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没几天便是圣诞节,北方的天气很冷。她身上没有穿厚外套便奔了出去,冷风呼呼地望衣领里灌,她却没有感觉一样。
目光着急地在四周扫了一圈,正看到辆眼熟的宾士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往主道的方向驶去。
“莫亦铭!”她喊着追过去。
车子如那次在夜宴外一样无情,丝毫都没有停顿地进了主道,汇入车流。
余小西这个人痴迷起来也完全无可救药,此时她眼里只有那辆越驶越远的车子。载着她等了两年的人,纵然没有结果,她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
她依旧没有理智地奔跑追逐,直到车子从她身边擦过,带了她一下,脚下一崴,整个身子就跌下去。手肘落地,带起一片尖锐的疼痛。
“找死是不是?赶着投胎啊?”同时被吓了一跳的司机态度恶劣地朝她骂着,然后驱车离去。
余小西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抬起自己的手肘看了眼,擦破了皮有血丝正渗出来。其实感觉不到疼,因为再大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周身都是汽车咆哮的声音,还有那些好奇围观的人。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觉得丢人,而此时的余小西却只陷在被抛弃的悲伤里。裤子破了,膝盖处沾着土和血丝,她突然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低着头狼狈不堪地坐在那里,甚至没了看一眼那辆黑色宾士离开视线的勇气。
直到一双皮鞋站在她的面前,有力的手臂分别伸到她的腋下和腿弯处,将她整个人托起来。她才惊讶地抬头,然后看到莫亦铭的脸。
她怔怔地瞧着突然去而复返的他,手下意识地揪着他的臂间的衣袖,就那样瞧着,唇蠕动了半晌,始终将莫亦铭三个字含在嘴里。
莫亦铭将她放进宾士的副驾驶座里,手从她的腋下和腿弯处收回来,直起腰身时衣服却被她揪住。抬眼,便对上她的泛红的眼圈,那样可怜巴巴委屈地看着自己。
两两相望,须臾,他似在心里妥协地叹息了一声,还是将她重新抱回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心里尽管那样气,那样怒,却终归还是不舍得她。
脸埋在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感受莫亦铭的气息,她眼睛眨了一下,泪珠便这样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啪嗒!落在他深色的西装衣料上,慢慢晕开一片深色。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她,绕到驾驶座。
黑色的宾士发动引擎,以平稳的速度离飞凰大厦越来越远,渐渐出了市区,往效区的方向行去。沿着蜿蜒的山路上去,最后停在一橦别墅前。
铁栅很快打开,车子停在喷泉般。莫亦铭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拉开副驾的门,重新将她抱起来走进别墅。
“莫少。”
“莫少。”佣人喊着,看到他怀里的余小西时都有些诧异。
莫亦铭却理都没理,直接将余小西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吩咐:“拿医药箱过来。”
佣人赶紧应着去了,莫亦铭抬起她的手肘看了看,问:“疼不疼?”
余小西却只看着他不说话,眼圈也仍是红的,仿佛在等着他跟自己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什么对她那样冷漠。
这时佣人将医药箱提过来,放在他们身边的茶几上,便退了下去。莫亦铭转身将纱布、酒精、棉签等等拿出来,帮她处理伤口。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他手上蘸了酒精的棉签蹭到伤口上。她会痛的缩下手臂,眉头微皱,嘴里发出细小的痛吟。
莫亦铭看着她的神情,脸色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其实都牵动着他的心,却生生忍着亲吻她安抚的欲望。他手上的动作尽量放的很轻,许久才处理好手肘处的伤。
“腿。”他提醒。
余小西便默默地将受伤的那条腿曲起,裤子破了,他拿剪刀干脆将伤口周围的布料都剪掉,然后开始消毒开工。腕子却被她抓住,不由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我自己来。”她说。
莫亦铭看了她半晌,吐出一句:“你一向下手没个轻重。”即便是对待她自己,她也常弄得自己哀叫连连。
“你在乎吗?”这话里虽然没有歇斯底里,却有点逼迫的意味。
如果在乎,又何必这么冷漠地对她?两年不见,她要等的不是一个这样的男子。而他,到如今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莫亦铭放下手中的棉签,手托着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盛满委屈的眸子里。这双清丽的翦水秋瞳,这张美丽的容颜,这个叫做余小西的女子,可是他这两年每日每夜都心心念念、魂索梦绕的人。
她问自己在乎吗?
