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老马的话是对的,想着自己至亲的亲人对自己至爱的爱人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心如同被人一箭一箭地射过,一阵比一阵地痛。
“陈少,其实那晚他们让我做的事还要过分,具体什么,你自己可以去想,只不过,我也是一个有女儿的人,自然不会做那种缺德的事,如若真做了,那我可就真没脸来见你了!”隔了一会儿老马又说道。
这句话又给陈阳一个致命的一击,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裂开了,两个拳头紧跟着捏在了一起。
“陈少,你现在还跟她在一起吗?”见陈阳一直不说话,老马又问道。
“分了。”陈阳低声说道,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分了也好,在一起,你们都累!就因为那件事?”
陈阳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为了什么?”
“我爸说他投资失败,欠了一大笔帐,晓晓的父亲答应帮他,但必须联姻。”陈阳有气无力地答道。
“哼!豪门联姻啊!你就这么屈服了?”老马冷笑道。
“我也不想答应,可老头子得了老年痴呆症,情况一直不怎么好,我不忍心,就答应了。”陈阳的眼神飘忽,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哼!”老马又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了。
“你这什么意思?”陈阳忽然意识到老马的态度有些古怪,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问道。
“没什么。陈少,蒋家小姐我见过,挺不错的,而且对你也很痴情,你不如就跟她好好过吧!”老马由衷说道,在他看来陈阳和蒋晓晓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一起长大,家境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蒋晓晓自小就喜欢陈阳。
“可我心里没有她!”陈阳淡淡地说道。
“把苏晓瑾忘了,慢慢地就会有她了!”
“哪能说忘就忘了?再说,我们是那样分开的!”陈阳说完又猛灌了一杯烈酒,此时他的眼前浮现了刚刚邓诺天抱着苏晓瑾的情景,心里更是一阵剧痛。
“陈少,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体,还是随缘吧!”老马劝道。
陈阳不搭理他,拿起酒瓶又要猛灌起来,老马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付了钱,拖着他往外面走去。
“陈少,你喝太多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老马,那钱你留着吧,在我们家做了那么多年,那钱是你应得的!”陈阳甩开老马的手,踉跄着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老马毕竟对陈阳是有感情的,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有许多感触,自然不放心就这么让他回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钥匙,把他拖上了后座,然后自己驾着车,将他送了回去。
到了陈家别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阳下了车,心神恍惚地向别墅走去,老马见他进去后,也离开了,他是不可能再往前送了,万一遇上陈大海和刘惠娟,那将会很尴尬!
陈阳走到长廊,刚好听见陈大海在客厅里跟刘惠娟说话,立刻脑袋清醒了许多,停止脚步,站在那里偷听起来。
“阳阳到哪去了?”那是陈大海的声音。
“应该跟晓晓一起出去了吧。”
“哦,这就好,今年得快点把他们的婚事办了,早办了早了了一件心事!”听他说话的语气,头脑是那样的清醒,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我也想啊,可阳阳非要拖到五月,我看他还没忘了那丫头,上两天我把那风铃扔了,他整个人就疯了!”
“哼!疯又怎样,事已成定局,他还能怎么折腾?”陈大海不屑地说道,两眼释放出两道阴冷的光。
“哎!我只希望这事能顺顺利利地过去,他能顺顺利利地把晓晓娶回来,别出什么岔!”刘惠娟不无担心地说道。
“妇道人家,就喜欢瞎担心,能出什么岔?那丫头都不在Z城了!”陈大海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到底还是你狠,居然能编出投资失败,得老年痴呆症的谎言来!而阳阳居然还信了你的话!”说到这,刘惠娟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到老谋深算,她真的无法和陈大海相比。
“切,所以说你对自己的儿子一点都不了解,他那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太容易相信人!”
