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还是去紫藤苑吧，既然不回‘皇庭’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依她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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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羽望着车窗外，神思有些恍惚。刚才真的有点被朱颜刺激到，那么甜蜜、欣喜、雀跃，她好像很久都不曾感受到过了。不对，好像前几天刚刚体会过，跟欧阳珞辰，只是，快乐得不那么纯粹。对了，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自己和段静川了？
正想着，眼风刮过一辆呼啸而过的车，耳际响起尖锐刹车声的同时，身体被极大的惯性驱使着往前冲，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脑袋一定会跟挡风玻璃来一次热烈的亲密接触。
惊魂未定之时，只听得身边的段少扬低咒：“Shit！”
抬头定睛一看，飞速超车后又横加阻拦他们的，是一辆眼熟的白色雪弗兰，而从里面走出来的冷峻男人，正是欧阳珞辰。
她呆呆地望着气势惊人的他一步步走来，在他的无声注视下，乖乖打开车门，他微微俯身用没有温度的目光看着她：“你好像忘了我的告诫。”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拖走，然后塞进自己的车里。
整个过程，就当不存在段少扬这号人物。
“喂！”被彻底无视的某人不甘心地探出车窗喊住了正准备上车的欧阳珞辰。
他搭着门把手，顿住身形。
“以前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唯独跟你不合拍，原来我们注定只能是对手。”
他没有搭腔，仿佛搭腔会降低了自己的格调，甚至连眼风都不屑往那边扫一扫，就直接开门上了车。斜觑了正咧嘴笑着偷偷跟段少扬挥手告别的叶明羽一眼，直至她察觉到他的不爽，讪讪地放下手，才冷哼一声，驾车离去。
看来欧阳珞辰真的很在意这个女人。段少扬笑了，斗了那么多次，各有输赢，看看这一次，谁能抱得美人归。
欧阳氏和段氏，同是地产界大鳄。被打上家族烙印的两人，自小相识，可以是竞争者，也可以是合作者，却从来都不是，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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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认识？”叶明羽偷瞧了他一眼，好奇地问。
无人应答。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在一块儿？”气压越低她越要说话，不然会窒息。
还是无人应答。
“喂喂喂！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跟你说话都让我产生一种在自言自语的感觉？你这是在不高兴吗？哎我就纳闷了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要有你这样完美的人生做梦都要笑醒了。你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有个醉鬼他非礼我！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毛毛虫在身上爬，简直就是噩梦！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寒毛直竖！”
她继续喋喋不休，直到他听不下去猛踩了刹车。
“怎么了？”她纳闷。
“我真怀疑你的羞耻心是藏得太好还是根本就没有，连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满不在乎，你这像是刚刚被人非礼过的样子吗？哪里是噩梦，哪有让你寒毛直竖，我怎么听着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这番话彻底刺伤了叶明羽，他可以不提供温柔的安慰，可以装作没听见，但不可以这样侮辱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声音发抖，眼眶泛红，情绪激动，“欧阳珞辰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是，你高贵，我低贱，但这不代表我就非得热脸贴你冷屁股，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践踏我的人格！”
他呆住。看着她眼里的泪水越蓄越多，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只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好像为了钱什么都豁得出去似的，连被人非礼都可以忍受。既然如此，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自己呢？难道一直以来她只是在介意两人家庭背景的差距吗？
“我不高贵，叶明羽，你错了，大错特错。”他想跟她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她擦了擦眼泪，扭过头去不想理他，却看到窗上倒映出他落寞的侧脸。
“没有了‘欧阳’这个姓，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极其平缓的语气，对叶明羽来说，不亚于惊雷炸响在耳边。她回头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你不是欧阳家的孩子？”
他点了点头：“我到欧阳家的时候，出生不过几个月，如果不说，我不会知道这一点，但他们从来没有就此事瞒过我。虽然对族中旁系和外界三缄其口，但在家里，这是公开的秘密，也就是说，他们需要我有自知之明。”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瞪着眼睛，一字不漏地倾听着他的讲述。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木有人说句话捏？大家都不喜欢跟阿酒交流吗？好寂寞……
☆、第十五章
在收养欧阳珞辰之前，欧阳谨已经有两个女儿，明珂和明珺。妻子在生小女儿明珺时出了意外，自此不能再生育。但她是文家三房的千金，六大氏族之间渊源甚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父母再如何想要孙子，也无法插手干预这段婚姻，这就意味着长房长子的香火不能延续下去。
根基深远的大家族，尤为讲究传承，长房长子的身份地位，远远凌驾于众人之上。欧阳谨的爷爷、父亲和他自己都是，他们这一脉，多年以来一直是家族的支柱。可到了他这里，却只有两个女儿。为了家族的全局和明空的未来，经过再三权衡，他们商定后瞒天过海领养了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族里最核心的几个人。其实之后欧阳谨在外还得了一个私生子明琅，只是那个孩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国外。
除了知道他真正身世的所谓家人以外，无人不以羡慕嫉妒的目光看他，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欧阳珞辰，要做的永远都只有两个字：完美。任何一方面的完美，无可挑剔，无懈可击，这是他存在的使命。
所以他从不曾浪费时间，必须永远处于让自己更完美的状态。小学跳两级，中学跳两级，十四岁去哈佛，二十二岁拿到双博士学位，精通除国语和英语以外的五国语言，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让人赞叹羡艳，而是为了报答欧阳谨对他的养育之恩，为了衬得起他所处的这个位置。
虽说人们总是将他跟万家三兄弟和段少扬、文骄麟，还有任君驰相提并论，但他知道，他跟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只不过是个赝品。欧阳家的太子爷是那个远在国外的欧阳明琅，而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他，只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阵前先锋而已。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人生将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直到功成身退，不再需要他的那一天。但那一天还没到来，就已经出现了太多的意外，比如说叶明羽，比如说欧阳谨已入膏肓的恶疾，以及明空的岌岌可危。
“所以，我只是个来路不明寄人篱下的野孩子，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他想说“跟你一样”，又怕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最终还是选择不说。
“请问你的双博士学位，修的是哪两个专业啊？”她笑眯眯地问。
他从未试过一口气说这么多，也从未试过跟任何人说心事，她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想到在听完后，第一个问题竟然会是这个。这不禁又让他产生了后悔的感觉，明显是找错对象了不是？
“金融和量子力学。”他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金融？量子力学？南辕北辙啊，为什么？”她继续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前者为了欧阳家，后者是我的兴趣。”他耐着性子回答。
“这么说你的梦想是做个科研人员？难怪如此刻板无趣……啊，我真的好崇拜你，十四岁就念大学，二十二岁就双博士，我二十二岁才本科毕业哎！你智商多少？会不会超过一百八？”她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次换他扭过头去不想理她了，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重点在哪里啊？他闭紧了嘴巴，拒绝与她再有交流。
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愉快，实在是太高兴了，不得不找点别的来掩饰。他不是欧阳家的孩子，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是兄妹，无论他是谁家的孩子都好，只要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难以跨越的障碍就这么忽然消失无踪，折磨了她如此长久的心病转瞬痊愈，被道德感束缚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可以完全释放，尽管为此浪费了两年多，错过了时机，可正因如此，她才更能清晰地认识到，此刻激荡在胸腔内的，是对他满满的爱。没错，她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她终于笑出了声，心情极好地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吧？不是诓我的吧？”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欧阳珞辰一僵，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当然是真的，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莫非是她发现他们同命相怜，所以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他想好好揣摩她的心思，却因为她的无限接近，而失去了应有的敏捷思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