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安排事情,一面安慰急得上火的赵绣,“绣儿,你先冷静一点,既然在医院,那就说明阿禾沒事。媱媱和阿禾的关系近來太僵,这次就让媱媱先去看看阿禾怎么样了,这次的会议,你若是缺席,那些老古董会有言语的。”
赵绣神色变换不一,心里乱糟糟的拿不定主意,在禾里的身上,赵绣的冷静和果断全然不见,只是一个心急的母亲,关心女儿身体健康的母亲,“可是阿禾哪里,我不放心,还是我去一趟,这次的会议推迟吧,董事会有意见也无所谓,反正那帮元老早就看不惯我的做事手段,这一次不过就要麻烦点而已,我会解决的。”
齐泽楷一贯温厚的脸带着几分无奈,拥着赵绣的肩,“借着这个机会让媱媱和阿禾谈谈,以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姐妹之间关系还是要融洽一点,这边的会议也快完了,我们只是稍微晚点去而已,阿禾会理解你的,我现在就让司机将车准备好,会议一结束,我们立刻走。这次的机会很好,绣儿,你也希望媱媱和阿禾愉快相处吧。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让她们去解决。”
挣扎的想了许久,赵绣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做出了妥协,“好吧,加快会议的进程,一小时后必须结束,通知媱媱去照顾下阿禾吧,也该让她们两姐妹聊聊。”
齐泽楷儒雅的笑着,即使是花甲之岁,身边有高贵典雅的赵绣,他也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做了那么多,都是值得的。
赵绣的着急禾里看在眼里,但身体却先比脑子先一步的做出反应,赵绣碰自己脸时,反射性的仰头错开她的手,禾里当即也是一愣,心里闷闷的,几乎有些不敢看赵绣的眼,大概妈妈会更难过了吧。
刚才还笑声满间的病房,霎时连空气都是僵硬的,唐圆圆反应慢,一时之间都沒意识到怎么变成这种情况了,左右望了两人一眼,掀掀唇,为难的惶急起來,虽然赵阿姨的做法她不是很认同,但禾里呢。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和禾里最亲的人只剩下赵绣。
怯怯的开口,“赵姨,您來了,禾里等你很久了。”说完这句话,唐圆圆就想一耳光抽自己,妈蛋,她丫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的闭眼,唐圆圆索性闭口不言,免得多说多错。
禾里沉浸在自己反射性的动作中,赵绣是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自己会避开她的触摸。禾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妈妈会伤心的,赵禾里,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贯高贵优雅的赵绣,平时一举一动也是尽显礼仪,此时默默流泪的模样也是让人心软,柔柔的嗓音,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们一家人都还在的时候,老王还在的时候,“阿禾,不要怪妈妈好不好。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样自私,明知道你需要我,却沒有第一时间赶到。”
赵绣的泪滴落在禾里的手背上,明明沒有温度,却烫得禾里几欲跳起來,那般灼人,这才惊觉赵绣居然哭了,心里五味陈杂道不清是如何滋味。
“我说过,我从來沒有怪过你,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禾里愣了半晌,斟酌的回答,齐泽楷的解释她记得很清楚,为老王是不能出现的人感到悲伤。
这时候赵绣的眼才焕发光彩,温婉而又高贵,安慰的握着禾里泛凉的手,“你沒有错,是妈妈來晚了,即使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沒有错吗。如果你恢复记忆,知道她因为弑父的罪名入狱,妈妈,你还会说我沒错吗。
每个人都说自己弑父,但在禾里的记忆里,沒有一点杀人的画面,只是会经常梦见老王,似哭似笑,然后满脸是血的向自己扑來,久而久之,禾里也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杀了王勋,不然怎么解释这个梦跟随了她十年之久。
即使沒有杀王勋,但也脱不了干系。
双眼无神的望着赵绣的脸,美丽高贵,岁月格外的优待美人,时间仿佛在她的脸上停止转动,和多年前沒有多少差别。
齐泽楷的话嗡嗡的在禾里脑子里响,赵绣失忆了……失忆了……选择性忘记了王勋之前的事情,可她沒有啊,王勋一直活着,禾里逃不掉。
活在禾里的心里……
僵硬的低下头,禾里苦笑,声音一瞬间嘶哑的不像话,“我也是有错的,据说犯了很大的错……”为此,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恶鬼缠身,一辈子都不能磨灭。
胡思乱想着,禾里害怕,如果赵绣记起了那些事情,会怎么样,她会巴不得自己一辈子关在监狱不出來的,她那么爱王勋,是自己一手破坏了原本和睦温暖的家,赵绣恨自己是应该的。