“……”
陈阳站在那里听得两脚直发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老马总是一阵阵地冷笑,显然他早就猜到了,只有自己像傻瓜似的一直那么地相信着自己那对如禽兽般的父母。
忽然,他站起身,愤怒地冲了进去。陈大海和刘惠娟看见陈阳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大感意外,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们还是人吗?简直禽兽不如!”陈阳说着愤怒地将桌子一掀,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噼里啪啦”地摔在了地上。
“阳阳,你别这样,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刘惠娟哆嗦着说道。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用那么卑劣的方法去伤害我最爱的女人?那是我最爱的女人啊!好了,现在她要嫁给邓诺天了1我真的完全失去她了!你们是不是很高兴啊?!”此时的陈阳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神情很恐怖。
陈大海和刘惠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陈阳的话。
“阳阳,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这怎么可能?邓诺天是谁啊,他怎么可能会娶苏晓瑾?”刘惠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美艳、冷傲的女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
“人家都把她当宝贝,就你们没长眼睛,不知道珍惜!像她那么好的女孩嫁给邓诺天又有什么不可能?!”陈阳怒吼道。
“阳阳,不管怎样,这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看晓晓真挺好的,对你也是真心的!”陈大海也跟着劝慰道。
“放屁!现在说这些屁话还有什么意思!你们做出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华美’我再也不会去了!蒋晓晓我也不会娶的!”说完那话,陈阳便愤然离开了别墅。
他刚出门,刘惠娟便拽着陈大海的手臂,紧张兮兮地说道:“老陈,你快去跟着啊,他一身的酒味,情绪又那么激动,这样出去是要出事的!”
“他开车的速度,我哪能跟得上?”陈大海也慌了手脚,脑壳直冒冷汗。
“那可怎么办啊?老张回去过年了,又不在家。如果真出什么事,我还活个什么劲啊!”此时的刘惠娟真的是追悔万分,她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虽没把他放在心上,可真若出了什么事,骨肉连心,她必定是无法承受的!
*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总算停了,太阳还是慵懒地躺在云朵的怀抱里,不肯露出半丝面孔,天灰蒙蒙的,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春假早已结束,邓诺成也已回到了G城,苏晓瑾计划着趁雨停了和邓诺天一起回一趟家,把结婚证给领了。正在收拾东西,管家老丁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说外面有一对老夫妻想要见苏晓瑾。
“问过叫什么名字了吗?”邓诺天蹙着眉问道。
苏晓瑾也很好奇,除了林思琪和张海峰知道她在这里,还会有谁知道她在这里呢?
“我看那老头好像是‘华美’百货的陈老板。”老丁如实答道。
苏晓瑾一听这名字,脸顿时沉了下来。
“老丁,去跟他们说,邓太太不在家。”邓诺天说道,神情严肃,眉眼清冷。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是拒绝接见陈大海夫妇,另一方面是明确苏晓瑾是他的女人,他们不可以来骚扰她!
老丁走了出去,按照邓诺天的话对陈大海和刘惠娟说了一遍,结果刘惠娟竟“砰”的一声,脆了下来,哭着哀求道:“丁管家,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求求你了!”说完一个劲地磕起头来。
陈大海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此时的他一扫以前的冷漠、傲慢,两眼无光,精神萎靡。
丁管家看着狠不下心来,无奈只好又折回去跟邓诺天、苏晓瑾汇报。苏晓瑾隔着窗户玻璃远远地看着还跪在那里的刘惠娟,心不由得慌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如此高傲的女人做出如此低微的举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诺天,让他们进来吧,他们那样,过往人看见了也不好。”她略蹙着眉,低语道。
“你没关系吗?”邓诺天望着苏晓瑾,心紧了紧。
“我跟他们已经不相干了,我有什么好怕他们的?”话虽这么在说,手脚却还是不由得冰凉,毕竟今天刘惠娟的行为太让她震惊了!
陈大海扶起刘惠娟,踉跄着走进别墅。此时邓诺天和苏晓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一起看着一张报纸,头连抬都不曾抬起过。今天的报纸照例又将邓诺天推上了头条,还好苏晓瑾被邓诺天拥抱着,只露出个侧面,邓诺天看着心里大感安慰,他已经习惯于暴露在媒体面前,只要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什么都不打紧。
刘惠娟一看见苏晓瑾,又一次跪了下来,苏晓瑾抬眼冷冷地看着她,淡然开口道:“您别这样!我可受不起!有话快说!别又哭又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