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单是为了这个。禾里勉强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不相信的轻笑,“竟然让七爷这样挂心。”
“周末要带着你去给二哥瞧瞧的,到时候你精神不好,二哥怕是以为我欺负你了。”程岂颇有闲心逸致的开着玩笑,听到这话的禾里顿时也是一愣,复杂的审视着他。
程岂,一个可以随便进入皇天九重霄的人,一贯是冷面对人的男人,现在居然会这样和她说着趣话。他也不像是赚了许多钱就会高兴如斯的性子,“我倒是好奇你二哥,你也会这样听他的话。”
“外面都知道你,若再不带你出去见见,他们几个闹起來又不得安生了。”今儿程岂的态度算温和了,虽然音调依旧清冷,但好歹存着柔和的温度,听起來倒是不急不躁的味道,恰有轻松随意的感觉。
说了一会儿,禾里也见程岂再说出什么其他的阴谋诡计,心中不免觉得自己倒是小題大做,程岂见自己,不一定非得是有目的的,就算是合作关系,也可以聊聊天。稍微放下紧绷的神经,听着程岂的声音,逐渐明快了一些,一时也不知道和程岂说些什么,除了在秀城那次为他当过向导外,似乎他们两个之间从未如此悠闲的独自待过。
冷淡惯了的禾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这个情形太过……恩,奇怪,两个人在房间内默默不语,禾里怎么想也觉得不自然。她的话少,以往和唐圆圆在一起,自己根本不用说什么,唐圆圆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只需要跟着唐圆圆的节奏就好,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就好,唐圆圆也已经习惯,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如今换了程岂,和自己一样是个清冷的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比自己更甚。对此禾里压根儿不期望程岂会主动开口调和这尴尬的气氛,烦躁的想了想,只好问,“吃了吗。现在这个点,刚好是吃饭的时间。”
这个时间他就过來,很有可能他还沒吃饭,禾里只是习惯性这么一分析。
“还沒,一个吃着沒意思,一起。”程岂似笑非笑的看了禾里一眼,等着她的回答。
额,程岂都这么说了,难道她能说不。即使自己拒绝,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连眼皮都沒抬,随意的答应,“好的。”
听到满意的回答,程岂眼角愉快的上扬,在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禾里恍然看了一眼,诧异一闪而过,明明灭灭的光下,对面这个男人的线条看起來异常柔和,似乎平日里冷峻淡然的模样只是一层皮囊,又仿佛现在温润如玉的模样才是昙花一现。
虽然疑惑,禾里想了想又释然,龙有九子,子子不同,人有千面,又何须太过计较哪一面是真。感觉舒服就对了,过于拘泥反而无趣。
过了一会儿,禾里记起赵绣今天说的话,不由问起了程岂,“我妈今天去过警察局了。”
“恩,小卫封锁了消息,这里面还有大鱼,收一网,放一点,打你主意的人就会心急了。”既然决定了一些事情,程岂也想给禾里透露一点,不能总让禾里防着自己,横竖看着不舒服。
“小卫。”禾里想了一圈,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个人,程岂见状,只是莫名的扬起一个浅笑,缓缓开口解释,“家里的老三,程卫,上次就是他把你托付给我。”
往事多堪 第一百零二章 中意你
快速的眨了几下眼,关于那个男人的印象一闪而过,了然的哦了一下,原來是他,程卫。
她刚刚出狱那天,就是程卫将自个儿撞了,弄得程岂还以为她是别有目的,至今都记得程岂斜着眼冷峻的警告她时的模样,旁人看了定是会渗人,只是禾里在那里面见惯了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虽然觉得这个人冷的过分但却沒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只是防备着。
这么久了,似乎也就是那一次见过程卫,比程岂要阳光很多的男人,张着五六分和程岂相似的容貌,程家的基因真是不赖,俩兄弟都长得俊逸雅致,程岂带着内敛的高贵与优雅,程卫则是像阳光温和厚实,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居然是亲兄弟。
“记得,还真是托了他的福,才见识到七爷的脾性,不可小觑。”能想起第一次见程卫时候的事情,禾里自然也是记起了那日程岂冷着脸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被程卫那小子不小心撞伤的丫头。”
瞧这语气,禾里暗暗不爽,以自己当时的脾气,怎么就沒和程岂闹起來。
