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黄药师每次歇脚喝茶时其实是因为她身上的伤。
两人话不多,因为石青璇和他没有话要说,可是奇怪的是,黄药师像是非常了解她似的。
比如,她累了的时候,会不自觉旋转玉箫,比如,她喜爱某物,嘴角会有些许的上扬……
这样下去,石青璇这两日过得还不算糟糕,而黄药师,望着石青璇眼中比一开始多了一些期盼。
习性相同,爱好相同,很有可能是同一人,要知道现在的石青璇是傻了十多年,可是习□好却和一个人独居幽谷的石青璇一模一样,这要说是巧合,黄药师是绝对不会愿意相信的。
这一日,两人到了盐官县。
本以为只会在县城用过午食后就会离开,没想到黄药师带着她到了一处宅门停下。
宅门上挂着冯府两字。
黄药师推开门走进去,这里的布置和另外一个世界中海宁冯府景致一模一样。
他和她初遇其实就在这座府邸,虽然两人都没瞧见对方的面容。
“这里原来是黄宅,只是黄家满门被盗贼所杀,于是让钱塘搬来的冯家向官府买下了。”黄药师竟然给她解释。
石青璇当然不知道黄药师的用意。
黄药师却见石青璇认真听,便继续说得具体一些,没有故人,就只能故地重游了,他早早将属于两人记忆的一些地方买了下来,还布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进得屋去,两人停在一座石潭旁。
黄药师在石潭里面又放了一块所谓的他亲自给黄芝姑姑雕刻的玉佩。
只是这次,是黄药师亲自下了水,然后将玉佩递给了石青璇。
石青璇拿着这枚玉佩摩擦,漂亮的雕工,上面的芝字草书飘逸不凡。
黄药师给石青璇讲一个姑娘欺骗他是他姑姑的故事!
随着故事的推进,她跟着他又走了很多地方。
余杭的牛家村,按照黄药师的说法,那应该是临安的牛家村,只是石青璇回忆史书,硬是找不出那个朝代,余杭被叫做临安。
还有华山之巅五绝混战,听着很精彩,可是江湖上并没有叫洪七、周伯通、欧阳锋、王重阳的高手,或许她应该去问问娘亲这先一辈的事。
襄阳、大漠草原,秦淮……几乎每到一个地方,石青璇都充满着各种疑问,只是她直接问,黄药师却从来不会回答。
最后,他们到了桃花岛。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春天了,桃花纷飞,花雨绵绵,岛上美丽极了。
还有一片桃花世界中的幽林小筑,将此地衬托成一个世外桃源。
只是,石青璇并不高兴。
她倚在幽林小筑外竹旁,目光幽幽地看着前面试剑亭中的青影。
他又在吹《碧海潮生曲》了……
石青璇是个聪慧的人,这一年来,她如何不知他所说的芝姑娘其实就是他最爱的石青璇。
一开始石青璇是不高兴的,就因为名字一样,她就该陪着他听故事不成?
只是随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转移,石青璇打心底有种莫名的期待和欢喜,在进入这桃花岛的时候,在未有黄药师指引下,她竟然能轻易地找到布满桃花阵的路。
她清楚得记得,她根本没有任何思考阵法,完全是凭着感觉走到了这幽林小筑旁,更记得,她这般走进去后,黄药师那掩饰不住地震惊以及那马上就要破土而出的喜悦。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却遮掩了过去,将熟悉这桃花岛的事情推到了娘亲身上。
记忆中,她三岁前是随着娘去过几次桃花岛,娘亲当然有桃花岛的阵法图。
事实的真相是,她根本就没有看过桃花岛的阵法图。
石青璇现在很乱,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她十九年的记忆现在都在她脑海中,根本无法解释她熟悉此地的异样,更无法解释她打心底的感受。
“我想我该离开了!”石青璇轻轻地说道。
《碧海潮生曲》的曲子依然缠绵。
石青璇继续说道:“你和芝姑娘的故事青璇已经听完了,还请前辈放青璇离开!”
第78章 父女温情
石青璇最终还是离开了桃花岛,而出了桃花岛后,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去哪里。
回幽林小筑?将自己最近的感受告诉娘亲?
还是继续跟着寇仲徐子陵,再一次感受长生真气对自己的异样?
