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却是理应站在外面的程岂,“小姐,刚才那个孩子的行李呢?”心下一笑,小卫将她塞给自己果然是没安好心的,最近他太闲了吗?不过这孩子也真是倔得很。
想到家人,程岂的眉目这才带着一丝的笑意,单手插兜背影硕长的消失在人群里,向着寄放行李的地方走去。
到秀城的时间不是很长,一个多小时便到了。
禾里找到自己的背包,有些陌生的看着这个地方,和记忆里已是大不相同的模样,他说的没错,这几年秀城发展得不错,而没说的是自然改变的也多了。禾里缓缓的转动眼珠子,沉静得像一滩死水。
禾里问了好久的路,才找到当初的原址。禾里站在门锁都已经破旧的大门口,心里闷闷的感觉才消散一些,还好,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有改变,禾里伸出没什么血色的手指,刚刚碰到斑驳的门锁,布满灰色的大锁砰的就砸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奇怪的是,地上却没有什么尘埃的痕迹。
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看了眼滚到一边的门锁,原来竟是从没有人来过,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什么,让禾里抓也抓不住。禾里推开门,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破败的比书中说的解释还要严重,只是十年没住过而已。
禾里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古老的宅院,肆虐的杂草,真是荒芜的可以,禾里习惯性的皱眉,眼神却温柔起来,嘴里嘟囔着:“老王,你的地儿都被破败成这样了,我看着都心疼极了,还好你没来,否则你一定得哭死去了。”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禾里以前住过的屋子东西都还在,是被封了的样子原封不动的摆着,估计是没人敢动才是真的。
禾里死气沉沉的眼眸有了一丝异色,“老王,看来你果然没有骗我,给我的都是好的,你看,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居然都没坏,真是值了你当初花的那些大价钱了。”禾里拽着背包,在屋子里转悠了好久。
直到有些累了,禾里这才放下行李,一股脑的将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就撕开,兴致勃勃的拿着被自己撕碎的布料,转了一圈,抱了一个木桶出来,后院有老式的压水的机器,老王这人是极其挑剔的,估摸着应该还是能用的,禾里疾走几步就来到了轧水的地儿,禾里试了试,淡漠的脸上的有了些笑意。
“呵呵,果然是能用的,老王,你对我还是好的。”禾里笑着,顿时有了干劲,将木桶洗了个干净,提着水就往屋里去了,这事儿禾里在那里面的时候没少做过,如今看来有些手到擒来的感觉。
不大几个小时,禾里将住的屋子打扫了个遍,禾里捏着湿哒哒的碎布,望了一眼快要落土的太阳,“老王,你看,你家闺女长大了,多能干!你没能看到,是不是很可惜啊?”
禾里再蹦跶了几圈,找出放在箱子里的物件一一摆放好,和以前一模一样,禾里都一一擦洗了个干净,锃亮锃亮的,晃得眼疼。禾里这将背包拿起,注意到一包不是自己包里的东西,禾里秀气的眉毛弯了弯,那个冷峻的男人最后还是选择用钱来打发自己?这做派,和纨绔子弟没两样,一下子,连同对程卫的印象也差起来。
禾里翻了翻钱夹的钱,比之开始在机场给的只多不少,这是告诉她他想要做的事就没做不成的,而且做了还得做得更好?真是自大得很。禾里气恼得直接把钱袋子给扔了,什么人呐!
可看着空旷的屋子,禾里垂下眼眸,摸摸有些饿扁的肚子,“老王啊,你家闺女可是饿坏了,你说廉者不是嗟来之食,可这嗟来的是钱,不是食,这应该是可以的吧?”禾里的记忆力很好,记过一遍就基本不会忘,禾里默算着自己这是要还多少给那个男人,这是要算利息还是不算呢?
禾里抽出一叠,剩下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东西是好的不错,可这盖的用的吃的,必须是得重买的。周围的邻居搬了许多,禾里基本都不认识,就更加谈不上去蹭饭了。
或许怕她都来不及……
天色已经很晚了,禾里出门简单的买了两套床上用品,在店子里吃了晚饭才回来。禾里在老宅子里住了差不多十来天,才有人知道这老宅子里开始住人了,因为大门的门锁换了,锃亮锃亮的一把大锁挂在哪儿,门虽然还是有些旧,但是似乎也是有了一些生气,没沾染那么多灰尘了。
禾里走在大街上想着还要买些什么东西,那人给的钱可是用得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可得喝西北风去了。禾里不悦的皱眉,“老王,你家闺女快饿死了呢,你怎么还不回来?”
