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的恋爱假期 (苏沐梓)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8

　　我深深看他一眼，无比郑重地点点头：“今晚，真是个错误，如果你现在带我离开，我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原谅你。你，要不要弥补一下。”

　　他抱着双臂看我咬牙切齿的模样，坦然摇头：“不要。”

　　我急得瞪他：“你试试？”然后在他手臂上狠狠拧转了一把：“主动给你机会让你反省认错，必须要！”

　　他“嘶”一声咽下疼痛，无奈地看着我：“好吧，我要。”

　　我终于理解彦辰拒绝带我先离开的原因了，并不是他舍不得这里，而是，怕我成为万千眼神利箭的牺牲品。

　　名媛少女的怨念倒也算了，沈之蔓寒凉的敌意我也能忍受，就是我发现耽误了他和那些政府高官，以及企业高管之间预先约好的商业合作时，心里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

　　我愣愣注视着眼前嫩黄的裙裾，那黄色漫进我的眼睛，漫进我的心胸。临走前艾伦朝我们投来若有若无的一瞥，我却像被烙铁烫到一般，彦辰不知为何，竟然懂得我的慌张，他冲我安慰的笑笑，转身便去取车。

　　看着他的身影被复古的街灯拉的又长又落寞，我走上去从后面抱着他的背，眼泪蹭在他的西装上，彦辰身子一颤。

　　“别、别动，就让我抱一小会。”

　　彦辰你知道吗，我竟然选择了跟你走。刚刚艾伦猝不及防地出现，打乱了我一切既定的步伐，而你微微笑环住我，口气似埋怨更是宠溺，那股只属于你的花香迎面而来，让我无端觉得勇敢，和安定。

　　为什么你会比艾伦，更让我觉得安心。

　　他拍了拍我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我抽噎的模样，没来由地眉心一皱。

　　他的大手拂去我脸上的泪渍，轻柔的触碰宛如对待珍宝一般，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翼，叹了口气：“还真是爱撒娇，别人还没碰你，就害怕成这样，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扯了扯嘴角，想用力笑。彦辰，还好你不懂。

　　他挑眉：“走吧，想去哪？”我抹掉眼泪，小步追上他。

　　车缓缓奔驰在如墨夜色里，车内潺潺流转的音乐缓解了一些尴尬的气氛，他单手撑着额头，透过镜子看我半晌，笑了笑：“在想什么？”

　　我哑着嗓子说：“我以前一直奇怪，为什么灰姑娘等了那么久，还没有等到来接自己的南瓜马车。”

　　“嗯？”

　　“原来是因为，南瓜马车中途就被别人劫走了。”

　　他笑了笑，没再接话。我亦别过脸，我的南瓜车也晚点了，也许，再也不来了。

　　他没有把车开回家，反而停在电影院门口。“走吧，给你买爆米花，通宵场。”

　　我惊讶不已，他怎么猜到我想发泄。我咬唇摇摇头，哼哼道：“我才不要去电影院，没创意。”

　　而且，情侣太多，会衬得我们两个失意的人更加孤单。

　　他似笑非笑：“那你倒是给个有创意的法子。”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9

　　灵光一闪，我突然大叫：“我们买碟片回家看吧，还可以唱唱小曲喝喝小酒，多有腔调！”

　　他忍住笑意，佯装严肃地点点头：“真有创意。”

　　我挥挥拳头，他的大手则一把包住我的拳头，扯着我上了车。

　　以前在美国，艾伦常常会带我逛音像店租些碟片。大抵哪里都差不多的，上海的音像店，虽近深夜，却也并不寂寥。

　　彦辰挑了一张《追风筝的人》，唇角微微上翘：“看部深刻点的片子吧。”

　　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主角阿米尔的语调一字一句道：“为你，千千万万遍。”

　　“哦？看来不算很没文化。”彦辰垂眸，笑着点点头。我咬牙愤愤道：“你有文化，那你知道卡勒德?胡赛尼的这部书第173页上第15行是哪句话吗！”

　　他明显一愣，对上我信心满满一副看好戏趾高气昂的模样，约莫知道惭愧了。

　　彦辰敛去笑意，挺正式地问我：“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我最没文化了。是哪句话？”

　　我满意地接受了他的歉意，良久，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又没说我知道。”