着实失策了,现在她更加摸不准程岂的意思了。
随即不爽的瞧了瞧自若的程岂,带着质问的语调,“我问你,你那个……恩,你弟弟程卫,当时怎么让你送我的。”
“小卫不是说了吗。他有急事,刚好顺路來我公司,就托了我送你,我是他二哥,这才放心把你交给我。”眼皮都不眨的开口解释,当初确实是程卫和他这么说的,所以如今这么说,也是顺理。
哼,禾里当时沒想这么多,现在想來却是不对劲儿,冷笑一声,“沒时间,如果沒时间,为什么还送我去医院。”
程岂眼眸轻抬,无奈的看了眼禾里,她终于还是想到这里了,虽然有些晚,但最后也还是问了,还不算傻,是个聪明的,“你不挺聪明的。那段时间关键,你被小卫撞伤了,送你去医院自然是应该的,免得被对手找到把柄,换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不是吗。”
沉吟片刻,从程岂说的來看,的确沒有任何的不对,但一时禾里也沒找到破绽,缓缓散开疑惑,也许,真是这样,毕竟程卫也是第一次见自己,怎么会认识自己,并且一个刚出狱的人,有什么好算计的。
禾里摇摇头,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
“还有什么问題吗。今儿心情好,你若想问什么,就一次问个够了,下次我可不确定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细细的和你说了。”眼一闪,心里算计着各种禾里可能会问的问題,早已罗列的千万种。
复杂的瞅了下程岂,暗地里掀唇,骗谁呢,赫赫有名的七爷,怎么会让自己随便问。开玩笑呢,这样问,保不齐又是程岂想问什么來,便挑衅的挑眉,眉眼审视,澄静的眼眸变得灼灼,“你为什么要帮我。”
豁然睁开深邃的眼眸,黑的发亮的凝视禾里,有想过禾里会问这个问題,但沒想到第一个问題就这样直白,轻轻叹气,说她聪明冷静,有自己少年老成的风范,这样咄咄问他的方式又啼笑皆非,真是直白的可爱。
傻愣傻愣的,罕有的扬起一个轻快的笑,当真是雅致如玉,明若星辰,被昏黄的灯光包裹的眼,如黑曜之石,看见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禾里心咚的震了一下,觉得有些东西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能极力维持着淡漠的表情,镇定的瞅着他。
“你觉得呢。会不会是我中意你……”沒人知道程岂在说出这一句话时带着怎样的期盼,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连程岂自己也诧异,他到底在期待禾里什么样的回答。
从來云清云淡,什么事情都玩弄于鼓掌中的程岂,这一刻不由心下一紧,她会怎么回答呢。
只是短短的一秒,程岂心思就已是千回百转,高速运行的大脑N次方的解剖禾里的表情。随即自嘲,禾里如此防备着他,难道他还期望禾里能恢复自己的这句话。
程岂觉得自己心急了,禾里性子倔,要是早早的告诉了她,在她还沒有爱上自己之前,说不准早早的就会远离了自己,到时候自己更是沒有半分机会。
中意……她。
握着被子的手一紧,禾里的眼不安的闪烁,明明隐隐的欣喜,却又被不安压下去,眼神更加冷,这就是纨绔子弟的把戏吗。监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沒有。纯洁善良的赵禾里,早就死了,死在她第一天入狱的时候。
趁着禾里发愣的几秒,程岂不急不缓的再次开口,“这是社会,还沒学会处变不惊吗。帮你,只是有些事情和……你继父有些牵扯,什么事情,你就别问了,总该是不应该知道的,不知道或许对你更好些。”
闻言,禾里心思一松,她就知道是这样,程家二公子,被人敬畏的七爷,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坐过牢的女人,还是弑父……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做完了,依着程岂的身份和金钱,大概多的是名门千金前仆后继,何须钟情她。
也许会有,但说白了,只是图个新鲜而已,他身边大概都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怎么会出现杀过人坐过牢的女人呢。
明明知道程岂刚才说过的话只是消遣自己,禾里清楚的很,但是在听到合理的答案的时候,禾里心里的欣喜还是一僵,恢复死灰,惊愕自己的反应,自己在想什么呢。难不成还真以为程岂这种身份的人会真的喜欢上她。
她冷情,弑父,坐过牢,母亲还改嫁过,自己更沒有任何文凭学历,更加不漂亮,她身上有什么事值得一个男人去喜欢的呢。
大概男人都喜欢像齐清媱那样的女人,成熟妩媚,身材丰满而且漂亮,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条件,任何一个人喜欢上的都会是齐清媱,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