他当然在乎,他那样历经千帆,执意归来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她。可是还未相见,就让他亲眼目睹她对自己的背叛,她又有何面目这样咄咄相逼?
“西西,你呢?你还在乎我吗?”莫亦铭问。
彼时他们在大学的时光里,他私下里总是会这么宠溺地喊她,然后会在她羞涩的脸上偷一个吻。而今,他还是喊她西西,不是余小西,不是小西,而是西西,目光直直望着她。
余小西眼眶又热起来,坚定地点头。下巴却还在他的掌心里,不曾点下去就被他托起,狂烈的吻如期而至。
嫣红的唇一如记忆中的柔软甜美,他覆上去慢慢碾转厮磨,一点一点地品尝过后才橇开她的贝齿,舌探进去越吻越深,也越来越觉得不够。
也许分别的太久,久到他想要索取更多。不知不觉间,她就被他压到了沙发上。吻依旧在持续着,耳边全是她争促的喘息。莫亦铭张开眼睛,俯身看到她闭目乖顺的模样,密翘的睫毛处还凝蓄着一层水渍,那模样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看着身下的她,他心里却突然窜出另一个念头。她在骆少腾身下是否也是这样乖顺?或者说她这副模样,是不是早就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展现过?
想到这里,他心里妒意横生,更加发狠地吻着她。抱着她的手也伸进了她的衣摆里。冰凉的掌心抚上肌肤,余小西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搡着他,喊:“莫亦铭!”
他没有再动,依旧居高临下盯着她,那阖黑的眸子里似有清冷划过。
余小西看到了觉得更加狼狈,原本是她不管不顾地追过来的,虽然那只是依心而动,可是当两人真的亲密起来,她却又不自在起来。
因为她已经没了资格!
心里溢满满满的悲伤,伸手,一点点摸上他的脸。他的五官深刻印在心里两年,是第一次真实地触摸到,却有种要被人从心上生生挖去的感觉。
莫亦铭一直都没有动,余小西难过的样子也同样印在他的眸子里,只不过他的眼神中多了一重审视。
两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连他都不确定眼前的她还是不是从前的余小西……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落地玻璃窗外射进来的光线映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面。直到别墅的门被推开,笃!笃!笃!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突兀声响。
进来的人是林妙可,她穿着酒红色的毛呢短裙,外罩一件白色皮草大衣,手拎了个漆红的皮包,悠悠闲闲地踱进来。在看到两人暧昧的姿态后,整个人就楞住了。
两人也仿佛才回神,莫亦铭起身。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我……”林妙可马上转过身去,嘴里语无伦次地道着歉,显得十分懊恼。只是那话说出来,让当事人觉得更加尴尬。
他们刚刚的确有点情不自禁,但绝不对没有光天化日之下,没有节制那啥的意思。
莫亦铭的神色其实还好,只是盯着林妙可背过去的身子,眸色显得有些深沉莫测。
余小西则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林妙可?”大概是不明白,她是自己的同学,怎么会出现在莫亦铭的家里?
林妙可听到喊她自己的声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见两人已经分开,走过来,说:“是我。”模样倒是自自然然,笑着说:“我跟亦铭在国外偶尔碰到的……一直有联糸,前些日子回国,他还一直托让我联糸以前的同学找你。”
说到和莫亦铭在国外认识的时候,还特意顿了一下,那欲言又止的话音里,似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情分。
余小西听到她说莫亦铭找过自己,尤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让她想到前些日子自己与骆少腾在飞凰集团的传言。抬眼再去看莫亦铭时,她慌乱的眸子正对上他沉沉的眸色。
那样难看神色,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测。莫亦铭沉着脸,一言未发便抬脚往楼上走去。
“莫亦铭!”余小西着急着本想追上去解释,林妙可却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余小西看着莫亦铭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再迎上林妙可的目光时,林妙可的眼睛里的无辜和温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尖锐的冷漠。
这种眼神很熟悉,就像是江璐看着自己。
“余小西,你既然跟骆少腾在一起了,又何必对亦铭这样念念不忘。”林妙可问。
“谁说我和骆少腾在一起了?我对莫亦铭是不是念念不忘,又跟你有什么关糸啊?”余小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