“禾……禾里?赵禾里!”
禾里停下脚步,淡漠的瞅着眼前这个人,可爱的面容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尤其是那双眼,乌溜溜的转着,调皮得很。禾里张了张嘴,“圆圆……你的脸还是这么圆,一点都没变。”
唐圆圆眨了眨眼,一下就哭了,抱着禾里的胳膊哭的歇斯底里。禾里的身体僵硬,隔了好久才动动嘴唇,“圆圆,我很好,不要哭了。”
听见禾里开口,唐圆圆从禾里脖颈里钻出来,瞪着哭得有些浮肿的眼睛,大骂道,“哪儿好了?哪儿就好了?你……你在那个鬼地方待了十年,什么都没了!”
禾里笑,扯扯边哭边骂的唐圆圆的衣袖,“这么多人看着呢,还当是小时候呢?”
“我呸,我宁愿是小时候,你也不会……不会这样了。那是人呆的地方吗?”唐圆圆拉着禾里的手哭的越发厉害。
禾里有些头疼,人的心思很好猜,可是如何安慰人,禾里没研究过。
唐圆圆的泪腺有些太过的发达了,在禾里看来压根儿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禾里淡淡的笑了下,拉过唐圆圆的手,勉强的安慰,“圆圆,你再哭,小心眼睛都成圆的了,真别哭了,我是真的很好。我回来了,不是吗?”
“恩,你不知道,刚才我都不敢认你,我跟着你好久了,才有些确定是你,你看你,瘦的这么厉害。”唐圆圆拉着禾里的手,一刻不敢松开,说完又想哭的模样。
“你也变了,漂亮多了,只是还是爱哭!”禾里看唐圆圆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真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只要哭了,都会拉着自己,让自己哄着。
闻言,唐圆圆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泪,红红的鼻子微抽,“禾里,回我家吧!你那老宅子住不了人了。”唐圆圆的声音渐小,担忧的看了看禾里,“那宅子里没人了……”
禾里轻轻点头,“我知道,她嫁人了,还有个儿子,她终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往事多堪 第四章 旧时友人
脸上七七八八的挂着泪痕的唐圆圆咬着下唇,懦懦的问:“那,那你还去找你妈妈吗?”这么多年,禾里在监狱,赵绣这个母亲却抛下禾里转眼就嫁人,唐圆圆觉得,如果是自己搭上这事儿一准儿得恨她。
去找她吗?禾里眯眯眼,嘴角轻轻一掀,有些自嘲的意味,说:“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不希望我找她的。”
唐圆圆听不出禾里这是和自己的母亲断绝关系还是现在恨着赵绣,所以现在才不找她,可知道一点,现在的赵禾里,刚刚出狱的赵禾里是一个人生活。唐圆圆鼻子一酸又想哭了,一把抱住禾里削弱的肩膀,“禾里禾里,你一个人守着那老宅子?”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了。”禾里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飘渺,在里面待了十年,除了与世隔绝,禾里想不到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当时的境况。
闻言,唐圆圆紧紧的拉着禾里的手,另一只手大手一挥,豪气的说:“禾里,以后有我,以后唐家就是你家!我妈就是的你的妈妈,我唐圆圆说的这话,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就怕禾里不相信似的,唐圆圆说的信誓旦旦,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鼓足了劲儿瞪着没什么表情的禾里。
良久,禾里才扯了扯嘴角,说:“圆圆,阿姨不会同意的。”
尝尽了世间冷暖,看透了世态炎凉,禾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是没法子让人原谅的,而且自己也没打算让人可以原谅。
“可……可是”唐圆圆还想说什么,一张焦急的脸在看到禾里平静的面容的时逐渐沉默了下来,死死的咬着下唇,似乎是发狠的咬着牙齿,“你等着,我妈不同意,还有爷爷呢,你还记得小时候不?爷爷那么疼你,巴不得换了你来当孙女,爷爷一直心疼你的。”
禾里神情恍惚,爷爷,除了老王,就属那个老人对自己好,总喜欢坐在一张古老的不像话的藤椅上,晃晃悠悠的摇着纸扇,端着一杯大碗茶,笑嘻嘻的抱着她哼着自己听不懂的小调,咿咿呀呀的味道。
“爷……爷爷,他还喝着大碗茶吗?”禾里愣愣的问,似乎分不清是哪儿。
唐圆圆拉着禾里就跑,禾里不明所以,却没有问,只听见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唐圆圆断断续续的声音,“走,我带你找爷爷去,他要是知道你出来了,肯定高兴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