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知啊,我们持身要正,可不能因小失大。”孙图把盖碗放下,语重心长地说。
“您放心吧,姥爷,我知道自己的目标和方向。这是我帮一个朋友的忙,人家感谢我才寄过来的。”
看着一表人才的外孙,孙图唏嘘不已,“我没有教育好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爸。那时候想着你爸是个孤儿,又温和好性,能包容你妈,才撮合了他们两个,可谁知你妈那性格,两人还是过成了怨偶。如今都这么大年纪了,两人想离就离了吧,各自也是解脱!”
严格知默然,都是长辈,没有他置喙的余地。并且看着这个头发华白的老人,他也说不出责怪他年轻只顾工作,没处理好家庭的话。半天才道:“我会劝我妈的。”
“你既然要走从政这条路,有合适的也早些成家吧。不然你年纪既小,又孤身一人,虽然做事稳重,但有些思想僵化的难免觉得你没定性,不成熟。不管什么样的女孩,只要你觉得舒心最好。”到他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开了,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小一辈的过得好就行。
严格知露出一个愉快的笑,他的幸福,会自己争取。
孙图只是随意说说,格知这孩子,看似温和好相处,实则心思深重,不乏手段,不像孙扬那样对人率性热情。他这样的孩子,也不会像孙扬那样会对人有更多的热诚,有意中的人可能也小。但想想女儿孙恬那样的生活,看着孙扬和李晓虹那样融洽,他也希望外孙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却不料看到外孙若有所思的笑,他惊异地问:“你真有人了?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呃,她年纪还小,估计还要等等。”严格知摩挲下下巴,有些窘。他总不能说还未把人拐到手吧,并且人家家人还严防死守。他这时还不知道,不是光杜如蒿家人同意就成的,还有一句话,叫防火防盗防闺蜜,虽然这话原来意思并不是这个,对他来说,结果却差不多。
“还小?难道比晓虹那娃娃还小?”孙图爽朗大笑,真是难得一见外孙这种表情。
“差不多吧。”严格知被姥爷这么一说,怎么觉得自己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哈哈哈!”怎么自家的孙子外孙都喜欢那么年纪小的女孩子呢?不过年纪小有小的优势,可塑性强,年纪小势利的心也会少些,对感情更真挚。
外面的保姆听到孙图的笑声,也露出笑容。晚上是大年夜,她现在把东西准备出来就不过来了。虽然有儿有女,但她觉得老爷子并不开心。也只有小严和小孙回来,老爷子才会这么高兴。这家啊,不管贫富,有个说话的人,才会有热乎劲!冷清清的哪算个家?
无独有偶,不知道是不是严格知工作了,长辈们觉成家将应该成为他的下一步目标,孙图和严格知谈过话,严重光也和儿子促膝谈心一次,说到成家这个话题。
这是严格知去看的他时候发生的事,严重光说:“格知,你现在也工作了,还做事大方得体,我没什么能交给你的,我想说的是家庭不稳,一生受损。不要为了前途拿你的家庭作筹码。”
说这话的时候,他点燃一支烟,目光在烟雾中有些迷蒙,“当初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满是雄心壮志,一心想着做出些成绩,可没想到现实比想象难堪得多。这时,有人给我介绍你妈妈,她虽然个性清冷,但我想以她出身,这是她的骄傲,我还是鬼使神差答应了。”
严重光可能觉得在儿子面前谈这个有些羞愧,猛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我处处哄让着她,也算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可一次我酒后被人发现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那正是换届之时,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其实我们男人都知道,人醉酒后哪有什么能力?可你妈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说我狼心狗肺,自此后看我就如同垃圾,连累你她也不看在眼里。她本性像个小女孩,却不知有时候我也很累,我们一家就成了现在这样。”
对着沉默的儿子,严重光换上一个苦笑,“和你说这些,我也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可千万不要拿婚姻当筹码,不要给别人攻击你的机会,要随时保持清醒。”
这可真是一大盆狗血,严格知不知道父母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可以想象父亲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和他说这个的。可是多年的淡漠,让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和父亲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会注意。
父子两个都沉默了。
看严重光又拿出一根烟,严格知劝他:“爸,我会过好的,您也不要多抽烟了,保重身体。”经此谈话,父子两人关系融洽许多。在临走的时候,严格知劝他,“你们两个如今这样,倒不如离婚算了,姥爷也让我劝劝你们。”其实两人分居多年,按事实说已构成婚姻破裂,如果不是严重光没下定决心,两人早就可以离了。
从回忆里出来,陪姥爷到十点多,又给杜家打了电话,和父母和亲朋好友各联系一遍,拜过早年,已临近凌晨。在各个方向传来的霹雳啪啦的声响下,严格知也放了一挂鞭,就洗洗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去拜访别人,被舅舅带着接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孙扬开了公司,也没兴趣从政,孙家的累积的人脉就由孙锐带着严格知认识。
年前他已给各个长辈、交好的朋友送了粉条厂的粉条,价钱不贵,又是土特产,大家都欣然收下。大家看到他,就像看到一个开出花的木头,那是惊奇不已。
有一个两家交好的前辈还说仿古人说,“我家怎么没有严家的千里驹呢。”还数落自家小辈,“你看人家格知,起点那么低,现在就做得像模像样,你就不能把那些玩乐的玩艺收不收,向他学学?”