　　他抽搐地张了张嘴，半晌却没发出一个音节。我得意地转身，忽略了他姹紫嫣红的表情。

　　一边翻着碟片我一边嘟哝着：“其实吧，那部片子拍得挺好，只是我更喜欢原著。当时我看哭了好多遍，大家都喜欢从民族和阿富汗文化上来看这部巨著，可我总在想风筝。”

　　彦辰靠在架子上，低头示意我继续。

　　“你想啊，风筝可以是亲情、爱情、友情，也可以是正直、善良、诚实。对阿米尔来说，风筝隐喻了他人格中必不缺少的一样品质，只有他自己追到了，才能成为健全的人，成为他自我期许的阿米尔。”

　　我自顾说着话，眼睛随着快速在架子上来回移动的手指找寻今晚的目标。“耶？有了！”一转头却对上了彦辰诧异兼欣喜的表情，他深如古潭的一双眸子悠悠的，似要望进我的心底。

　　“拿的什么？”极温柔的语调。

　　“《恋爱假期》，一直很想看的轻喜剧。”他凑近，我用手肘顶了顶他，“彦辰你有没有觉得，这部片子很像我们俩现在的生活状态？”我调皮地冲微愣的他眨了眨眼，然后继续撒欢儿似地翻找着碟片。

　　*

　　影片的结尾曲渐渐唱开，我已经哭成了泪人，彦辰似乎陷入沉思中，缄口不语，于是更衬着我的叫嚣多么刺耳。

　　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哽咽道：“别嘲笑我，我是感动得哭了，她们的故事太，太感人了。可是彦辰，你说假期结束了，她们两对的恋情该怎么继续发展啊？”

　　彦辰没有答话，我看着他的表情并不像想象中轻松，眸光深沉，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方才抿出一丝苦笑：“洛丽塔，你是想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假期，我们不应该太过当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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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咯噔。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彦辰恍惚笑了笑：“要不要喝点红酒？”

　　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拒绝他的提议的，更何况喝喝小酒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

　　彦辰揉了揉我的头发，起身去拿法国空运回来的Lafite红酒。他伸手将最后一张包装纸撕下，动作有些狂躁的温柔。

　　红色的液体潺潺落进高脚杯里，视线里最后一缕光线逐渐被收敛，最后只有那抹邪魅的红色盘旋在眼前，经久不散。

　　“Cheers！”我们相视一笑，彦辰一饮而尽，我看着他美好的下颚弧线映着灯光，喉结动了动，有一种极致的又或。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到一半，他挑眉探究性地盯着我，像是看穿了我的企图。

　　我缩了回来，他却不肯放过我，身子陡然逼近，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漾起了雾霭，我紧张地往后退了退，却无意识这个抗拒的动作会伤了他。

　　彦辰静静凝望着我，忽然又笑了笑，那笑容染了愁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落寞和动人。

　　“砰！”“砰砰砰！”

　　毫无准备地，屋外腾空而起一束束璀璨烟花，瞬间染亮了幽蓝的苍穹！

　　我“啊”一声惊叫着从沙发上跳起。“彦辰彦辰，除夕诶！好漂亮！”

　　这些色彩顷刻便将传奇的东方巴黎气质完美呈现。十里洋场的旧上海，此刻偏偏宛如一朵昙花，仿佛12点的钟声一经敲响，它便会艳丽开放。

　　我捂住嘴巴，说不出是兴奋还是难过，又一年过去了，不变的是烟花和热闹，变换的却是时空和姓名。

　　可又不得不承认，今年，是我过得最陌生却又最幸福的一个除夕夜了。

　　年代已经的酒红色沙发可经不起我又跳又闹的折腾，我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摔了下去，彦辰手快一把捞住我，让我跌进他的怀抱，反应过来时，竟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而我的手，也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他向我垂下头，霸占了我眼底的一片烂漫烟火。

　　空气仿佛一下子稀薄了起来，仅余几丝暧昧不清的酒气。他再度俯身，鼻翼紧紧抵着我的，我眼前再无其他，唯有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他浓密入鬓的长眉、他霸道温柔的笑意......

　　前一刻似乎还喧闹不休地烟花直响，现下却静得让我紧张，只能听到我和他的心脏，怦通、怦通直跳。

　　连张口呼吸都有些困难，我有些热，想要推开他，他的吻却再无顾忌地直直落了下来。

　　微凉的唇瓣刚刚贴上来，却并不是落在我的唇上，而是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的额头、眉心、眼脸、睫毛，继而缓缓向下，吻过我的鼻尖、下颚、和脖颈......

　　带来一阵阵酥麻，我忍不住颤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