不过一年的时间,慈航静斋的师妃暄携带和氏璧下山了,阴癸派的妖女婠婠也名扬了四海,只因为她杀了方家一家。
现在群雄都聚集洛阳,便是为洛阳和氏璧之故。
娘亲欠梵清惠一个条件,依照那位斋主的性子,说不得便是这次,让娘护着和氏璧和师妃暄。
至于寇仲徐子陵,寇仲有争霸天下之心,又从酒客中八卦闻言,他已经投入了王世充手下,那么此刻,他定然也在那洛阳城中。
这两消息,无疑让石青璇不再陷于两难之地。
舟山通往洛阳,中间跨越了数座郡城,就是日夜跑马赶路,也需七日。
石青璇在第二日就出了事。
拦在她前面的是个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佛门气息也是异常的浓厚。
“施主可是要去洛阳?”
石青璇狐疑地看着他,这和尚唱了句佛号,说道:“可否捎上老衲一程?”
石青璇突然笑了,这和尚找人捎带不找他人,偏找她这一独身女子,着实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不过……她猜的不错的话,不怀好意地恐怕是他人。
“爹啊,怎么又做上和尚了,是不是嫌弃娘了?”
轻笑声入得石之轩耳边,石之轩这和尚顿时装不下去了。
不过听到女儿很亲热地喊他爹,石之轩只觉心中暖暖的,十分慰藉。
女儿果然好了,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要知道多年以来,他就一直处于内疚当中,他不停地寻找奇物珍宝、搜罗各种医书巫术,就是为了治好女儿。
石青璇当然对石之轩亲热,这一世碧秀心并未因石之轩而死,反而在石青璇失魂的日子里,待她和娘格外温情,虽然不明白娘为什么深恨爹,但是娘却并不阻碍她和爹的父女感情,所以,石青璇才这么亲切无阻碍地喊出爹爹一词。
至于石之轩假扮和尚这么轻易地让石青璇认出来,实是石青璇早就从碧秀心的情报中得知了这一事实。
碧秀心要躲着拥有花间派补天阁的尊主石之轩,也要躲着在朝堂掌权和四大帮派之一的巨鲲帮太上长老黄药师,这必须让碧秀心知己知彼,方能平安躲藏。
与黄药师不同,石之轩的行踪不但没有隐去,而是主动透过门下告诉了碧秀心,每次寻得什么有希冀的药物和方子,碧秀心也都能从手下得到,于是,石青璇和石之轩这么多年没见,父女之间的温情却一丝都不曾减少。
石之轩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你娘不叫我见你,所以只能换个身份了。”
石青璇笑眯眯地,这是爹和娘玩文字游戏了。
“我不会告诉娘的。”石青璇调皮地说。
石之轩连忙点头,说起来,碧秀心不让她见石青璇,石之轩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他才是女儿困厄的罪魁祸首,而且他一直心性不定,怪不得碧秀心不放心。
“我得了消息,尤鸟倦那四个不成气候的想要围堵你,暂时还没查到他们躲在什么地方,所以青璇便和爹一起走吧!”
石青璇正色起来,想了想才意识到一些事。
“他们四个……是因为邪帝舍利?”
石青璇记忆中,江湖上的传言,邪帝舍利一开始在黄药师的爱人石青璇手上,后来落在了娘手里,他们四个围堵自己,只怕是打了以她胁迫娘亲交出邪帝舍利。
石之轩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邪帝舍利不在碧秀心和石青璇手上,但是当年的碧秀心和石青璇都承认她们拿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真的。
石青璇思忖片刻,若是没有爹爹赶来,她除了给娘送信,很有可能会给鲁妙子去信了。
如今天下中,知道鲁妙子所在地只有三人,其一是他的女儿商秀珣,剩下的便是她和娘了,还记得她六岁的时候,娘就带着她过去让见多识广的鲁妙子,只可惜也未寻到解决的法子。
还记得当初鲁妙子说过,他将邪帝舍利封印在杨公宝库的魔盒之中,依靠邪帝舍利的能量,那魔盒也最多封印邪帝舍利三十年,如今是二十多年过去,时间也不多。
石青璇甚至怀疑在天下大乱的关口,得杨公宝库得天下这种席卷天下的传言便是鲁妙子设计所得,目的就是为了从风起云涌中找到一位可托付的英豪继承邪帝舍利,甚至整个天下!
“既然如此,便由青璇请君入瓮罢了!”
邪极道四害都不是什么良善人,解决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石之轩叹道:“邪帝舍利为圣门中人至宝,如此,青璇的麻烦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