不敢看赵绣温柔的眼睛,禾里觉得自己不配,满手是血的人,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好,她的爱。老王也是不愿意的吧。所以才会带着满是血的脸出现在她的梦中。
脸色愈加苍白,禾里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抛开齐泽楷话,死死的咬着嘴唇,手指都颤抖一下,“你……,你还记得王勋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禾里呼吸似乎是停止一样,心脏的跳动听得如此清晰,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她记得,还是完全忘记……
王勋。似乎很熟,但又沒印象,赵绣笑着摇摇头,“不是太记得了,近些年忘心大了,好多事情都不是那么清楚了。”
不……不记得。禾里心脏疼的一揪,老王,你听见了吗。你拿生命去爱的女人,她说不太记得了……真他妈讽刺。
往事多堪 第九十三章 霸王硬上弓
即使是自己的妈妈,禾里也不能接受这种回答,为老王心疼。但老王是死在自己手中的,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她……
这样她还有什么立场來说妈妈呢。
蓦然愤怒的眼一下就变得黯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才是造成这些痛苦的罪魁祸首。
禾里瞥过脸,紧蹙眉头成一个川字,怅然的喃喃自语,“是啊,你怎么会知道老王呢。”王勋早就随着时间消失在赵绣的记忆中了,即使过了十年也沒回來……
能被禾里原谅,赵绣倒是高兴起來,在禾里面前沒有任何女强人的姿态,就和一个普通母亲,心疼孩子的母亲一样,关怀的眼假不了。
“阿禾,吓着沒。这次的事情妈妈一定会让警察局查个水落石出,以后真的不会有事了。”
“好,我相信你。”
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赵绣心里熨帖的很,只要禾里沒生气就好。不过这些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绑架禾里,她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这次赵绣的愧疚更甚,以为禾里刚到齐家沒多久,不会被那么多人盯上,媱媱身边至少是有一个保镖的,绝不会让她一人落单,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是避免不了恩恩怨怨,而孩子是他们下手的最好对象。
“每次都对你说会沒沒有事的,但似乎妈妈沒有一次是做到了,我真是……”说着让禾里安心的话,说会保护她,但禾里屡次出事,让赵绣心生内疚,也许这时候不管禾里提出什么要求,赵绣会眼都不眨的答应下來。
也许是习惯了陆乔的坚强和冷情,这时候赵绣柔弱的对自己说着她的愧疚,禾里都会很不自然,太过柔软,她怕会狠不下心,自己走了后,谁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而禾里一直沒有见过赵绣工作上的强硬,自然觉得这样柔弱的赵绣,是需要保护的,不然会吃亏的,却忘记了她如今的丈夫是齐泽楷,试问有谁敢让她吃亏。
“圆圆,你照顾下阿禾,我去警察局那边亲自看看,顺便帮阿禾做点好吃的。”转头不舍的摸着禾里的脸,心疼的道,“瞧这几日不太平的,这瘦的,咱们得补回來。”
禾里察觉到赵绣的手,肌肉有片刻的僵硬,做了好大的心理安慰才好些,勉强的笑了下,“我沒事的。”
倒是被点到名的唐圆圆,不自在的站起來,虽然看不惯她的有些做法,但禾里在这儿,总不能当着禾里的面和赵绣杠起來吧,别说禾里会不乐意,她家老爹也得宰了她自个儿,很虚伪的笑起來,忙说:“好嘞,赵姨放心,禾里是我姐们儿,肯定将她照顾得好好的。”依赵姨现在的影响和地位,绑架禾里的人肯定会拿來当典型严打了,沒个好多年,是出不來的。
沒待多久,赵绣便去警察局了,唐圆圆大吸口气,总算是放松了,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和赵绣交流了,如释重负的躺着,不知道是赞许还是惊叹的说,“你丫真成,我爸都不敢那么直接的问你还记得王勋吗。不是我说啊,她老公现在是齐泽楷,香港有名的大亨,泰山北斗那种的,这事儿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你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想,禾里摇摇头,这事儿要是真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才正合她意。
禾里甚少完全的相信一个人,起码目前的齐泽楷沒做到,他表现得太好,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沒有任何错误的传奇男人,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表现得沒有瑕疵的人,禾里习惯性的觉得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