昀起身，一一向餐桌上的人问好。
秦爸爸秦妈妈微笑着回礼，两人轻声说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赞许声方落，秦老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唇角，“看来你们对这孩子也很满意，既如此，就将昀儿与天笑的婚事定下来吧。”
“嘭”秦天笑手中的筷子直接落地，她推开身后的椅子，直接站起来，“我反对，我不会嫁给温昀！”
“天笑——”秦爸爸伸手去拉自家女儿，示意她不要激动。
似乎料到秦天笑会有这种反应，秦老爷子压根就不惊讶，反倒慢慢抬眼，缓缓道，“天笑，你先听我讲个故事，故事讲完，你再决定也不迟。”
秦天笑怒意难平，在秦爸爸的拖拽下，再度坐回椅上。
她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故事。
“曾经有一名军人，他有一位非常出色的部下，在一次任务执行中，部下为救他牺牲，他的妻子知晓后，受不了刺激，撇下年仅七岁的儿子，追随丈夫而去。军人觉得愧疚，于是，就收留了这个小男孩，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栽培，但其实，军人也有一个孙女，却因为他的某些过错和不值钱的骄傲，迟迟没有与她相认，懂事的小男孩知道了他的心事，答应替他保护小女孩，这一答应，一保护，就整整十五年……”
秦老爷子讲述这件事情时，尽量让自己用平稳的语调，却又始终掩不住，因压抑而上涌的情绪。
秦天笑抬眼看向温昀，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那个小男孩是温昀，而那个小女孩，是她？
“不，你在开玩笑，你不过是为了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嫁给他！”
秦老爷子扯了抹苦笑，继续道，“天笑，你还记得自打你记事开始，每一次碰到困难，最后却总能轻易被摆平吗？那些欺负过你的女孩子，那些勒索过你的高年级男生，你难道，从没觉得疑惑？一个人的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回回都那么幸运……”
秦天笑的思绪，陷入到旧日的泥沼中，因为她的要强个性，自打上学，嫉恨她的人就没少过，死蟑螂、浸湿的教科书以及被塞到垃圾堆的课桌……
她怎么会没有怀疑过，尤其十五岁那年，因为高年级的学长对她告白，招到了一群女生平白无故的嫉恨，她们将她骗到树林，推到用枯叶掩埋的深坑里。
昏迷绝望中，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再睁眼，看到的却是周思邈，也是打那以后，两人开始交往，事后，那些女生跪在她面前，向她道歉，她却以为是周思邈的作为，难道，就连那次也……
倒像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秦老爷子很快讲到那件事情，“天笑，你十五岁那年，被同学设计，掉落深坑，救你的，根本不是什么周思邈，是温昀，一直以来，在背后，默默帮你摆平一切困难的人，也是温昀！”
“知道这些以后，天笑，你还觉得昀儿，配不上你吗？”
是温昀，竟然是温昀，当年，她爱错了人，她本该爱的人是温昀……
繁杂的念头，像符咒般，搅得她头脑一片混乱。
“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固执，也不至到今天，才让你知道这些！”秦老爷子捶胸顿足，一声长叹。
秦天笑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钝痛，难怪第一次见温昀，就觉得莫名熟悉，难怪他们分明才认识，他却对她如此体贴，难怪，她问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时，他会说，他认识她，在很早以前！
头脑飞旋，往昔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拼凑，碰倒了桌上的酒杯，玻璃碎裂，秦天笑的手，紧紧揪住餐布，一双眼透露出复杂的情绪，却分明带着怒意和无措，“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告诉我这些……”
“天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温昀无措的去抓秦天笑的手，以防她的指甲弄伤自己。
秦天笑一把挥开温昀的手，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问他，“温昀，你是因为爷爷的命令才保护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结婚，对不对？”
只要温昀说不，她的心就能得到解脱，她便不会觉得自己，无形中亏欠了他那么多。
在秦天笑的逼问下，温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垂下头，低低的说了句，“天笑，对不起……”
对不起？说出这句话时，连温昀都觉得自己很无耻，本来已经放手了，看到她对聂枫的感情，他原本已经死心了，可现在，他却想再自私一次，他想知道，洞悉真相的秦天笑，对他，到底又会作何回应。
对不起，天笑，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作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能放手的自私。
秦天笑期冀的眼眸，在温昀的话语中，一点点冷却，抓住餐布的手，在不住的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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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非他不嫁

秦天笑的双手在下滑，她承认，听到这一切，她很震惊，也很感动，可除此之外，她确信自己再没任何旁的情绪。
从难以置信，到接受，再到现在的沉默，就连秦天笑最亲的亲人，也猜不到，她心里现在的想法。
天澄的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秦妈妈欲待触碰秦天笑的手，被秦爸爸握住，并向她摇摇头，示意这件事情，交给天笑自己解决。
秦老爷子微眯着眼，看着眉眼低垂，辨不清表情的秦天笑。
温昀盯着地面碎落的玻璃杯，目光幽深而绵长。
这沉默，压抑的人心头发紧，呼吸不畅，却又似乎，只是爆发前的宁静。
“那又怎样，难不成，我要因为感激，以身相许？”秦天笑猛地抬头，嘴角带着漠然嘲讽的笑。
她知道这句话很伤人，温昀是个好人，可是若不说，不仅对她不公平，对聂枫不公平，对温昀，同样不公平。
既然她的亲爷爷，要在今天揭晓这个事实，那么，她也要在今天，明明白白宣布她的立场和坚持。
“既然是您逼我，那么今天，就让我们把话说明白！”水晶灯下，秦天笑绝美的面孔，好似笼了一层寒霜。
秦老爷子被秦天笑锐利的目光一看，重心有些不稳，因为，他感觉到，好容易与天笑树立起来的感情，好似一瞬，又再度土崩瓦解。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而忍住，一个字也没说，若她要怨，就让她怨吧。
“姐——”天澄望着周身散发清冷气息的秦天笑，突然想到，这是她发怒时才有的气场，而且，怒气非同一般。
那般清冷的气息，几乎将先前残存的所有温馨冻结，整个秦宅餐房，一片万里冰封的寒景。
“我不爱温昀，我爱的人是聂枫，我不管你答不答应，接不接受，我此生，非他不嫁！”
秦天笑一字一句，吐字清晰，那掷地的清音，显示了她的决心和不移。
近乎挑衅的迎上秦老爷子，发沉的目光。
“我竟从不知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如此重要！”清凉熟悉的语调，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