小辈被训得简直想拿手里的茶泼严格知一脸,还得不情愿地拿着酒杯来他和碰杯,别提有多恼火了。
原因很简单,粉条厂有了效益后,乡政府就给东山乡65岁以上的老人买了低保,年前又给70岁以上老人及五保户每人送了100元钱,一袋面,5斤肉,东西不多却实惠,得到乡里人的热情赞扬。
给乡里老人买低保的行为,上了省电视台新闻,之后又被《半月谈》杂志刊登。那期的《半月谈》编者按,提了y县下辖的一个小小的东山乡,称赞严格知说是“焦裕禄式一心为民的好干部,其行可嘉。”
就是孙锐,也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省电视台是他联系的同学,把这条消息播了出去,但能上国家级刊物《半月谈》,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这可是国家的喉舌,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得去的。
☆、第62章
这一忙就到了正月初六,要上班了。严格知还要赶回粉条厂一趟,年前可是说好了,到时候乡里秧歌队、舞狮队都要去拜访,少不得他还要封个红包。
东山乡惠民的措施,让大家真心拥戴这任政府领导,也感谢带给他们实惠的粉条厂,这些秧歌队也是想着来乡里及粉条厂表示感谢。
东山乡的秧歌队是这两年才兴起的,原来生活不好,大家也组织不起来。就是这几年东山乡路修好了,生活也蒸蒸日上,大家才都有了兴致。给他们的钱也不多,不过是图个好兆头,大家热闹一番。
遗憾的是他只见到了来瞧热闹的杜石林,没见到杜如蒿。送走看热闹的人,杜石林还问他张家旺会什么时候审判,会判什么罪,现在杜家全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那天大家商量之后,一直由严格知负责对外交涉的。
“杜叔,放心吧,应该很快就审。”年前他不少花时间为跑动这事,大致已能确定,现在既然杜石林问起,他也让杜家人放心,不再要惦记着了。
严格知说得没错,春节上班后,法院就审理了张家旺及其同伙绑架一案,认定张家旺团伙犯罪事实真实,证据确凿,作为主谋,他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两个同伙被判十五年。
这算是从重处罚了,一般情况下,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才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张家旺不服,当庭反供说他原来认罪,是因为从侦查机关那里受到不公正对待,刑讯逼供造成他身体有些地方受伤,不得不承认他的犯罪事实,真实情况应以当庭所说为准。
对他的犯罪事实,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构成事实的绑架,他只是多年未见,心中对姑姑家有些不满,想着吓唬表妹一番,并没有想着以此牟利,所以,绑架罪并不成立,判刑过重。而他们的装扮,就像那些行为艺术一样,不过他们是扮成了歹徒,以此让李晓路害怕。另一个女孩是因为怕她出去乱说,被牵涉进去的。
满庭哗然,谁也没想到张家旺会当堂翻供,还这么无耻地利用他和李家的亲戚关系进行狡辨。可惜,他两个同伙对此事供认不讳,说全是受张家旺指使,他们才会千里迢迢来绑架李晓路两人。人证物证俱全,法庭对他的意见不予采纳,他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不变。